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馬蹄的聲音如同敲在人的心上,三名身着普通遼兵軍服的人縱馬躍出了後面的遼兵隊伍,一柄大刀,一杆長槍,一根熟銅棍,在兩旁火把的映照下,閃着詭異的寒光向徐慶奔襲了過來。
“哼,扮豬吃老虎麼,你爺爺俺是專殺豬的。”徐慶重重的哼了一聲,將那冰冷的殺氣震散,不退反進,舞着雙錘迎了上去。
這三人似是極擅合擊之道,互相之間配合甚是默契,三件兵刃分三個不同的方向幾乎同時襲向徐慶,這徐慶早非當年只知使用蠻力的人了,方羽所教的八卦步亦練得極熟,只見他偌大的一個身子如同一隻巨大的黑蝶,在那三人的圍擊圈還沒有合籠之前已然貼近一人,手中大錘如沉雷一般砸向那個使槍的。
鐺,那個使槍之人挾帶着馬匹的巨大沖擊力依舊沒有撼動天生神力的徐慶,反震得自己的虎口發熱,雙臂發麻,跨下坐騎倒退幾步之後悲鳴一聲軟倒在地。只是徐慶卻也沒有機會追擊於他,身後兩件兵刃已經到了跟前。
旋身,錯步,腳下在轉身之後依舊不退反進,大喝一聲:“開!”
這一聲如炸雷一般震響在那兩人的耳鼓上,同時兩人手中的兵刃分別被徐慶的大錘架住,兩人兩馬的合擊之力雖讓徐慶被震得退了三步,但這兩人卻也不好受,同樣是手臂發麻,無力緊接着發出第二招去,跨下坐騎搖晃着。顯然也是不行了。
那二人跳下了馬。心中暗贊着對方真乃勇士也,要知三人的坐騎雖極普通,但三人俱是高手。一合之下,三人所騎之馬竟然全廢了,可見這個粗獷的宋人是何等地勇猛,由不得人心中不感嘆一下。
使槍之人一抖手中長,挺槍復進,直刺徐慶地後背。槍尖刺開空氣的銳響聲在遼兵嘈雜的叱呼聲中清晰可聞,徐慶大錘隨手往後一磕,砸歪了那人地這一槍,另一錘緊跟着磕向那人的槍身,這兩錘雖然使得很隨意,但出錘的速度與力量,如同高山滾石一般去勢驚人,那人心懼徐慶的神勇。不敢與他硬碰,收槍錯步微微讓開,使得三人原本合圍的打算也隨之被徐慶這幾錘瓦解掉了。
這三人之中,以這使槍之人武藝最高。徐慶這種最喜與硬手廝殺的人,自是把自己地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了。那人雖已錯身讓開了,徐慶卻是緊貼着不放,誓要先把這人解決了再說,錘頭一轉,一招流星飛雨使出,一雙大錘在徐慶手中如同兩個小撥浪鼓一般迅速的化成無數的錘影,在忽明忽暗的火把光中,似是夜空中無數垂天而落的流星雨,帶着攝人心魂的美麗撲向了那個使槍之人。
使刀和使棍之人一見同伴危險,顧不得落地的腳步不穩,雙雙挺着兵刃上前想解同伴之危,但那使槍之人被徐慶地攻勢壓得迅速往後急退,使得二人在後總是差了一線而追之不及,四條人影在遼兵的陣中急速的穿梭,所到之處,避之不及的遼兵被四人絞在一起地氣勁撞得吐血飛出,讓本來還排列整齊的隊伍頓時亂成一團。
盧方,韓彰,蔣平一見徐慶一人勇戰三名遼國高手,心中俱是熱血沸騰,韓彰,蔣平心中一陣興奮,不覺忘了自己要把守大門地責任,二人舉了手中的刀向前衝去,想幫着徐慶把那三人解決了,只留下盧方一人守在大門口,衆遼兵一見有機可乘,又再次一擁而上,想要攻破了大門進入裡面。
“呸,如果讓你們這樣的一些小蝦米攻破了門,我盧方以後哪有臉再見兄弟們。”盧方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絲毫不再意人家芳菲院在地上鋪着的地毯,手中大刀使將開來,如八方風雨來臨,刀光閃爍,又似點點繁星燦爛的夜空,整個芳菲院的大門口叮鐺之聲不絕於耳,聽得芳菲院裡面,現在已經嚇醒了酒意的晏殊心中驚恐不安。
