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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州以西,完顏宗翰的大營,一名軍士飛快地騎馬掠過大營,直往完顏宗翰的大帳而去。
這名軍士奔跑的同時還大喊,遭遇到的其他金軍軍士莫不策馬閃讓,不敢擋其道。這名軍士如入無人之境般,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達到的速度在大營內馳騁。
因爲跑的太急,跑了很多路程,這名軍士的力氣消耗太多,他在跑到完顏宗翰的大帳前,勒停坐騎,跳下戰馬的時候,身體再也支持不住,一個跟頭摔倒在地。大帳外面的那些軍士趕緊上前,攙起摔倒的同伴,扶着他進了完顏宗翰的大帳,並且馬上有人遞上水。
“國相,國相……右監軍部與宋軍遭遇,正激戰!”那名趕來報信的軍士喝了口水後,喘着粗氣,將情況報告給了正吃驚看過來的完顏宗翰。
聽了軍士的報告,剛纔正在閉目沉思,聽到動靜後才睜開眼睛的完顏宗翰大吃一驚,一下子站起了身:“什麼?穀神與宋軍遭遇上了?”
“是的,國相,右監軍部在前方三十里地,遭遇到了數萬宋軍,雙方人馬正在激戰,宋軍的攻擊非常猛,右監軍希望國相能儘快率軍增援……”在完顏宗翰的問詢下,那名飛馬趕來報警的軍士斷斷續續地將情況報告給了完顏宗翰。
完顏宗翰聽罷,揮手令那名軍士退出帳。皺緊了眉頭沉思了起來。隨即馬上下令,讓完顏宗磐、完顏宗雋各率兩萬五千人馬。立即增援完顏希尹部,並令本部人馬及側領的其他軍隊,馬上南壓,準備與宋軍決戰。完顏宗翰知道,這不是宋軍的偏師,肯定是王晨所領的主力。
雙方的前軍既然遭遇到,那全面的大戰肯定會馬上打響,他不能有任何的大意和懈怠。必須全力以赴,因此令自己所領的大部人馬,立即南壓。同時命令軍士傳信給側翼的完顏杲部,讓完顏杲也馬上跟進,一道抵擋宋軍的大規模進攻。
在下達命令後,心神有點不定的完顏宗翰喃喃自語:“希望穀神能支持住,可以待到援軍的抵達。不要被宋軍全殲。”
這段時間,凡遭遇到宋軍的金國上層人物沒有一個不倒黴的,連完顏銀術可兄弟及完顏撤離喝這些功勳卓著的人物,都喪亡於大宋軍隊的戰刀下,所部人馬全軍覆滅。今天聽到完顏希尹的人馬遭遇到了宋軍,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兩萬餘人很可能被宋軍全殲。因此馬上下令,傾全力救援。
有一點完顏宗翰能確信,如果他不派人馬及時救援,那完顏希尹肯定凶多吉少,甚至赴完顏銀術可等人的後塵。借宋人之手去見他們的撒滿神了。
完顏希尹這個人物,在以往的戰役中所立下的戰功雖然不如完顏銀術可、完顏婁室等人。但這個人對於大金的作用是沒什麼人可以代替的,因此完顏宗翰必須要傾全力救援。
他比金國上層其他人物更清楚這個人的重用性。
完顏希尹女真名穀神,貴族歡都之子。當年隨太祖皇帝完顏旻即阿骨打興兵,參加了攻遼、建國等重大事件。女真人在起兵的時候是沒有文字的,完顏希尹受命創制女真字,他依據契丹字、漢字製造新的文字,以拼寫女真語言,最終被定爲金國官方通用的文字。
而且完顏希尹在國事方面的見解比一般人都要厲害,深受吳乞買和完顏宗翰的特別看重,因此在其軍功不是很顯著的情況下,都被允許參與朝政。天會三年,金軍第一次攻宋的時候,他任元帥右監軍,與完顏宗翰等將一道率軍攻宋,曾立下不少的戰功。當時攻宋的主將是左路軍元帥完顏宗望,右路軍元帥完顏宗翰,元帥左監軍是完顏昌,右監軍是完顏希尹。
上次與王晨議和,完顏宗翰曾打算派更有謀略的完顏希尹去負責這事,但完顏希尹那段時間剛纔身體不適,不能成行,只能讓完顏昌去。
在和談破裂後,完顏昌歸來將情況告訴他後,完顏宗翰有另外的念頭起來,他覺得派完顏希尹去的話,此次和談不一定會鬧成這樣,至少不會在會場起衝突,整個使團被王晨攆回來,和談成爲一場笑談,精心準備的和談使團成員完全沒發揮作用。
