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舉火把過來!”
邢中和疾步奔向下宮地表正中的位置。立刻有兩個兵丁舉着火把跟了過來。
在火把的照耀下,邢中和把羅盤小心翼翼地水平地放置在地面上。羅盤正中的天池裡水波盪漾,穿了燈心草的磁針就在水波中來回晃動,尖端所指的方向也不停地變化。
邢中和趴在地上,雙手扶地,額頭幾乎都要碰觸到羅盤,目不轉睛地緊盯着天池中心的磁針,在這一刻起,他的生死榮耀彷彿完全都維繫在這小小的一根磁針上。
終於,天池中的水波平息下來,磁針也停止了晃動,它的尖端正好指向西北偏西的位置。邢中和擡頭望去,看着西北偏西方向逶迤而過的洛水,那正是丙王的方位。趙姓所在,“角”音之所在啊!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龍穴之穴嗎?邢中和心中禁不住一陣狂喜,若不是有幾個兵丁在一旁,他早就發生大笑起來。這種佳穴邢中和在學風水堪輿的第一天,師傅就告訴他了。據說這種龍穴之穴只存在於堪輿圖冊中,還從來沒有風水堪輿師在現實中堪輿到這種佳穴。邢中和私下裡甚至懷疑,這世間究竟存在不存在這種龍穴之穴,若是存在,爲什麼從來沒有人發現過呢?
確定了腳下之地就是龍穴之穴後,邢中和終於明白,江逐流這幾日神神秘秘地忙活些什麼。看來江逐流一定發現這下宮之處有異常的地方,估計尚未敢最後確定下來。所以他拼命地在自己面前遮遮掩掩,以免自己搶去他這個天大地功勞。
不行,千萬不能讓江逐流搶了這個功勞!且不說雷允恭雷大人與江逐流只見的恩怨,就單說邢中和身爲司天監少監,卻讓江逐流一個山陵使承事郎通過堪輿發現了龍穴之穴,這讓他的臉面往什麼地方擺放啊?
主意打定後,邢中和交代幾個兵丁自行返回山陵使別衙,他騎着快馬。連夜趕往汴京。
第二日一早。江逐流起來後沒有見到邢中和。遂又到馬掃了幾眼,發現邢中和的坐騎也不見了,心中基本上就有數了。爲了保險起見,江逐流又查看了一下昨晚在別衙值班的兵丁名冊,悄悄地找了幾個人問了一下。這一詢問,果然不假,昨日夜裡邢中和到永定陵去了。並且去了永定陵後就沒有返回,連夜趕往京城汴梁了。
江逐流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心中道,佛祖啊,這次不知道誰要倒黴了!
邢中和漏夜出發,馬不停蹄,到了當日申時,就趕到了汴京城。
到了汴京城。邢中和先不往山陵使司衙門去。而到報慈寺街的雷府。邢中和知道,若是雷允恭沒有上朝,很可能就在府中陪幾個小妾玩耍。雖然邢中和不明白雷允恭一個太監爲何這麼熱衷於這種虛鳳假凰的對食遊戲。但是至少給邢中和一個方便於尋找雷允恭的機會。
到了雷府,果然雷允恭正在裡面,他聽說邢中和過來,心中大喜,心道小邢一定是抓住江舟那小崽子地把柄,所以才風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向灑家報喜來了。
雷允恭揮手讓小妾們推下,讓小雜役把邢中和領了進來。
“卑職參加都監大人!”邢中和躬身施禮。
“邢少監,在灑家面前還客氣什麼?快快請坐。”雷允恭笑得臉上白花花地肥肉亂顫。
待邢中和坐下,雷允恭又尖聲道:“邢少監,這十多日在永安縣辛苦你了。不知道這次江舟這小崽子什麼把柄落在咱的手中?”
邢中和臉上堆着阿諛的笑容,神神秘秘地低聲說道:“都監大人,卑職這次過來不是爲江舟而來。不過卑職這件事情都監大人聽了一定會比拿捏住江舟的把柄還要高興!”
“嘿嘿,小邢子,也會在灑家面前賣乖了!”雷允恭尖聲笑道:“是什麼喜事,還不快與灑家仔細道來!”
邢中和詭秘地看了看四周,聲音又壓低了幾分,道:“都監大人,卑職發現了龍穴之穴!”
雷允恭不學無術,自然是不懂得龍穴之穴是什麼,他楞了一下,啐罵道:“小崽子,龍穴之穴是什麼東西?還不快給灑家道來?”
