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杜雖然是個過了氣的國師,但是畢竟曾經是党項一之上權臣,在党項人中威望極高。雖然說現在因爲張元、吳昊二人的到來,阿布杜在李德明面前失去寵信,但是張元、吳昊畢竟來興州的時日較短,只有党項高層官員和將領才知道兩人的大名,而在一般党項軍卒和百姓眼裡,阿布杜依然是高不可攀的國師。
天狼軍副將聽說國師阿布杜大人駕到,不敢怠慢,立刻領着兩個小校,快步迎了上去。
“天狼軍副將嵬名參見國師大人!”嵬名畢恭畢敬地施禮道。
阿布杜手抓繮繩,微微嗯了一聲,然後道:“嵬名,你就是西門的守將?”
嵬名連忙道:“正是小人。”隨後討好地問道:“國師大人起這麼早,形色匆匆,是要到什麼地方去?需要小人爲大人效勞嗎?”
驀地一聲暴喝,只見國師府大管家怒聲喝道:“你一個小小的天狼副將,竟然敢質問國師大人?好大的狗膽!”
阿布杜卻不悅地哼了一聲,瞪了一眼大管家,責備道:“大管家,休要胡亂發怒。嵬名將軍身爲興州城西門守將,詢問本國師也是職責所在,你怎麼能如此對待嵬名將軍呢?”
然後阿布杜又微笑着對嵬名柔聲說道:“嵬名將軍,本國師得了王爺的恩准,欲回故國省親。因爲路途遙遠,故起的稍早一些。”
阿布杜地聲音聽在嵬名耳中如沐春風。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舒服和服帖。他躬身答道:“小人多謝國師大人體諒。”躊躇了一下,嵬名接着說道:“國師大人,小人還是要壯着膽子懇請國師大人一件事情。”
阿布杜手撫着腮下捲曲的鬍子,點頭道:“嵬名將軍只管講來。”
嵬名道:“想來國師大人也知道,李王爺有令,要嚴加盤查出城之人,即使是高官大臣、宗室王族,俱都不得免除。國師大人現在要出城。自然也要按照李王爺的手諭讓小人檢查一番。中間得罪之處。祈請國師大人原諒!”
大管家勃然發怒。道:“你這芝麻粒大小的狗官,難道不知道國師大人是多麼尊貴的人嗎?竟然想要盤查國師大人的車隊,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給我閉嘴!”阿布杜溫文爾雅地臉色終於變了,他厲聲喝斥大管家道:“少給我丟人現眼,快快給我退下去!既然李王爺有令,下屬臣民自然都要遵守。尤其是本人身爲西平王府國師,更應領頭遵守王府政令。”
大管家連吃了兩個癟。不敢還嘴,只好怏怏地退了下去。
阿布杜對嵬名微笑道:“嵬名將軍,就依你的提議,國師府地車隊任你盤查!”
興州城西門行人進出全部暫停,嵬名把得力地手下都召集了過來,集中檢查國師阿布杜地車隊。雖然尊重國師大人,但是嵬名卻絲毫不敢放鬆盤查的力度,他唯一能爲國師大人做的事情就是集中人手加快檢查速度。儘量不耽誤國師府車隊的行程。
盤查分好幾個程序。第一個程序就是覈對畫像。
國師府內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在一起,除了國師阿布杜外,所有的人都要經過畫像比對這一關。
畫像比對過程非常嚴格細緻。除了有江逐流的畫像外,城門處還配備幾名熟悉江逐流本來面目地党項人。這幾名党項人有的是興州驛館的驛卒,曾經侍候過江逐流;有的是天狼軍騎士,曾陪江逐流上溫泉山狩獵;甚至還有一名郡主李元芷的親信侍女,當初李元芷爲江逐流化妝改扮成女人時,這名侍女就在一旁侍候。這麼多熟悉江逐流形象的人拿着江逐流的畫像一一對進出城的行人進行比對,江逐流無論裝扮成什麼樣子,都會被他們辨認出來地。
阿布杜在一旁暗自慶幸,幸虧沒有倚仗張文顯地易容術硬闖西門,否則,但是這畫像辨認這一關,江逐流就萬難逃脫。看着陣勢,不光是興州西門如此森嚴,興州其餘三個城門也應都是如此,都有熟悉江逐流模樣的人手持畫像進行比對。
畫像比對工作終於結束,國師府的車隊中一共有一百三十二名人員,其中包括十五名車伕、十九名女眷、十一名兒童、五十名護衛,其餘三十七名則是國師大人地隨從和弟子。
經過熟悉江逐流的人用畫像仔細一一比對,都毫無問會是江逐流裝扮成的。
盤查地第二個程序則是檢查隨行的車輛,以防止江逐流可能會藏匿其中。
盤查的重點當然是車隊對後面的八輛輜重大車,這些裝得滿滿當當的大車中是最有可能藏匿有人員的。
看着嵬名指揮兵士要去檢查輜重大車,阿布杜倒也沒怎麼反對,他只是對嵬名叮囑道:“嵬名將軍,讓你的手下小心一點,這幾輛輜重大車裡面裝有不少當初李王爺賞賜下來的珍奇寶貝,別讓你的部下給碰壞了!”