韓讓有些進退兩難,那些來援的遼兵並沒有象預想的那樣破門而入,而是被對方硬生生的擋在了門外,看着手壓在琴絃上的方羽,想着方羽隨手將他的方天畫戟擰彎的神威,韓讓心中便有一種想哭的感覺,自己一直以爲自己有呂布之勇,沒想到這兩天連連在宋人的手中折了,他孃老子的,一直自命自己是個優雅高尚的人的韓讓在心裡爆了一句粗話,這些個宋人還是那傳說中軟弱無能的人麼。
“好一個宋國的新科武狀元,沒想到如此的高手也會去爭那樣一個低微的名頭,貧道是金頂洞的金頂真人,有些手癢,想要向這位宋國的武狀元討教一二。”一個雅間中走出一個道人,四十來歲,頗有仙風道骨的風度。
“你姓什麼?”方羽眼都沒擡,手按在琴絃上,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似是微不可聞,卻又清晰無比。
“貧道俗家姓張。”自稱金頂真人的道人保持着很好的風度。
“漢人?”方羽的手指壓上了
弦,似是隨意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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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算是漢人吧,家師祖是龍虎山天師道的旁枝,貧道自小是家師收養的,隨了家師的姓。”金頂真人低下了眉頭道,似是有些緬懷着什麼。
啦,第六下琴聲響起,仿如一個孩童攪起了池塘的水珠,打破了一池春水的寧靜。金頂真人的道心微一恍忽,似那塵念破殼而出,有個老人,在那長城外,古道邊,牽着他的小手慢慢而行。
“師父。”金頂真人被琴聲勾起了兒時的回憶,低徊的嘆息了一聲。
“你既是追求仙道之人,便不該再理這紅塵之事,何苦呢,回你的金頂洞去吧,今日你自認是漢人。我也是漢人。所以,我勸你一句,無論你出家與否。都不要忘了自己是漢人。”方羽終於擡起頭望向了金頂真人。
“可惜,仙道本無憑,生在這紅塵之中,就離不開這紅塵之事,貧道已經答應了別人的事,只能去完成。”金頂真人地眼中恢復了清明地亮光。平靜的看着方羽。
“那是可惜了。”方羽淡然的說了一聲,又低眉望向了琴絃。
白玉堂一振衣衫,踏前一步道:“老道,你還不夠資格讓我大哥出手,讓我白玉堂來會會你吧。”
“無量天尊,如此,貧道就向這位小官人討教一二了。”金頂真人倒沒有堅持自己地初衷,向白玉堂做了個請的手勢。
白玉堂年少氣盛。自是攻擊的**比較大,但他也知這個道人是個不易對付的高手,故而不敢大意了,凝神一步步向那個道人走去。腳下的石磚隨着他的腳步一塊塊碎裂,那金頂真人彷彿未見一般。只看着白玉堂地眼睛。
離得還有七步之遠時,白玉堂忽的如離弦的箭一般,一拳奔向了金頂真人,這一拳帶着一往無回霸氣,拳頭帶起的風,颳得遠遠觀看的人也似覺得有寒風撲面而來。
金頂真人伸出了掌,輕描淡寫的拍了出去,卻是迅如閃電一般,拳掌交擊,卟的一聲悶響,兩人各自倒退了三步,氣勁卷得二人的衣衫獵獵作響。
“好功夫,貧道在你這個年紀是遠不如你地,可惜貧道受人所託,得忠人之事,只能得罪了”金頂道人讚賞的說道。
