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遇惟亮兄弟陪在李德明左右,大約驅馬走了一百多步,已經進入大軍正中央的部分,山遇惟亮躬身對李德明說道:“王爺請稍候片刻,我和惟永一起到後面把江逐流和狄青押過來。”
李德明尚未回話,山遇惟亮兄弟已經放馬奔馳起來,轉眼之間已經距離李德明、文武百官以及五百野狐衛的隊伍有五十多步。
李德明正在詫異,忽然間一聲號角聲響起,十萬党項廂兵忽然間舉起兵器合攏起來,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把李德明這一行人牢牢地包圍在裡面。
李德明大怒,喊道:“你們打算幹什麼?難道想造反不成?”
“哈哈,李德明,你說對了,他們真的是想造反!”
正前方傳來一聲長笑,廂兵們閃開一條道路,江逐流和狄青騎着高頭大馬緩緩走了出來,在他們身後,山遇惟亮和山遇惟永兩兄弟緊緊跟隨着。
“江逐流,你不是戰敗被俘了嗎?又怎麼會……”說到這裡,李德明驀然醒悟,他逼視着江逐流身後的山遇惟亮兄弟,憤怒地說道:“惟亮、惟永,本王待你們兩兄弟不薄,你們怎麼忍心如此負我?”
山遇惟亮冷笑一聲,說道:“王爺,你誤會了。惟亮兄弟之所以選擇跟隨宣德郎大人,並非爲了個人利益,而是爲了全黨項人的福祉。”
李德明一愣,說道:“此話怎麼講?”
山遇惟亮道:“王爺,還記得當初惟亮兄弟是怎麼勸你的嗎?惟亮當初勸王爺道,大宋天朝待我黨項族不薄,屢次加封王爺,賞賜我西平府無數糧草絹帛,雖然我西平府名義上屬於大宋的地盤。但是大宋皇帝並沒有派一官一吏前來管理。更沒有向党項百姓徵收一釐一錢的賦稅,整個西平府境內十數州都由王爺自行管理,實際上和一個獨立的藩屬國並沒有區別。非但這樣,大宋天朝還在邊境開通互市,允許我黨項族人和宋人進行物品交換,互通有無。在這樣的條件。我黨項族人安居樂業,生活怡然自得。”
“可是王爺你卻貪心不足,一心要建立党項國自立爲皇帝。爲此不惜殺害遼國使臣,嫁禍於大宋天朝,從而招致大宋和遼國同時向我黨項人興兵。甘州一戰,我黨項折損四萬人馬。黑山峽一戰。我黨項又折損六萬鐵騎。烏樑素海,十五萬党項大軍被遼國契丹鐵騎壓着死死不能動彈。而此時遼國也不過只出動了十五萬大軍,尚餘數十萬大軍沒有出動。而溫泉山下,宣德郎江大人已經率領十萬大軍抵達蘇峪口。王爺,當初宣德郎大人以五千殘兵就破党項最精銳地十萬大軍。現在宣德郎大人率領十萬精銳之師兵臨城下,我們党項又需要多少大軍才能抵擋?即使我們能勉強抵擋住宣德郎大人地十萬精銳之師,可是大宋天朝尚有雄兵百萬,假如揮師西進。豈是我們党項一族力量所能抵擋的?假如此時再不做決策,到時候我們党項一族面臨亡族的之虞可就悔之晚矣!”
山遇惟亮這番話幾乎是一口氣說出來。連一個停頓都沒有。說到最後,山遇惟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王爺,正是因爲看到如此可怕的前景,爲了拯救我黨項一族免於亡族的威脅。惟亮兄弟思前想後最後決定跟宣德郎大人江逐流講和。希望江大人能高擡貴手。放我黨項族人一把。同時也希望能借助宣德郎大人戰無不勝的兵威,抵擋住遼國地契丹鐵騎!”
李德明氣得渾身發抖。他用顫抖地手指着山遇惟亮說道:“你,你,你瘋了!你一個小小的左路廂軍統領,有什麼資格教訓本王?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爲我黨項族人所考慮,這其中關節又豈是你這種草莽匹夫所能想明白的?”
李德明倉啷一聲抽出肋下佩劍,對周圍圍困着他的廂兵說道:“我乃党項之主,你們休要聽從山遇惟亮兄弟兩個的妖言惑衆。來人,聽本王地命令,上去把山遇惟亮兄弟這一對亂臣賊子給本王拿下!”
