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已經是三月多的日頭,郴州的陽光像是一尊火爐,兇狠的炙烤着整個大地。
愈泉門呂府,平靜了許久的宅院在昨夜經歷了一番驚濤駭浪,陽光透過窗棱照射進來的時候,琴箏臉上仍舊保留着醉人的殷紅色澤。
“官人,再不起來,人家會說奴家閒話的。”琴箏媚眼如絲,看向呂璟的眼神滿是愛意。
雪白的肌膚在陽光下微微顯露,似乎是想起了昨夜的歡愉,琴箏開口的時候,情不自禁將絨毯往自己身上扯了扯,想要遮蓋住白皙的身軀。
殊不知這樣的半掩半露更讓呂璟興奮,點頭答應一聲,毫不客氣的就把紅潤嘴脣堵住。
琴箏尚且來不及嚶嚀,就感受到了身下傳來的火熱。
“官人......”琴箏好似已經被融化。
自是一番你來我往,不需贅言,等到一切休止,琴箏早已毫無力氣,赤着身子躺在牀榻之上,輕輕喘着氣息。
“官人,是否要沐浴更衣?”屋外傳來翠兒滿是羞意的聲音,惹得琴箏很是嗔怪的瞪了呂璟兩眼。
“好的,這就來。”愛憐的抱了琴箏一下,呂璟開始起身收拾。
兩刻鐘後,完成沐浴更衣的呂璟再次出現在呂府正廳,一身月白色衣衫,頭髮在畫屏的巧手下梳攏的一絲不苟,完全是個翩翩少年郎的模樣。
雷正和李氏一左一右,分別帶着呂府的僕役和婢女前來拜見,原本尚顯開闊的廳堂很快被人影充滿。
隨後李師師也在翠兒和畫屏的侍奉下悠然前來,雖然呂璟沒有刻意說明她的身份,但對於呂府這些下人而言,毫無疑問要將她當做女主人之一來看待。
最後趕到正廳的,自然就是呂府這段時間以來真正的主人,琴箏。
輕移蓮步,琴箏今日打扮的格外動人,雙目水靈的好似在放光,欒兒緊緊跟在身後,懷裡抱着分外安靜的芷兒。
“請祖宗牌位。”在衆人到齊之後,呂璟站起身開口言語。
隨後雷正很快將呂家供奉的牌位一一取出,擺放在了正廳中央。
“不孝子呂璟,敬告列位先祖,今有女名芷,應爲呂氏嫡長女......”
禱文是琴箏早就請人寫好的,呂璟不過將其中庶女的內容的改爲了嫡女,就已經引得衆人一片驚呼。
自確立嫡庶制度以來,兩者之間的差距就涇渭分明,如今雖然呂芷只是個小娘子,但憑藉其嫡長女的身份,琴箏日後的地位自然也就不同。
“祝小娘子萬福!”衆僕役同時開口稱喝。
接下來琴箏作爲呂芷生母出面給衆人發了賞錢,這個簡略的儀式也就算進行完畢。
“官人,奴明白你疼惜芷兒,可是若讓她做嫡長女,是否......”
等到衆人各自散去,琴箏雙目含淚的依偎在呂璟懷中,話語裡多少有些擔憂。
呂璟用力將她抱的更緊一些,開口道:“放心,以後我們呂家都不分嫡庶就好了,別人要說,就由他們吧。”
“奴聽官人的。”琴箏抱起呂芷,悠悠的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調,滿臉的幸福,呂璟在一旁好似也沉浸在這種與家人一起的歡樂中。
......
因爲暴揍簡王觸怒官家,剛剛被剝奪封號的冠軍侯重回郴州,信息像是長了翅膀一般不脛而走,短短半日多的光景,就已經傳遍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原本冷清的呂府也不再安寧,前來拜見的客人一直排到愈泉門的盡頭,依舊望不到邊際。
就連新任的郴州知州黎遠安也接連派人前來傳見,所有人都明白,隨着呂璟的歸來,郴州原本的格局勢必會重新洗牌,暴風雨已經在醞釀。
而在所有人好奇呂璟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的時候,身爲這暴風雨的焦點,呂璟早已經離開府邸,帶領全家人跑去了東江湖書院遊玩。
衆賓客紛紛遺憾而歸,府衙的衙役也只有苦着臉回去交差,總不能不讓人家外出遊玩吧。
郴州府衙,自從黎遠安上任以來,這裡就在進行全面整修,不僅氣魄上遠比之前豪邁,佔地面積也擴充了足足一倍有餘。
內宅,作爲此次府衙整修的重點,這裡的建設尚且沒有完成,引來的中川水沿着宅院蜿蜒,沿岸種植草木,一派園林風光。
“馮禮,你跟着呂璟做事的時間最長,來給本官說說,他如今在想什麼?”
園林之中,新任的郴州知州黎遠安正在設宴,坐在他對面的,正是新任郴縣縣丞馮禮。
若是從爲嶺南食府做工開始,馮禮確實算得上最早接觸呂璟的一批人,後來也因此被舉薦到秦觀手下做事。
憑藉着態度和一身算學本事,馮禮由小吏出身一路攀升到縣丞之位,足以自傲。
聞聽黎遠安問詢,馮禮略微猶豫了一下,纔開口迴應道:“知州大人,以下官之見,他怕是在躲吧,郴州已非昨日郴州,他如今一介白身,又能掀起多大風浪?
“還是你看的真切!他們都覺得呂璟來了郴州就要變天,卻忘了他如今可是白身!”黎遠安心中大喜,連聲開口稱讚。
馮禮躬着身子笑了笑,接着說道:“不僅如此,義王和蔡大人對他可是怨念頗深,還有那之前聯繫過大人的樑中官,更不要說還有簡王......”
“好!聽君一席言,黎某頗有茅塞頓開之感!”
黎遠安興奮的連飲三斛酒水,臉上原本因爲呂璟歸來產生的憂鬱盡數不見。
“他以爲跑到了書院就能躲過本官?馮禮,秋闈將近,本官就命你親自帶人前去各書院盤查,若有人憑仗名聲誤人子弟,絕不姑息!”
“下官遵旨。”馮禮深深拜下,眼神中的嘲諷一閃而逝,若非其背後的龐大勢力,他怎麼會願意爲黎遠安這種蠢貨效力。
在馮禮帶着黎遠安的親筆詔令開始行動後不久,山中煥然一新的平陽城中,早有怨念的義王趙佶也開始了行動。
從繁華京城一朝淪落嶺南蠻荒,雖然很喜愛這裡的山水文風,但趙佶這一年多來的時光,簡直過的慘不忍睹。
吃穿用度和在東京的時候簡直沒法比擬,爲了拓展王府財源,一向清高的趙佶甚至被逼到了賣字畫爲生的地步,其對呂璟的怨念有多深,也就可以想象。
還有大山深處,得了消息的蠻族們也不甘寂寞,他們是種族政策最大的受害者,如此報復的大好良機,自然不會錯過。
風雨欲來,因爲呂璟的到來,郴州原本隱藏在平靜下的暗流同時涌動,好似一張巨網,要將東江湖書院中的呂璟完完整整的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