“身爲漢人,卻爲契丹人做事,豈配得上一個忠字。讓我展昭來會會你吧。”展昭見白玉堂有些不是這金頂真人的對手,便站了出來。
“展大哥,沒事,我可以的。”白玉堂傲然地道。
“昭兄弟,你退下吧,玉堂沒事。”方羽溫和聲音中充滿了對白玉堂的鼓勵。
展昭聞言退了回來,他對方羽是極其信任地,方羽既說沒事,那就自然是沒事。
此時一直躲在韓讓衆人後面的梅落雪忍不住想看一下那個能讓簡單的音符彈奏出包含着衆多感觸的人,踮起腳來,目光越過衆人的肩頭,只見一個白衣似雪的少年安坐在琴前,從容淡定的神色仿如是遠離這個紅塵的世外仙人,梅落雪的心沒來由的再次狂跳了一下,比之先前時更甚,那個白衣似雪的少年似乎覺察到她在看他,眼神兒向她掃了一眼,,沒有一絲其他男人看她時的那種熱切的目光,隨即那少年的視線又落在了那具琴的弦上,梅落雪只覺心中流過一種淡淡的傷感,就象是午夜夢醒時分,對着黑夜中的那一盞孤燈。
“再來。”白玉堂低喝一聲,揮拳再上,比之上一拳更是霸氣十足。
兩人再一次交上了手,都是以快打快,兩條身影在場中來回翻飛,快的讓人只看到他二人分出的殘影,拳掌相擊時所發出的勁風不斷的拂過旁觀者的臉上,寒氣逼人。
“何苦呢,是非不分,大義不明,硬要攬上這紅塵裡的俗事,斷了自己的道心,只可惜了這一身的本事,既如此,那還是讓我送你一程吧。”方羽再一次低嘆了一聲,旁若無人的慢慢說道。
唏,琴絃在方羽的手中發出一聲尖銳中帶着淒涼的聲音,如一根暗刺,紮在了金頂真人的心頭,許許多多的雜念在金頂真人的心中泛起,不甘平淡,不甘寂寞,不甘這一身本事在荒涼的山中伴着自己渡過,這曾經有過的許許多多的這些不甘在這一刻化爲一種憤怒的力量,金頂真人大吼一聲,一掌拍出。
三
韓彰,蔣平向着徐慶衝了過去,後面的遼兵隊伍中再一次衝出四人,將兩人攔了下來,韓彰長笑一聲,道:“來的好,還有多少人,一齊上吧,我們兄弟接着就是,省得打得不過癮。”
“呵,呵,說的是,人少了豈能顯得出我們兄弟的本事。”蔣平應和了一句,手中的刀一刀劈出,將當先一人斬退。
韓彰,蔣平的武藝說來也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只是方羽身邊的高手太多,顯得他們二人不怎麼樣,這段時間二人心中也覺得有些憋屈得慌,正沒處渲泄着哩。今日這一仗。可讓他二人
痛快的感覺,以二敵四,這二位卻是越戰越勇。手驟雨一般可勁地往人家身上砍,那四人本也武藝不弱,乃是遼國皇宮之內有數地侍衛高手,被那蕭時攬安插在這一次的行動中,很倒黴的碰上韓彰,蔣平需要向別人證明自己不是廢物。被這兩人打得棄馬而逃。
那邊徐慶一雙鐵錘咬着那個使槍地不放,就象有使不完的力氣般,那鐵錘沒完沒了的猛砸向那個使槍的,終於在鐵錘不斷的轟擊下,那人的槍桿承受不住連續地轟擊而斷裂,徐慶的鐵錘從那人胸前掃過,雖沒有砸實,卻把那人掃得吐血拋跌出去。
徐慶見那人失去了戰力。也不再追殺,哈哈一笑道:“該你這個使棍的了。”
徐慶猛的一旋身,手中的大錘砸向了那個使熟銅棍的,這人本見那使槍的吐着血拋跌出去。心中已知不妙,奈何這徐慶的雙錘來地太快。根本沒有讓他躲閃的時間,只得硬接了徐慶這一招,一聲震耳的響聲,這人手中的熟銅棍雖沒有斷掉,這人卻是受不住這棍上傳來地力裡,身子倒飛出去一丈來遠,再也無力站立起來。
“剩下你了。”徐慶衝着那個使刀的怪吼道。
