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節,指的是爲保全氣節而死。
聽到這樣的話,劉文昊頓時有了一種無力感。雖然在心裡早已知曉了這個答案,但卻沒想到這件事來的那麼快。
當然,若不是有劉文昊憑空出現在大宋,或許早在兩個月以前,王老將軍就會戰死在沙場。
然而太原東城的慘烈不僅僅體現在這裡,據陳友璽所言,金軍入了城,王稟帶着勝捷軍同金兵進行巷戰,身中數十槍,最後揹負着供奉於太原祠廟中的太宗畫像和長子王荀投汾河而死。
勝捷軍麾下驍騎營全營殉國,指揮使唐鵬,副指揮使唐羽奮勇殺敵,最終也是寡不敵衆,自刎而亡!
隨行苦戰的太原軍民,在見到這一幕之後,有的自刎,有的互刺,全部自盡於陣前,無一人偷生。
完顏銀術可驚呆之餘,惱羞成怒,拍馬踐踏英雄屍身,並命令士兵將其剁成肉泥,其手段之殘暴,令人髮指!
“該死的金狗!”
李彥仙聽罷此話,牙齒咬的格格作響。而一旁的譚明喜更是憤恨不已,同時又爲唐家兄弟以及戰死的王稟父子感到一陣唏噓。
“錦繡太原城如今已變得滿目瘡痍……”
陳友璽他們的勝捷軍,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隨着張孝純一起降了金。而之所以在今日來到摩雲嶺,也正是出於銀術可的主意,目的就是爲了引誘西城守軍,從而打破城門。
“你們是初一隨着張永錫降了金人,爲何卻是在今日前來呢?那幾天你們又在作甚?”
李岸的妻子蔡氏,如今還在城中,不僅如此,連同唐家二老等人也是一樣,盡皆都留在了城內。
聽陳友璽的意思,金兵進了城,就猶如土匪進了村,無論是太原的平民百姓,還是那些富戶人家,特別是官宦宅門,更是遭到了滅頂之災。
一時間,太原城內到處都是燒殺劫掠,直到過了整整四天,金軍統帥完顏銀術可這才下令停止對城中百姓的搜刮。
可即使如此,四天的功夫也是造成了太原軍民死傷過半!
李岸緊緊攥着拳頭,他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的老妻蔡氏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模樣,還能否建在?
劉文昊也不敢去想,在下令封鎖消息的同時,又對着老道士說道:“前輩,一事不煩二主,東城遭遇如此浩劫,咱們得爲他們做點什麼……”
年輕的時候,老道士以千門門徒之態,坑了不少人。至今爲止,河東地區大部分衙門裡依然還有搜捕老人家的告示。
不過自從他金盆洗手之後,所作所爲,皆算是問心無愧。尤其是在結識劉文昊以後,更是明白到俠之大者爲國爲民的道理。
聽到劉文昊的話,吳青雲也深感事關重大,於是點了點頭:“子明啊,你說吧,需要我這副老骨頭做什麼?”
此刻,劉文昊並沒有說話,而是看了看李彥仙又瞧了瞧被綁着的陳友璽。後者會意,隨即便將那人押了出去。
在李彥仙等人走出密室之後,劉文昊這纔對着吳青雲說道:“前輩,晚輩是想讓您辛苦辛苦,再去東城轉轉……”
其實不用劉文昊說,老道士也能猜到是什麼事。或許在武藝方面,吳老道可能稍微差強人意一點,但若是打探消息,這老道士遠比沈良等人的手段還要高明。
只是讓吳青雲有些不太明白的是,就這麼一件小事,你劉子明爲何會如此神神秘秘的呢?
在張元幹走了之後,李彥仙儼然就是平晉鄉軍的二把手,況且太原府不是早就對其有了認可嗎?這怎麼還要揹着他呢?
或許這還真是吳青雲多心了,之所以在此刻如此一說,完全是因爲想要揹着陳友璽罷了。另外,今日不是有五個大金使節入了城嗎?劉文昊讓李彥仙押走陳友璽,目的就是想要和金人的使節碰碰面,看看金人到底是什麼意圖。
要知道,李彥仙可是和金人最先接觸的,所以剛纔兩人在眼神交流之下,便瞬間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老道士走後不久,李岸突然問道:“子明,對於金使你打算怎麼做?”
現在東城淪陷已是板上釘釘的了,所以大家心知肚明,金人使節此次前來,目的就是爲了招降。
此時,劉文昊卻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大人是怎麼想的呢?”
看得出來,李岸的心已經亂了,特別是剛纔陳友璽說到太原被金兵劫掠之時,他就已經不知所措了。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節,老滑頭還是穩定了心神,衝着劉文昊講道:“不見金使是不可能的,咱們還是先去探探金人的口風,至於降與不降,還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這老滑頭的意思雖然有點複雜,但也能聽得出來,他現在是想投大金。至於有了這樣的心思,或許也和他的夫人蔡氏淪入敵手有關。
劉文昊裝作沒有聽明白,於是一邊朝着中軍大帳走去,一邊迴應着:“大人所言甚是,所以咱們還是先看看那金使到底有什麼條件吧……”
說着話的時間,兩人連帶着譚明喜以及若干侍衛便一起來到了臨時的中軍大帳內。
不大一會的功夫,隨着李彥仙的安排,外頭響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帳內衆將齊齊側首。只見一名金人使者在四名親兵近衛的“親近”之下,來到了大帳中。
那金軍使者入得帳內,也沒有視而不見,將兩排威武的將佐官員瞧了個遍。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上首位的劉文昊的臉上時,卻不由得疑惑起來。
南朝確實是不得人心,如此一個年輕的後生,難道就是那名傳兩河的招討相公劉文昊?這也太年輕了吧!有沒有到而立之年?宋軍莫非欺我?亦或是傳言有假?
不過這位大金使節還是有一定城府,就見他不動聲色上得前來,朝着上方抱了抱拳,高聲道:“本官奉大金國元帥右都監之命,權充軍前計議使,前來拜會!”
“金使所來何事?”
那金使面色不改,微微一笑道:“招討相公以一己之力,阻我大金鐵騎數月,便是我家元帥也是極爲敬佩……”
聽罷此話,帳內衆將均覺得面上有光,看見沒有,咱們大人在金人心裡的地位。然而劉文昊的眼睛卻連擡都沒有擡一下,口中更是沒有絲毫感情,道:“說重點!”
“哦,是這麼回事,俗話說識時務者爲俊傑,如今河東全境已盡入我大金國之手,所以我家元帥認爲,相公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欲招相公爲我大金效命,不知相公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