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近期丁大全正以防細作之名,不斷地阻止北方商人入城。
”翠蓮說道:“他的這些動作自是瞞不了龍衛水師,是以蓮兒纔會說必有大事發生。”
“他如此做卻又是何故?”聞言我不由頗感疑『惑』。
“自是爲了封鎖消息啊。”翠蓮失笑道:“這是朝中權臣封鎖消息慣用的手法。水路阻商船入城,陸路則將遞鋪中的遞夫更換爲自己的心腹,待消息傳至臨安之時,卻已是數月之後了。”
“如此說來,臨安豈不是最難得到消息之處?”我不由皺了皺眉,略感不安地說道:“阻止北方商人入城?不會是韃子又開始進攻大宋了吧!此時已是初夏,卻正是韃子馬肥開戰之期。”
“公子不必擔心。”看着急得跟猴子似的我,翠蓮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丁大全再歷害,卻也封鎖不了龍衛水師的消息,爹爹此去便是打探箇中情況。更何況,公子在西川早已取了葭萌關與劍門關兩處天險,還怕韃子做甚?”
“也是。”聞言我不由稍稍定了定神,腦海裡很快便出現了那易守難攻的葭萌關與劍門關。這兩關以前是趙彥吶那廢物守着,這才讓蒙軍有機可乘,如今守着它們的卻是徐敏子的與李定,他們卻不是那麼輕易便能對付得了的。何況這後面還有我的武德軍與王夔的廣武軍隨時可以增援,蒙軍要想攻入西川,只怕是難如登天了。
“小姐,小姐。”正當我放下心來,想靠近翠蓮與她親密接觸一下之時,小翠卻很不合適宜地跑了上來:“小姐,統制大人回來了,此時正往此處呢!”
“啊!”聞言我兩人不由一驚,翠蓮立時便像偷吃被人發現似的,尷尬地對我道了聲再會,再偷眼瞧上我一眼,便匆匆地攜着小翠離開了。
“李大人早啊!”聽着身後急匆匆的腳步聲,我不無懊惱地叫了聲。
“鄭置使,事情有變!”李寶話音略顯焦急。
“是蒙軍又起戰禍了嗎?”我一邊擺弄着甲板上的牀弩,一邊隨口問道,同時心下不由暗自疑『惑』,卻不知是何事能讓李寶這種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人如此着急。
“鄭置使竟已知道此事?”聞言李寶不由一驚:“置使大人卻是從何處得知的?”
“這個,是鄭言隨便猜的。”至此我才猛然醒覺無心之下便說漏了嘴,若讓李寶知道了翠蓮私會我之事,只怕蓮兒少不了又要受責罰。
“那麼……鄭置使想必沒猜到蒙軍已攻入西川了吧!”
“什麼!”李寶的話有若閃電般地打在了我的心上,讓我回頭望着他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不可能。”我抓住了李寶的手,難以至信地望着李寶道:“這怎麼可能,難道蒙軍竟強至能攻破葭萌與劍門兩關?”
“老夫並沒有說蒙軍攻破了這兩關……”
“那麼蒙軍又是如何攻入西川的?”聽到這裡我心中不由更加疑『惑』。
“大理。”李寶無奈地搖了搖頭嘆道:“蒙古大汗窩闊臺親征大理,與史天澤合兵於龍首關,已於月前全遷大理主力,此時已由大理自後方攻入西川了。”
“滅大理攻西川?釣魚城保衛戰?”聽到這裡我不由呆愣當場,不對啊,據我所知,這是十餘年後蒙哥做大汗時才發生的事,蒙哥還會在此戰中被王堅擊傷而不治身亡,爲何這事卻會發生在現在?難道說……是因爲我從蒙軍手中搶回了葭萌關與劍門關,讓蒙軍對西川無計可施,這才讓這舉世聞名的上帝折鞭之戰提前了十餘年?
倘若當真如此,那此番是否也會如那歷史事件一般,窩闊臺攻至釣魚城城下,圍城數月之後,死於王堅之手而後蒙軍撤軍?
死了,死了,這番又成了歷史的罪人了!想到這裡,我一邊錘打着自己的手掌,一邊焦急地在甲板上走來走去,心中大呼不妙。我一直想將南宋的滅亡往後延遲,誰知所做之事卻偏偏是讓歷史事件不斷地提前,如今更是讓這釣魚城之戰提前了十餘年,倘若再這樣發展下去,那南宋豈不是要提前十餘年滅亡?
“鄭置使也無需如此擔心。”見此李寶不由寬慰道:“據探子報稱,西川好似早知蒙軍會進攻一般,對此已有了防備,是以損失好似並不大。”
嗯,我點了點頭,心下明白西川的準備並不是預知蒙軍會進攻,而是因爲我。徐格所說的若是我三月不回,他便會以全西川之兵攻宋,看來確是不假。只不過如今誤打誤撞,西川的全面備戰卻對蒙軍這出其不意的一着有了防備。
不過就算知道了這些,卻也並不能將我心中的焦慮減少半分,只因我所擔心的並不是西川的安危而是大宋。一想到大宋就要因爲我的存在而提前十餘年滅亡,心裡的自責與歉疚便不斷地折磨着我。
我的存在是否是一個錯誤?我所做的一切是否是在加重宋人的苦難?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問着自己,倘若我再這樣做下去,全否更快地加速南宋的滅亡?
在這一刻,我實實在在地想着我是否應該就此收手,或許安安份份地做一個平民纔是更好的選擇。帶上蓮兒,還有燕兒,遠離戰火、遠離這個即將被忽必烈征服的土地,然後……
然後我就感覺到左腮一陣生疼,一隻硬而有力的拳頭打在了我的臉上。我看到了李寶的眼睛,那裡面飽含了對我的失望。我想說點什麼,但隨後很快便放棄了。我能說些什麼?告訴他我的存在能改變歷史?告訴他我失去信心不是因爲西川,而是因爲不想再讓大宋提早滅亡?
算了吧!倘若我當真那樣告訴他,他定會以爲我瘋了。
“準備好你的行李!帶上兩千軍士前去救援西川,倘若再讓我見到你這副模樣,便死在西川也就罷了。”李寶冷冷地擱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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