還有一點很重要,完顏希尹現在在國內的權力爭鬥中,保持一定程度的中立,不偏向任何人。因其在國內的影響力不小,幾派人物都想拉攏他。完顏宗翰也是這樣,想讓完顏希尹完全被己所用。因此他一定要將完顏然尹從絕境中救回來,甚至付出一定代價也在所不惜。
這次完顏宗翰命令完顏希尹打前鋒,目的不爲乎兩個:一是借宋軍的力量消耗完顏希尹的人馬,讓其最終選擇歸附一方。完顏宗翰很清楚,如果完顏希尹所能掌握的力量弱了去,那肯定會選擇依靠哪一方,而他這個國相與完顏希尹關係一直不錯,再使點力應該能爭取到其支持;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想給完顏希尹立功的機會。要是與宋軍作戰時候,大金軍隊最終取得了勝利,那作爲前鋒軍主將的完顏希尹,功勞是非常大,會進一步樹立威望。
完顏宗翰覺得,無論哪種可能,完顏希尹最終都會感激他的。
如果完顏希尹最終兵敗,那他可以伸出援軍,將其救回來,救命之恩完顏希尹豈能不感激?如果作戰勝利,那立下大功的完顏希尹,也依然會感激他的。
命令下達後,完顏宗翰也馬上親自認五萬人馬,以最快的速度南下,與完顏宗磐和完顏宗雋一道,救援完顏希尹。
十萬精銳的大金軍隊快速增援,而完顏希尹與宋軍遭遇併發生激戰的地方距離本部大營才三十里,完顏宗翰覺得無論如何他都可以扭轉局勢的。
但隨後傳來的消息卻讓他非常吃驚。
完顏希尹力戰負傷,兩萬人馬與兩萬餘宋軍騎兵激戰沒能取得上風,這是在宋軍未使用炸藥的情況下出現的,如何不讓完顏宗翰吃驚?
更讓完顏宗翰吃驚的事接着而來,在他所部跑出二十里,距離戰場還有十幾里路的時候,遭遇到了不少潰兵,截住一問,竟然有完顏希尹,還有增援完顏希尹的完顏宗磐、完顏宗雋部。隨後完顏宗磐、完顏宗雋部也傳來消息,說他們遭遇到了宋軍數量至少在十萬以上人馬的攔截,現在正與宋軍展開激戰,沒辦法救援完顏希尹部。
收到這樣的消息後,完顏宗翰知道大事不妙,宋軍的援軍比他預計的更早抵達,並且已經投入戰鬥,在佈置方面,他完全落後於王晨了。
綜合各方面的情況分析,完顏宗翰知道參與作戰的宋軍騎兵至少在十萬人以上,完顏宗翰也非常納悶,缺少戰馬的宋軍什麼時候建立了這麼強大的騎兵?上一年攻宋的時候,宋軍騎兵少的可憐,而且都是分別配備給步軍當輔助兵種,並沒有組建如此大規模的騎兵軍團。
宋軍騎兵,他們所擁有的戰馬是天上掉下來的?不過完顏宗翰稍想了一下後也馬上知道,宋軍之所以能建立這麼龐大的騎兵,因爲是大金軍隊“援助”之故。
這麼多場戰事下來,折損的大金軍隊數量至少在二十幾萬,損失的戰馬數量也差不多有十幾萬到二十幾萬匹,這些損失的戰馬,不可能全部死在戰場上,很可能大部被宋軍當作戰利品,用來擴充其騎兵數量。宋軍的騎兵數量這麼龐大,而且戰力也不差,讓完顏宗磐、完顏宗雋部都感覺到了應付吃力,這仗打的,肯定會比他預計的要艱苦很多。
他也馬上命令本部人馬,加快行進速度,儘快投入戰鬥,再傳報後續跟進人馬及完顏杲部,立即向他部靠攏,以免十幾萬大軍落入宋軍的包圍圈。
完顏宗翰所料不錯,完顏宗磐、完顏宗雋部遭遇到的援軍正是王晨派出的後續增援人馬,分別由吳玠、吳璘兄弟及劉錡等將率領,差不多是王晨傾全力的騎兵數量,加上岳飛原先所領的共有十五萬。完顏宗磐、完顏宗雋部加完顏希尹的人馬加起來雖然有七萬餘人,但面對的宋軍騎兵數量是他們的兩倍,而且大宋騎軍全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即使金軍騎兵戰鬥力更出色,但人數處於劣勢的他們,倉促間進行的戰事,也不可能馬上就佔上風。
爲了避免出現慘重的結果,完顏宗翰惟有命令所有人馬都殺上去,想借數量上的持續補充,利用大金軍隊騎軍戰力比大宋軍隊出色這一特點,慢慢扭轉戰局,等待更多的後續人馬抵達。
但讓完顏宗翰吃驚的事又接着而來,完顏希尹部和完顏宗磐、完顏宗雋部相繼傳來消息,說宋軍在取得了戰場的主動權後,卻突然轉攻爲守,全線後撤,正在逐步脫離與大金軍隊的接觸,慢慢後退了。他們不知道宋軍的後撤是不是誘敵,不敢追擊。
聽到此消息,完顏宗翰也大惑不解,馬上下令各部,原地待命,不得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