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騎,做爲冷兵器做戰時主要的偵察、通訊工具,他們有自己的一套快速偵察的方法,這種方法便類似於我們現代的接力。雖然大宋的馬匹無論是速度還是耐力,都無法與其它鄰國相比,但是兩百哨騎已足以讓他們以接力的形式,不分晝夜地將驍騎軍原本來回要走六日的路程,縮短到了兩日半,這其中還包括這些哨騎在黃河一帶巡視的時間。
哨騎帶回來的結果,果然不出我和徐格的意外,黃河一帶並沒有任何金國殘餘集結。這條消息至少讓我們知道到了兩點,一:汪世顯並沒有像他所說的那樣,和完顏守緒一起在黃河一帶收攏殘兵。二:汪世顯已經不在黃河一帶了。因爲據徐格所說,汪世顯已收攏了過萬的殘兵,若他還在西川,那麼在平坦的黃河流域,這過萬人是很難逃得過騎哨的眼睛的。
結合這兩點,我與徐格不得不承認了一個我們極不願承認的事實,那就是汪世顯已擄着完顏守緒北上進入蒙境了。當然,燕兒卻不願承認這一點,但從她整日以淚洗面我也可以看出,她心裡很明白這已是再也無法挽回的事實了。
成都初冬的早晨,冷風中略帶着幾分寒意。遠山、近郊都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水霧。天色漸漸放亮,地上凍結了一夜的冰霜,慢慢地開始溶化了,霎時便又是一陣水霧從地面升騰而起。眼前盡是白茫茫的一片,卻好似身在一個充滿了蒸汽的大蒸蘢裡。
自從大宋封我爲西川置制使,而且確定了汪世顯投蒙之後,我不得不將防禦的重點再次轉向了成都。冬季對蒙古一方的防禦本不必如此緊張,因爲在冬季,蒙古的戰馬根本就無法得到充足的草料,所以蒙古出兵的時間大多選在草美馬肥的夏、秋季。而在這寒冷的冬季,蒙古騎兵還不知躲在哪裡養精蓄銳呢!但是在瞭解了汪世顯的情況後,卻不得不讓我將大部分的兵力轉移到了成都。
據徐格所說,汪世顯素以“秦、鞏之豪”著稱,當他身爲金臣之時,便與川邊的回回和洮、岷、疊宕等十八族交往甚密。而我記得史上的汪世顯,正是在投蒙之後,利用蒙軍的威勢和自己與這些少數民族的關係,勸說了這些少數民族投蒙,從而形成了一支攻川的主力。
所以我不得不分批將原本分佈在長江一線上的兵力,大部都撤回成都。這又很快就讓我看到了另一個缺點,我可用的將領實在太少了。爲了面對有可能在冬季就要來臨的汪世顯大軍,我不得不將王堅、李庭芝等我熟悉的將領一古腦地調往成都。而留守長江一線城池的將領大多都是臨時提拔的,只有戎州因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才讓王夔的廣武軍鎮守着。不僅如此我還留了五千民兵在戎州助王夔守城,因爲戎州此時可以說是成都與其它城池的樞扭了,戎州若失,那麼成都很快就會成爲一座孤城。
部隊的頻繁調動讓我有一種倉促應戰的感覺,但這卻又是毫無辦法的事,兵力和將領的不足,並不是一日兩日就可以解決的事。現在的我,每日都好像在跟時間賽跑着。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組建出一支高素質的部隊,要趕在我們被蒙軍或是大宋扼殺在搖籃中之前。
“屬下參見置使大人。”徐格應我的召喚,很快就來到了我的營帳之中。
“燕兒的情況怎麼樣了?”我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轉身隨口問道。
“燕公主還是整日哭泣不止。”徐格臉上露出些不忍的神色,說道:“置使大人是不是該……”
不等徐格說完,我便舉手製止了徐格繼續說下去,說道:“鄭言此次請徐先生來,是想求教先生一些有關如何管理內政之事。徐先生在金國任軍師多年,想必知之不少吧。”
自從王夔以紅襖軍爲例提醒我之後,內政問題一直就有如梗在我喉嚨中的一根魚骨,不吐不快。因爲我知道這個問題若是不解決,西川就不用說南拒大宋北擋蒙古這種大話了,只需時日一久,西川自己便會被內亂拖垮。所以在此時,我最當心的倒不是汪世顯,而是如何治理好西川的各個城池,特別是佔了西川大部分人口的成都。
“回置使大人。”見此徐格臉上露出些少許不自然的表情,他顯然是對我這樣對待燕公主有些看不下去,所以語氣中略帶不滿地說道:“朝廷管理內政,自是由三省六部,即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三省,和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分工管理。”
“哦,還有這許多名堂。”聞言我不由一愕,大感頭疼地說道:“倘若只是管理西川,想必用不着如此多的部門吧。”
“這便要看置使大人如何看待西川了。”徐格說道。
“此話怎講?”
“若是大人將西川看作大宋的一部分,那麼這些都用不着大人操心。”徐格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因爲朝廷不久之後便會派上大量的官員入川,前來管理這些事。這批官員,也許便是當初從西川逃出的官員。”
“他們還能做官嗎?”聞言我不由疑惑地說道:“臨陣脫逃的大罪,他們難道便不用擔了?”
“鄭置使此言差矣!”徐格臉上略帶驚奇地看了我一眼,說道:“若是武官,則想當然便是被革職查辦。但對於文官,大宋歷來都是刑不上大夫,即便是趙彥吶這樣的欺君大罪,也無非只是發配了事。而像臨陣脫逃之類的,大不了便是降上一級罷了。”
“原來如此。”聽到這裡我暗自搖頭,在宋朝這文、武官員的待遇差別還不是普通的大。同時我心中暗想,若還讓這些聞蒙風而逃的人回到西川做官,那麼我這制置使也就不用當了,所以我冷笑一聲說道:“若我不這麼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