邢中和這纔想起來自己面對的是
太監,就連忙向雷允恭把龍穴之穴的好處爲雷允恭一白。
雷允恭連連點頭,尖聲道:“原來龍穴之穴不但可以龍脈昌盛,還可以添旺子嗣,這樣的好處果然是十分難得。邢少監,只是不知道這龍穴之穴你是如何發現地,它又位於何處?”
“都監大人,這龍穴之穴就在先皇陵寢的下宮之處,至於如何發現的,乃是如此如此……”
邢中和把他跟蹤江逐流數日,然後根據江逐流的異常行動推算出龍穴之穴位置所在的經過詳細向雷允恭講述一遍。當然,講述的過程中,邢中和不免添油加醋地放一下佐料,說他是如何如何辛苦和用心,江逐流如何如何的狡詐奸猾,他又如何如何的聰明睿智,最後終於抓住了江逐流地狐狸尾巴,發現了這隻在堪輿圖冊中存在,而從來沒有任何一個風水大師發現地龍穴之穴。
雷允恭聽了之後,忽然問了一句,“邢少監,既然龍穴之穴就位於下宮,爲何已經那麼多堪輿風水的大師都沒有發現,最後卻被你和江舟那小崽子發現了呢?”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這雷允恭平日笨過豬頭,今日卻忽然開竅,問出一個邢中和不曾考慮過的問題。
聽了雷允恭地文化,邢中和不由得一愣,別說,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考慮過。他的頭腦中充滿了發現千載難逢的龍穴之穴的狂喜之情,一時間竟然忽略了爲什麼以前那麼多堪輿風水的大師,當然也包括邢中和自己,都沒有發現下宮竟然是龍穴之穴,爲什麼江逐流到了永定陵不久,就發現了這個秘密呢?
邢中和低頭考慮了好久,終於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欠身向雷允恭說道:“都監大人,卑職考慮,這龍穴之穴之所以不同於一般的風水佳穴,乃是在於它的隱秘遠遠超過普通的龍穴鳳穴。這龍穴之穴一定需要在某些機緣巧合之下才堪輿出現,要不然,怎麼可能數千年來,龍穴之地、鳳穴之地常有,這龍穴之穴卻從來不曾出現呢?卑職推測,本朝幾位堪輿風水的術數大師,乃至卑職以前沒有發現龍穴之穴的原因是因爲龍穴之穴被地下的某些東西遮蓋住了。而隨着下宮土石工程的進行,有很多土石被挖出來運到外邊,說不定其中遮蓋龍穴之穴的某些神秘物體隨着這些土石被清理走了。沒有這些什麼物體的遮蓋,這龍穴之穴就露出的端倪!”
邢中和自己心中也不知道他這種解釋是不是行得通,因爲既然雷允恭問話了,他就一定要給雷允恭一個理由。至於這個理由正確不正確,只有冥冥之中的神靈才能知道,反正那龍穴之穴存在是事實確鑿,不容置疑的!
雷允恭也不過是誤打誤撞,問對了一個問題,至於邢中和的回答是否正確,他根本不會去判斷,總之,邢少監回答了,那就沒錯了。灑家乃太后面前的大紅大紫之人,諒邢少監也不敢說什麼誑語。
“邢少監,灑家發了龍穴之穴,下面該做些什麼呢?”邢中和是雷允恭的狗頭軍師,雷允恭當然要諮詢他的意見,但是在諮詢他意見的同時,雷允恭還不忘記把發現龍穴之穴的功勞拉到自己身上。
“都監大人,卑職以爲,都監大人可以向太后建議,把先皇的棺槨由地宮移至下宮處。先皇子嗣不昌,即使是當今萬歲,馬上就年滿十九,卻還沒有子嗣。假如先皇的棺槨能安放在下宮這龍穴之穴中,那麼聖上不但子嗣昌盛,而且大宋龍脈國運也會長盛不衰。若是太后能採納都監大人的意見,那麼都監大人對我大宋,對當今聖上,都是立了蓋世奇功的。有了如此蓋世之奇功,太后和聖上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都監大人啊!”邢中和諛笑着說道。
雷允恭聽得心花怒放,他尖聲笑道:“小邢子,若真是如此,灑家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邢少監的!”
狂笑了半日,雷允恭忽然收聲問道:“小邢子,以你之見,這事情灑家要不要先知會丁相一聲?”
邢中和低聲道:“
雷允恭又是一陣大笑,尖聲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