廂兵們斜舉着兵器指向李德明以及他身後的文武大臣,俱都冷冷地看着李德明,任憑他在那裡狂亂嘶吼。
山遇惟亮大笑着說道:“王爺,你就清醒一下吧。這左右路廂兵俱都是惟亮兄弟的族人,跟着惟亮兄弟多年,他們自然明白誰是真心爲党項族人好。此時又怎麼會聽從你這個患了失心瘋的王爺的命令。”
說到這裡,山遇惟亮大喝一聲:“李德明、還有你身後的文武官員聽明白了。山遇惟亮已經受了大宋二路平叛軍招討使江逐流大人的委託,暫時代行西平王的職權,從現在起,李德明已經不是西平王了。現在本王給你們兩個選擇,願意跟隨本王一起繼續奉大宋天朝爲正朔地,請解下你們的武器,站到右邊去;不願意跟本王走,還願意繼續跟隨李德明地,你們就站在原地不要動。”
党項文武官員起了一陣騷動,有人解下腰間的佩劍,正欲走到右邊去,乞裡骨就驅馬趕了過來,一刀捅進這人的小腹,然後用力一挑,那人的就被他串在刀上舉了起來。
“救命呀,山遇大王,救命啊!”
乞裡骨的刀身已經穿透了這個人地身體,那個人就那樣被串在刀身之上拼命地掙扎,小腹處地傷口鮮血亂濺,噴了乞裡骨滿臉都是。乞裡骨也不管臉上的鮮血,他用舌頭舔了舔濺到嘴脣邊地一大滴熱血,獰笑着問其他官員:“你們誰還要去投靠山遇惟亮這個反賊?”
那些蠢蠢欲動的官員立刻老實了。
山遇惟亮在那頭冷笑一聲,說道:“乞裡骨,你死到臨頭還兀自不知道悔改!”
乞裡骨獰笑着迴應道:“山遇惟亮,俺今天就是戰死在這裡也要保護王爺突圍!”
說到這裡,乞裡骨大喝一聲:“野狐衛,保護王爺突圍!”
山遇惟亮嘆了一口氣,一揮手下令道:“除了李德明,其他人統統給我殺掉!”
十萬廂兵潮水般地涌了上去,山遇惟亮兄弟和江逐流狄青撥馬則悄悄退了出來。
只聽得裡面慘叫聲嘶吼聲連連。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裡面就再也沒有什麼聲息了。然後廂兵們散開,一個廂兵將領提着李德明的衣領走了出來,噗通一聲把李德明扔在山遇惟亮的馬下:“啓稟王爺,所有人等俱都被殺死,只餘下廢王李德明一人。”
李德明匍匐在地,望着江逐流和山遇惟亮兄弟瑟瑟發抖,口中說道:“山遇惟亮,你等要將本王怎麼樣?”
山遇惟亮高踞在馬上俯瞰着李德明,冷聲笑道:“李德明,要把你怎麼樣,全看江大人的意思了!”
江逐流微笑着說道:“李德明,你放心,只要你配合,絕對沒有生命之虞。等党項境內戰事全部了了之後,本官會把你送回大宋。我大宋皇帝天性仁慈,有着一副悲天憫人的胸懷,必然不會爲難你,很可能還會封賞你一個官職做做。只是党項境內恐怕你是沒有機會回來了。以後山遇惟亮兄就是党項之主了,就待我大宋皇帝正式冊封了!”
李德明面色灰白,如一灘泥似的倒在地上。
江逐流又說道:“李德明,你暫時還不能休息。來,你立刻手書一封手諭,把興州城內剩餘的一千五百野狐衛也調集過來。”
李德明搖頭佯裝沒有聽見。
山遇惟亮哼了一聲,一個廂兵將領用手中長槍的槍柄狠狠地抽在李德明背上。
“哎喲!”李德明慘叫一聲,翻身跳了起來,緊盯着山遇惟亮喊道:“你這叛賊,竟然敢如此折磨本王,本王寧可不活,也不會寫這封手諭的!”
山遇惟亮陰沉沉地一笑,說道:“李德明,你想死?哪有那麼容易?你信不信。本王一定會折磨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德明立刻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一樣低下頭,同是党項人,他自然知道党項人折磨戰俘會有多少法寶,山遇惟亮假如鐵了心要做,他真的是要死也不能。本王,本王……”李德明臉上一陣青紅皁白,最後才說道:“本王寫這封手諭,只是希望你們能好好待我,少讓我受一些折磨。”
山遇惟亮卻絲毫不給李德明留面子,他惡狠狠地說道:“李德明,你如果敢再在本王面前自稱本王,本王照舊會讓你後悔爹媽爲什麼會把你生在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