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相公爲何還不安寢?”不知何時,燕兒已來到了我的身旁,關切地爲我披上一件棉衣說道:“寒露秋涼,相公當心身子。”
“燕兒有心了。”我拍了拍燕兒搭在我肩上的小手,嘆了口氣說道:“西川雖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藏洶涌激流。北,韃子盡佔蜀道天險,蒙古輕騎隨時可能揮兵南下。南,長江防線漏洞百出,朝廷完全有能力將我等扼殺於萌芽之中。試想處在此等境地,鄭言又如何能安睡?”
“相公一定會找到解決辦法的。”燕兒抿嘴一笑,說道:“相公所歷之戰,哪一次不是在逆境中力挽狂瀾?此次自然也不會例外。”
“燕兒難道一點都不當心嗎?”我轉身對着燕兒,說道:“較之以前,此次的形勢最爲嚴峻,而且這種形勢也並不是一日兩日便能解決的,我們隨時都有可能……”
“相公多慮了。”聞言燕兒笑道:“有道是人能知人卻難知已。相公的本事自己不知道,燕兒卻看得明明白白。而且不光是燕兒,還有誓死跟隨在相公身邊的數萬將士,還有百餘萬西川百姓,他們之所以會跟着相公走這一條路,便是相信相公的能力,相信相公會領着他們走向勝利,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千百萬人正盯着相公呢!”
“慚愧。”聞言我擁燕兒入懷,搖頭苦笑道:“鄭言何德何能,竟有如此多的血性男兒跟隨着鄭言出生入死。更讓我汗顏的是,鄭言竟還能得燕兒的垂青,實是鄭言幾輩子修來的福。”
“少貧嘴。”燕兒羞然低頭,嬌嗔道:“只怕還不只是燕兒吧!相公心中,想必還有另一位女子。”
“唔,這個,這個……”聞言我不由大感尷尬,一時瞠目結舌地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
“相公不必爲難。”見此燕兒笑道:“燕兒並不是如此小雞肚腸之人,而且,燕兒也許還見過相公的心上人呢!”
“卻是在何處見過?”聞言我不由大感疑惑,我從未和燕兒提起過翠蓮,燕兒連翠蓮這個名字都不知道,就算她們見過面也是形同陌路,燕兒又如何能知道是哪個?
“相公如此緊張作甚?”燕兒笑道:“相公難道還當心燕兒將你的心上人吃了不成?不過相公的那位心上人可歷害得很,燕兒可不是她的對手。”
“利害?”聞言我不由愕然,腦海中飛快地閃過翠蓮的身影,忍不住呵呵一笑道:“燕兒必定是認錯人了,她又如何能稱得上利害!”
“相公難道忘了那晚在汴京將燕兒接走的那位黑衣女俠麼?”
“你是說她全文閱讀!”我搖頭笑道:“鄭言並不認識那位女俠,她想必是鄭言的朋友使來爲我報險的,在那之後,鄭言便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果然是當局者迷。”燕兒笑道:“燕兒能清楚的感覺到那位女俠對相公的愛意,當時燕兒還爲此將其視爲對手呢!如今想來,她八成便是相公的意中人了。”
不會吧,難道真的便是翠蓮?聞言我猛地一驚,但心中又着實很難將翠蓮那弱不禁風的樣子與那黑衣女俠結合起來,於是再次苦笑一聲道:“燕兒不必亂猜了,她叫翠蓮,是臨安四翠之一,燕兒見着她時,想必便不會如此說了。” Wωω ▲ttκΛ n ▲℃o
“臨安四翠!”燕兒聞言立時瞪大了個眼睛望着我,說道:“另三翠想必也不差吧!”
“應該也差不到哪去,咦……”我突然發現燕兒的臉色有些不善,於是急忙改口道:“不,不,鄭言並沒有見過另三翠,鄭言只是……”
“相公不必多說了,燕兒明白。”燕兒滿臉悽苦之色,搖頭說道:“風流男兒哪個不尋花問柳,燕兒本不該管相公的事,怪只怪燕兒命苦,偏偏就喜歡你,如今便只好做牛做馬了。”
“不,不,不是燕兒想的那樣。”見此我不由大搖其手,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口中結結巴巴地解釋道:“翠蓮,她並不是那種……”
“撲哧……”燕兒見到我慌亂的表情,忍不住笑道:“逗相公玩呢!燕兒如何會不相信相公。與相公首次會面,相公面對燕兒誘惑時的情景,卻好似才發生在昨天。相公對燕兒尚且如此,對其它女子自是更不用說了。”
“燕兒何時也學會自誇了。”聞言我不由莞爾,難道這纔是燕兒的真性情嗎?現在的她終於可以不用再生活在政治面具之下了。
“相公能否答應燕兒一件事?”燕兒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面露悽容地望着我說道。
“說吧,只要鄭言能做得到。”
“相公一定做得到的。”燕兒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說道:“父皇生前苦苦支撐着大金,其實並不是爲了他自己。他的願望很簡單,那便是不希望大金在他手上滅亡,而後被蒙古滅族。如今大金滅亡已是不可挽回,燕兒想了全父皇的另一個心願,就是別讓女直滅族。”
“放心吧,女直不會滅族的。”聞言我想也不想,便自信滿滿地應承下來,因爲我知道女直不但不會滅族,而且還會在四百年之後再次興起,在神舟大陸上建立起一個毅立了四百餘年的封建王朝。只不過那時的女直,已發展成滿族了。
“多謝相公。”見我答應,燕兒欣喜地對我一鞠,說道:“燕兒知道相公一定會答應燕兒的,那麼就請相公別將族外軍打散,而且只准女直人加入族外軍,再下令族外軍的軍士只准娶女直女子。”
“哦,這又是爲何?”聞言我不由奇道。
“讓女直不至於滅族啊!”燕兒笑道:“蒙古的屠刀雖能讓金國滅亡,但還不至於會讓女直滅族。真正可怕的,是大金滅國之後,女直人或投降大宋或投降蒙古,而這些女直人在繁衍了幾代後,子孫後代便會逐漸忘了自己是什麼人,長此以往,女直自然便不存在了。”
“原來如此。”我含笑着點了點頭,雖然我覺得燕兒這是多此一舉,但爲了安她的心,也就順着她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