那個使刀地武藝最弱,見那兩人受傷,心中已然膽怯,哪敢再與徐慶打下去,拖了刀便倒退而逃,混身在遼兵的人羣中。
藏身在遼兵之中的蕭時攬見此情景,心中不由的長嘆了口氣,這一次,宋國派來的人真的不一樣啊,單眼前這個手使雙錘的人,大遼國就沒幾個人能對付得了他呵,更別談裡面那個宋國的什麼武狀元了,只怕厲害的程度還在這個使雙錘的人之上吧。
蕭時攬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悄悄的從遼兵的人羣中離開了。
四
金頂真人眼中變得有些赤紅,心神在恍忽之間拍出了自己全力的一掌,這一掌如排山倒海般涌向白玉堂,如果是從前的白玉堂一定會傷在他的手下,但如今的白玉堂性子早已改了不少,不再似從前一般浮燥,打鬥之時,心中極其冷靜,此時見金頂真人這一掌力量雖大,卻有些不成章法,當既變拳爲抓,腳踩還不熟練的八卦步,險險躲過對方的全力一擊,探手一把擒住了金頂真人的肘關節,一下將他的肘關節脫開。
“你輸了,以後,你好自爲之吧。”白玉堂不溫不火的對金頂真人道。
金頂真人眼神複雜的看了方羽一眼,又看了看白玉堂,許長的一會兒,才道:“貧道受教了,那人說的不錯,自古英雄出少年,這話,真的很有道理,諸位,貧道先告辭了。”
金頂道人畢竟從小清修,有些個事還是看的比較開的,向衆人作了個揖,轉身離去。
金頂真人的名聲方羽他們不知道,但韓讓他們這些人可是很明白的,在遼國,金頂真那可是響噹噹的人物,在一般的人心中,他簡直就是神仙一樣的存在,沒想到卻又讓白玉堂給打敗了,韓讓等人這回是死了再上前挑戰的心了。
韓讓在心中哀嘆一聲,我的那匹汗血寶馬啊,只怕是以後再也要不回來了。韓讓看了看方羽,又看了看還在那發抖晏殊,心中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該找找這個宋國的文官去把汗血寶馬要回來,左思右想之下,韓讓最後還是沒有找晏殊,因爲高傲的他實在不願向一貫讓他瞧不起的宋人輸了這口氣,因爲那樣的話,他韓讓將成爲大定府的所有豪門子弟嘲笑的對象,那要讓他這個從小被人高捧着的天之驕子如何接受。
“還有誰需要出來較量的,請站出來吧。”白玉堂掃了韓讓衆人一眼,平靜的說道。
“你個宋豬休要猖狂,讓某來教訓於你。”並非所有的人都能審時度勢,一個年輕的人跳了出來。
此人身穿鐵甲,顯然是遼國的一位將領,長得頗爲粗豪,跨步走出人羣,還沒等擺出架式,一隻黑壓壓的腳底板已到了他的面前,砰,這人若大的身軀被這一腳踹飛,摔了出去。
“你,不講規矩,偷襲算不得好漢。”那人臉上出血,暈乎乎的躺在地上,對着芳菲院大廳的房頂嘟噥道。
白玉堂放下腳,方羽站了起來,道:“我大宋使臣抱着友好的態度來到你們遼國,但你們這些遼國人就是這樣對待別國的友好人士的嗎,如果你們認爲拳頭就是一種友好的態度的話,那麼,我大宋的人奉陪到底。”
韓讓張着嘴,不知說什麼好,自己丟了馬,卻反成了自己的不是,這讓韓讓氣得都沒有感覺了。
“我們走吧,這種地方真是無趣得很。”方羽當先起身離去。
“且慢!”一人大聲的說道。
芳菲院中本已漸漸消散的緊張氣氛忽的再一次緊張起來。大宋之殺豬狀元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五鼠鬧中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