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往江逐流手中塞了一粒藥丸,附在江逐流耳邊說道人,這是敝樓秘製的春藥,一旦服下,任她是三貞九烈的女子,也要成爲因娃蕩婦。”
江逐流臉色一沉,正要說話,那龜奴已然瞥到江逐流的臉色,連忙說道:“當然,以江大人的魅力,自然不需用上這種東西。是小的看小桃未經人事,不解風情,怕江大人待會兒掃興,故而給江大人準備了一粒春藥備用。當然若是不喜,自然可以不用。”
江逐流本來想把這春藥塞還給龜奴,想了一想,轉手塞進懷裡。
龜奴心中暗道,什麼狗屁江大人,這樣假裝正經的人俺見多了,見了光屁股的女人,絲毫不都一個德行?
“江大人,小桃已經在房內恭候,你請進。小的告退。”龜奴媚笑着退了出去。
江逐流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又回身把房門掩上。
房間分裡外間,中間以白紗隔斷,外間正中間擺了一張八仙桌,上面擺了幾樣精美的酒菜。裡間則是一張巨大的胡牀,兩支牛油大燭照耀之下,可以看出胡牀裝飾極其華貴精美。小桃侷促地坐在牀沿上,雙手絞在一起放在膝蓋上,低低地垂下倩首,等待着一個青樓女子必然的命運。
江逐流輕聲咳嗽一聲,拉開椅子,在八仙桌上坐下,對裡間說道:“小桃姑娘,你且過來。”
小桃渾身顫抖一下,從胡牀上下來。邁步走了出來:“大人,你有何吩咐?”
江逐流指着旁邊的椅子道:“你先坐下,我問你點事情。”
小桃拉過椅子,用半個臀部小心地坐在椅子地邊緣。
江逐流呵呵一笑,道:“小桃姑娘,方纔在大廳之中,你初次見到我的時候,似乎是認得我?”
小桃咬着嘴脣。慌亂地回答道:“大人。是小桃該死。小桃認錯人了!”
江逐流柔聲說道:“小桃姑娘,不要害怕,你且擡起頭來,仔細看着我,看看究竟認識不認識我?”
小桃擡起頭,眼裡都是淚光,“江大哥。你真的不記得小桃了?”
江逐流心中忽然間有種奇怪的感覺,一時間又說不清楚。
“小桃姑娘,如此說來,你真的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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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拼命地點頭:“江大哥,三個月前,正是有你的許諾,小桃纔沒有尋死,安心地等着江大哥過來贖我。可是。可是江大哥今天到了飛仙樓。爲什麼裝作不認識小桃?你莫非嫌棄小桃身體已經髒了嗎?小桃告訴江大哥,小桃雖然身在飛仙樓,卻沒有讓任何男人碰過小桃的身子。”
說着。小桃就淚如泉涌,雙手掩面哽咽起來。江逐流望去,只見小桃瘦弱的雙肩不斷地聳動,顯然心中極爲悲痛。
可是,江逐流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小桃,因爲小桃地話讓他心中驚駭莫名,三個月前,三個月前小桃竟然見過他?這怎麼可能?三個月前他還在大宋陽,小桃怎麼會在興州城見過他?江逐流忽然間想到了一種可怕地可能性!
江逐流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早已經翻江倒海地情緒,緩緩對小桃說道:“小桃姑娘,你且莫哭泣……”
頓了一頓,江逐流說道:“怎麼跟你說呢?我雖然也姓江,但是卻不是你認識的人。”
小桃搖頭不信:“江大哥,你爲什麼要騙我?三個月前,當你救下我時,我就已經把你的摸樣刻在腦海裡,又怎麼能忘記?又怎麼可能認錯呢?況且,你若不是小桃認識的人,又怎麼會也姓江?難道你的名字不是喚作江舟?”
江逐流雖然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聽到小桃口中吐出“江舟”這兩個字,不由自主地仍是渾身一顫。
江舟!果然是江舟!
江舟竟然還在人世!
自從江逐流在清化鎮遇到冬兒,冒充了江舟的身份後,心中從來就沒有忘記過江舟。開頭他心中還時刻提心吊膽的,生怕江舟忽然間回來,把心愛地冬兒奪回去。可是隨着時間的漸漸推移,一直沒有江舟的消息,江逐流心中就逐漸放下了這個包袱,不再考慮真正的江舟的問題。他心中再猜想,也許江舟遇到了什麼不測,已經不在人世,要不早就應該回來了。按照冬兒所說,從江舟到洛陽參加解試算起,已經有
時間了,若是江舟還活着,爲什麼不回來呢?
