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渾連忙說道:“江大人,這戎裡耶並不是我殺死的狼咬死的。他一定是試圖逃跑的路上遇到了野狼羣,然後被野狼羣咬死的。我率領人趕過去的時候,野狼羣正在啃咬他的屍骨,我把野狼羣趕跑,就把他的屍身帶回來了!”
江逐流翻身下馬,來到戎裡耶的屍體跟前,只見戎裡耶被野狼羣啃咬的慘不忍睹,臉上的肉整個被野狼羣給啃掉,只留下森森白骨,身上很多地方也肉也被狼羣啃光,有些地方骨頭幾乎被野狼咬斷。若不是從屍骸上殘留的破破爛爛的衣服是戎裡耶生前所穿,還真的辨認不出這具屍骸就是戎裡耶呢!
大軍在沙漠中前進,全靠戎裡耶當嚮導,現在戎裡耶被野狼咬死了,該怎麼辦呢?手下的將士們都等待江逐流拿主意。
江逐流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在原地等候狄青率領輜重部隊趕過來,等待讓輜重部隊的嚮導裕固其領路;另一個選擇就是根據戎裡耶和裕固其畫的水源地圖繼續前進。
“兵貴神速!現在我們已經穿越了騰格裡沙漠一半的路程,剩下的路程不併難走,戎裡耶雖然死了,但是我們手中有他的水源地圖,按着這個地圖的指示,我們照樣可以找到水源!”江逐流對手下的將士說道:“大軍繼續出發!”
從蘇木達到達下一個水源地月亮湖距離非常遠,幾乎要兩天的行程。沙漠中極其乾旱,人體和馬匹的體內水分蒸發非常大,雖然江逐流一再下令讓將領們控制手下士兵的飲水和馬匹的飲水,可是士兵馬背上的水囊裡的存水就急劇減少。由於前面在蘇木達的時候就沒有補充到足夠的水源,所以大軍在流沙中跋涉一天之後,幾乎所有人地水囊都已告罄。
看着手下的將士們乾渴的嘴脣,在看看馬匹虛弱無力的樣子,江逐流只有不停地鼓勵將士們。月亮湖快到了,月亮湖就要到了。可是失去了嚮導的指引,即使有水源地圖,大軍還是走了不少冤枉路。這樣直到第三天頭上,江逐流才率領大軍找到月亮湖的方向。
看到遠處地沙漠中間忽然間出現一處胡楊林,將士們不由得都發出一陣歡呼。雖然冬日裡胡楊林都已經凋落殆盡。只留下一片光禿禿枝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胡楊林附近一定有水源。月亮湖就要到了。
比起大宋騎兵來說。回鶻士兵更能忍受缺水的折磨。看到遠方的胡楊林,夜哥翰立刻率領一隊回鶻士兵往前方去探路。
很快,夜哥翰領着回鶻戰士回來了。
“衛郎大人,前方可是月亮湖,可曾發現水源?”江逐流連忙問道。
夜哥翰臉上渾然沒有發現水源地地喜悅,聽低聲在江逐流耳邊說了幾句,江逐流面色驟變,說道:“當真?”
夜哥翰說道:“江大人,這個時候,末將怎麼敢開玩笑?”
江逐流道:“好。翊衛郎大人,且陪本官過去看看!”
夜哥翰在前面帶路,江逐流率領五百名護衛一起進入胡楊林。剛進入胡楊林,就遠遠看到一處碧藍色的湖水像一彎月亮似的鑲嵌在胡楊林的中心地帶,正是騰格裡沙漠中的重要水源補給地月亮湖,這種景象看在江逐流身後五百護衛眼裡,不由得精神一爽。
江逐流臉上卻沒有絲毫驚喜之色,他和夜哥翰繼續驅馬前進。等來到月亮湖旁邊。江逐流不由得面色更加凝重。
雖然是冬天,月亮湖並沒有結冰,湖面上還向上嫋嫋地散發着白色的霧氣,顯然月亮湖湖水溫度比較高。
讓江逐流面色凝重的並不是因爲月亮湖沒有結冰,而是月亮湖湖畔上倒斃的數百隻野生動物。裡面有野兔、黃羊、狐狸、野狼、野驢甚至野駱駝。這些大小不等的動物倒斃在距離湖水十幾步的地方。它們地頭顱都向着外面,顯然是在湖岸旁喝過湖水。然後準備離開的時候倒斃在路上的。再看它們的口脣處,都有黑色的血液流出,顯然是中毒而亡的症狀!