嵬名連忙點頭,對檢查輜重車輛的兵士交代一遍。
剛開始的時候,兵士上還能對輜重車輛上的器物小心翼翼的,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手腳難免粗重起來了。他們一輛大車一輛大車的進行檢查。每一輛車都要把上面器物全部都搬卸下來,直到留下一個光禿禿地大車,確定這輛大車確實沒有人藏匿,這些兵士才又把器物一層層搬運上去。經過這麼一上下折騰,本來整整齊齊地堆放在大車的物品現在被亂七八糟地堆放到大車上,其中一些物品經過磕碰都有破損。
阿布杜的臉色逐漸難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笑容消失不見,代之以滿臉嚴霜。嵬名站在一旁,就能聽到阿布杜粗重的呼吸聲。
國師大人發怒了!
嵬名連忙上前喝令兵士,讓他們小心小心再加小心。可是,在搬卸八輛輜重車輛上物品時,不小心的事情時有發生。
終於,八輛輜重車輛檢查完了。嵬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因爲國師大人雖然面色難看,但是畢竟沒有發怒。
“嵬名將軍,我們可以離開了嗎?”看出國師大人的不悅,大管家連忙站出來,怒聲喝問嵬名。
“管家大人,尚還有最後一步。”嵬名連忙陪着笑臉說道:“車隊中還有七輛華車沒有檢查。請國師大人稍待片刻,讓小人把七輛華車檢查完畢後,國師大人就可以啓程了!”
大管家剛要說什麼,阿布杜就在一旁開口說話,聲若寒冰:“好!嵬名將軍,希望你的檢查能快速一點,勿要耽誤本國師的行程!”
嵬名應了一聲,連忙領着幾個士兵上前去檢查華車。
後面五輛華車車體稍微窄小一點,裡面乘坐的都是不太重要的女眷。嵬名領着人登上車廂,用刀柄敲擊車廂的木板,以確定裡面是不是有夾層。
阿布杜見勢,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他一個顏色遞過去,大管家立刻心領神會,悄悄地趕到第一輛華車旁邊,對裡面的人輕聲交代了幾句。
比起後五輛華車來,前面兩輛華車車廂高大華麗,裝飾精美奢華,顯然是國師府最重要的女眷乘坐的車輛。
嵬名邁步進了第二輛車廂,車廂裡坐了三個人,爲首一人是個金髮美婦,皮膚白皙,雙眸碧藍,儀態端莊。在她身邊,坐了兩個十多歲的幼童,粉雕玉琢,如瓷娃娃一般可愛。嵬名認得,美婦正是國師夫人,兩個小娃娃正是國師大人的兩名公子。
嵬名說了一聲抱歉,然後用刀柄敲擊起車廂的四壁和地板,仔細聽取傳來的回聲,車廂的四壁和地板傳來的是清脆的梆梆之聲,說明沒有夾層。然後嵬名又躬身請國師婦人和兩位公子起身離開作爲,他用刀柄敲擊了一下座位的木板,也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再次向國師夫人道歉,嵬名下了第二輛華車,向第一輛華車走去。
第一輛華車和第二輛華車看起來外表都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差別。嵬名上了車廂,撩起車簾,正要進去,忽然聽見車廂內傳來一聲尖叫。嵬名定睛看去,發現裡面是兩個年輕的金髮美女,其中一個女子上身僅圍着一條白綢,另外一個女子正拿着衣服準備遞給她。兩人顯然沒有想到嵬名會忽然進來,俱都發出尖利的叫聲。
嵬名沒有想到竟然出現這般情況,他實在是太大意了,沒有事先敲一下車廂,往裡通稟一聲!“大膽狂徒,你太無恥了!”車廂內響起一聲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