雖然江逐流推斷江舟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但是這畢竟只是他的推斷而已,缺乏實際的證據。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江逐流一天沒有得到確鑿地證據證明江舟已經死亡,就一天不能徹底放心。畢竟,他目前所有地一切,都是建立在一個虛擬的江舟的身份上,一旦江舟回來了,他地一切會失去。冬兒,江母,甚至他的天子門生的身份,大宋宣德郎的官職,都會隨着因爲他的來歷不明而成爲泡影。
所以,江逐流深深地知道,他現在雖然左右逢源、順風順水,但是江舟卻是他最大的隱患,這個隱患一日不解除,他一日就不能真正的安全。
平日裡,江逐流雖然不會主動去想起江舟,但是江舟的陰影自始自終都沒有真正離開過他。常常是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江舟就在他腦海中冒了出來。一個聲音一直在內心深處拷問江逐流,真正的江舟一旦回來,江逐流該如何處理?
理智告訴江逐流,一旦得到江舟的消息,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立刻殺人滅口,讓真正的江舟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這樣才能徹底解除江舟對他的威脅。可是真的見了江舟,江逐流能不能下得了狠手,自己也不能確定。他不但佔有了江舟的身份,還把江舟的老婆變成自己的老婆。現在,真的江舟出現了,他不把這些東西還給江舟也就罷了,還要殺了江舟滅口,江逐流實在是不能肯定,他能下得了這樣的毒手。這種事情,不到真正要面對的那一天,江逐流永遠找不到真正的答案。
可是,江逐流寧願不要真正的答案,他實在不願意去面對着真實的江舟,去做殘酷的選擇。對江逐流來說,這個問題能逃避一天算得了一天,最好是一輩子都能逃避,真正的江舟一輩子都不回來,讓江逐流不用卻做出艱難的選擇。
眼下來看,江逐流這個打算卻破滅了。在以江舟的身份生活了將近兩年之後,真正的江舟在江逐流最想不到的時間和最想不到的地點出現了。江舟,江舟竟然是在興州!
“小桃姑娘,”江逐流嘆了一口氣,“我是叫江舟,但是卻不是你認識的江舟。”
小桃抽泣地望着江逐流,目光中寫滿了不信。
江逐流緩緩道:“小桃姑娘,從你的話語中我可以推斷,你一定遇到一個和我同名同姓,外表也一模一樣的人,時間大約是三個月前。我可以告訴小桃姑娘,三個月前,我還是大宋陽縣丞,在陽處理公務,這次來興州城也是我第一次過來。小桃姑娘你想一想,我從來沒有到過興州城,漫說是三個月前,就是十天前假如你在興州城遇到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桃慢慢地停止了抽泣,瞪大了眼睛望着江逐流,等着江逐流繼續說下去。
“小桃姑娘,雖然不知道你遇到的江舟是誰,但是絕對不會是我。”江逐流繼續道:“方纔在外面,你也聽到,党項人都稱呼我爲江大人,假如我的身份是僞造的,又怎麼能說動堂堂的西平王府左路廂軍統領山遇惟亮將軍來配合我?說服西平王左丞衛慕山喜來配合我?還有李元江將軍,俱都是興州城位高權重之輩,他們可能配合我演這麼一處可笑而滑稽的戲劇來欺騙你一個小姑娘嗎?”
小桃搖了搖頭,顯然認同了江逐流的說法。山遇惟亮將軍、李元江將軍和衛慕山喜大人都是飛仙樓的常客,小桃當然認得他們。只是,只是小桃遇到的事情太不可思議了,天底下怎麼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還叫這一模一樣的名字?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兩個人的身份。小桃認識的江舟不過是党項王子李元昊身邊一個官員的隨員,而眼前的江舟卻是堂堂的大宋宣德郎。
“那,你既然不是江大哥,爲什麼,爲什麼要和他長的一模一樣,又和他叫一樣的名字?”小桃一直盼望江舟大哥過來替她贖身,她等了漫長的三個月,終於等到了江舟大哥,誰知道這個江舟大哥卻不是她認識的江舟大哥。她心中的希望破滅了,不由得絕望地大聲哭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