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當兵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錢?
然而大宋官員的待遇很高,但士兵的福利卻很是一般。據《宋史》記載:上等禁軍月俸一貫,中等士兵七百文或五百文,下等士兵三百文到五百文不等。
地方廂軍更是不行,月俸依次遞減,甚至還不如禁軍的一半。至於唐家寨招募的士兵純屬是鄉勇性質,因此,他們一個月能拿二三百文已經不錯了。
可即使這樣,這也比務農強,畢竟每個月都能見到現錢。
另外,由於唐家寨職掌緝捕盜賊、盤詰奸僞、警備不虞等職責,所以大家還能靠着這些弄點見不得光的收入。
反正不管怎麼說,養家餬口不在話下,至於其他的,大家也就只能奢望着來自朝廷的犒賞。
正當陳懷山和王寬等人研究怎麼對付新知寨的時候,劉文昊則是在唐家衆人的簇擁下來到了巡檢司。
一進門,劉文昊便發現了此間的異常。而在他身後的唐麟、唐忠等人則是眉頭緊皺,人人都有些惱怒。
先別管劉文昊在唐府的地位到底如何,既然進了唐府的門,那就是唐府的人。你們一個個是怎麼敢的?在崛圍山還敢給唐家人臉色看?
巡檢司衙門怎麼了?段知寨都死了,你們還敢跟唐家叫板不成?
唐忠是唐德安的親侄子,也是唐老爺子的貼身護衛,但自從曹縣丞來到唐家寨宣佈任命之後,他便成了劉文昊的保鏢。
該說不說,這唐忠真不愧其人之名,既然被老爺子安排在劉文昊身邊,一天不到,他就和劉文昊交了心。
所以現在來到巡檢司,唐忠怎麼還能任由外人欺負自家姑爺呢?然而就在他想要上前給自家姑爺找回面子之時,劉文昊則突然朝着他擺了擺手。
這一刻,就見劉文昊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上首位,隨後對着堂下諸人開口道:“既然兄弟們都在,那我也就不廢話了,我知道,劉某當上知寨,在座的各位肯定都不服氣,對吧?”
聞聽那“廢物”開口,陳懷山等人皆是一愣,心中暗道:這小子還有點自知之明!
劉文昊此時將衆人的表情一一記在心底,隨後又繼續說道:“沒關係,大家有啥說啥,咱們都不是外人!朝廷既然任命劉某爲唐家寨的知寨,所以劉某就沒有把諸位兄弟當做外人!”
當劉文昊說完此話之後,堂下衆人突然發現,這新知寨好像不是那麼“廢物”,你看,這小子哪裡是個書生,分明也是個粗人!
不知不覺間,劉文昊和衆人的關係竟悄悄的拉近了一點。而此時,他的話顯然還沒有結束,就見他微微的笑了一下,緊接着便又說道:“我這人做事一向以德服人,大家有什麼意見和建議,現在不妨都說出來,咱們當面鑼對面鼓,大家一起探討探討!”
劉文昊話音剛落,一個胖子猛地站起身來,朝着他撇了撇嘴。
“我不服氣!咋?你憑什麼就能當上知寨?就因爲你是唐家的贅婿?就因爲你抱了唐家的大腿是不是?”
隨着陳懷山的吆喝,堂下衆人紛紛開始交頭接耳,一時間衆說紛紜,說什麼的都有。
“陳六哥說得對!你要不是唐家的上門女婿,還能坐上知寨的寶座?”
這些人在張遜圍攻崛圍山之時基本都不在,因此對於當日所發生的事情,他們全都一無所知。
與此同時,王寬也加入到“討伐”劉文昊的大軍之中。
“我輩武人,食朝廷的俸祿爲朝廷效命,大家上眼看看,就你這麼個嬌滴滴的小男人,真要是再來什麼匪寇,你能帶着咱們幹嘛?”
王寬長得很壯實,嗓門也很洪亮,經他一說,堂下衆人皆笑作一團。而唐麟以及唐忠等人則是有些聽不下去了,當下就想動手!
唐家人尚武,民風彪悍,他們何時吃過這種癟?對於唐府來講,能動手就儘量別吵吵!
然而還沒等二人有所動作,劉文昊則又是擋在了他們身前,就見這小子坐在那裡將雙腳高高擡起放在了桌子上:“我知道你不服氣,沒關係,你叫什麼?”
唐忠自小生活在崛圍山,因此對王寬等人並不陌生。在劉文昊問完之後,他便在劉文昊耳邊說道:“姑爺,這位是王寬王都頭!”
“哦,王都頭,久仰久仰!”說着話,劉文昊朝着王寬抱了抱拳,可還沒等王寬回禮,那衆人口中的“廢物”卻突然對着身邊人吩咐道:“唐忠啊,王都頭既然是咱們自家人,那你還愣着幹嘛?拿錢,給他拿兩貫錢!”
別說唐忠愣住了,就連王寬等人也傻眼了!
兩貫錢,那可不是個小數目!即使王寬身爲唐家寨的都頭,但他每個月的月俸也不過才七百文。
如果不算什麼灰色收入的話,兩貫錢可夠他賺幾個月的了!
但在這一刻,王寬豈能爲兩貫錢所折腰?
“哼!你給老子兩貫錢,老子也是不服!”
可還沒等王寬說完,坐在上首位的劉文昊則絲毫沒有猶豫,就見他大手一揮:“唐忠,給王都頭五貫!”
“什麼?”
“嗯?”
在宋朝,一般的小康之家一年到頭也不過才能賺十幾貫錢,現在那廢物竟然一開口就給自己五貫錢,王寬的心裡怎能不爲之所動?
大家爲什麼當兵?
別說是爲了朝廷那麼冠冕堂皇!還不是爲了這些銅臭之物嗎?
此刻,王寬看着面前的五貫銅錢有些躊躇,當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家都是兄弟,這錢雖然是朝廷賞給劉某的,但劉某一向認爲,有錢兄弟一起花!”
這話還真是受用!
別說王寬,就連那陳胖子也是砸吧砸吧嘴,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脣。
“王都頭,拿着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王寬還能說什麼?
“多謝知寨大人!在下服了!”
劉文昊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這樣!
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這麼一個即將到來的亂世,有錢纔是王道!別的,全他孃的是假的!
然而在這一刻,王寬雖然被劉文昊的大義(銅臭)所折服,但堂下衆人卻沒有那麼容易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