“不會吧?這湖水中怎麼會有毒呢?”江逐流大惑不解,“戎裡耶和裕固其都說過月亮湖湖水可以飲用啊,並沒有說湖水有毒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後面的大軍已經陸續趕到月亮湖旁邊。江逐流叫過讓他去檢測一下湖水。軍醫官打開行軍包裹,抽出一根長長的銀針,蹲到湖岸邊,往湖水裡一探。那銀針接觸湖水地部分立刻變得烏黑。
軍醫才面色一邊,長嘆一聲站了起來,把銀針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看,這才掏出一塊軟布擦拭一下銀針,然後把軟布扔在地上。
“怎麼樣?”江逐流心中感覺不妙,卻依然抱着一絲殘留地希望問軍醫道。
軍醫官搖了搖頭,說道:“江大人,這湖水已經被下毒,怕是不能飲用了!”
江逐流暗叫糟糕,好好的月亮湖,怎麼會被人下毒了呢?這會是誰做的呢?他掏出水源地圖看看,下一個水源補給地幾乎到了沙漠的邊緣,距離月亮湖還有兩天的路程。可是現在身後四萬五千大軍存水幾乎都消耗光了,讓他們再在乾旱地沙漠中行走兩天地路程,無疑是癡人說夢!
“軍醫官,你再去測試一下其他處的湖水。”江逐流心中仍然存着一絲僥倖,“這月亮湖這麼大,也許其他地方地湖水沒有被毒藥波及,尚能飲用也未可知。”
軍醫官答應一聲,拿着銀針挨着湖岸測試,大約花了兩刻鐘的功夫,把整個月亮湖測試了一遍。最後軍醫官垂頭喪氣地來到江逐流身邊:“江大人,湖水俱都被下毒!”
江逐流發了一會兒愣,忽然間想到也許這銀針測毒的方法並不可靠,是不是應該拿一隻動物來試驗一下呢?也許湖畔這麼多野生動物是因爲什麼傳染疾病死了呢!
江逐流正要讓人牽過來一匹馬去飲點湖水試驗一下,忽然間看到一隻沙漠老鼠悉悉索索地跑到湖岸邊,伸着小嘴在湖水裡喝了幾口,然後用爪子抹了抹老鼠須,轉身哧溜溜地沿着草叢往外跑去,大約跑出去有七八步,沙漠老鼠的身體忽然間抖動起來,好像在忍受着什麼巨大的痛苦一般。這可憐的小東西繼續堅持着往前走了幾步,就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抽搐起來,最後嘴角流出一股黑色的血液,然後身體猛地一抽搐,就一動不動了。
這隻可憐的沙漠老鼠把江逐流最後殘存的一點希望也給打碎了!毫無疑問,湖水中確確實實地有毒!
“來人,給傳令下去,這月亮湖湖水有毒,不能飲用。
各部將領要約束手下軍卒,讓他們看管好坐騎,不得靠近湖岸。”江逐流命令道。
將領們領令下去。還有將領則向江逐流問道:“江大人,這水源問題該怎麼解決?戰士們和馬匹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喝過一滴水了!”
江逐流說道:“先讓士兵們原地休息,節約體力和體內水分的蒸發。本官這裡會儘快想辦法找到水源地,解決將士們的飲水問題。”
這些將領這纔下去向士兵們傳令。士兵們渴得嗓子裡都冒火了,尤其是看着碧波清揚的一彎湖水卻不能喝,比什麼都看不到沙漠中更讓他們鬧心。一時間不由得都發起牢騷來了。
江逐流把夜哥翰和班谷渾叫過來,對他們說道:“衛郎、拱衛郎,你們都是生活在塞外的人,手下的回鶻士兵也多有草原和沙漠的經驗,現在你們趕快把人派出去四處尋找水源,否則四萬五千名大軍恐怕就要活活渴死在沙漠裡了!”
夜哥翰和班谷渾和江逐流出生入死,對江逐流當然言聽計從,他們立刻把手下五千名回鶻士兵分爲五十人一小隊,四處尋找水源,甚至連夜哥翰和班谷渾也親自率領士兵出去尋找水源。
雖然把人派出去了,江逐流心中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從眼前的情況來看,月亮湖顯然是被人爲下毒。如果說是月亮湖是自然形成的毒湖的話,戎裡耶和裕固其一定會提前說明的。再者那些野生動物也絕對不會來月亮湖旁飲水的。這些野生動物既然倒斃在這裡,說明它們以前經常把月亮湖當成水源補給地。
現在的問題是,既然月亮湖被下毒,那麼附近即使有水源的存在,那麼下毒的人如何能放過其他水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