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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金稱殺了孫安祖,隨即裹挾大軍殺奔東平郡,趁東平郡守兵沒有防備,竟然攻破了鄆城城池,大肆搶掠了一番,隨即退回了鉅野澤。
這則消息被確認後,張須陀勃然大怒。這是明打明的給了他這個招討使一巴掌啊,這口氣怎麼忍得下去?
隨着口令聲傳達下去,衆多的將領魚貫而入,進入大帳之時臉色陰沉,大氣都不敢吐出聲,顯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在這個節骨眼上,自然不希望惹得大帥生氣。
待所有將領坐定後,張須陀板着臉,緩緩而言:“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這賊匪內訌,他們狗咬狗也就罷了。現在得寸進尺,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東平郡身上,是可忍孰不可忍。諸位有什麼看法,還請各位直言無妨。”
羅士信率先蹦了出來,怒言道:“大人,這還有什麼說的,讓我領一支人馬,滅了這幫賊兵。”
張須陀眼睛一瞪,呵斥道:“要是這麼簡單,還用你說話麼?那鉅野澤地形複雜,哪裡那麼容易能攻破的。”
秦叔寶點點頭道:“不錯。此前我們也曾經與張金稱等賊兵交手。他們的戰鬥力倒是沒什麼,但是這些人極其狡猾,一旦戰敗,馬上溜進了鉅野澤中。那裡沼澤衆多,如果不是熟悉地形之人,必定吃虧非小,我們還是要定下萬全之策纔好。”
張須陀注意到邊上的楊戈並未出言,於是開口道:“楊將軍,不知你有何想法?”
楊戈皺皺眉頭,方纔他也苦思良久,卻並沒有太多辦法,此時聽張須陀問起,苦笑道:“大人,正如叔寶所言,這地形上吃虧不小啊。若是能找一些熟悉地形之人,那還好說。否則,”說到這裡,楊戈突然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道:“我們如果能將賊兵yin出來,避其所長。只要堵截住賊兵的去路,那自然有可能擊潰對方。”
張須陀點了點頭,讚許道:“不錯,楊將軍此言甚有道理。方纔我也仔細想過,既然這鉅野澤打不了,我們倒也無須費心費力。不過這如何yin對方出洞,這卻是個難題了。”
楊戈見張須陀與自己想法相同,不由信心大增,順着自己剛纔的思路說道:“大人,這張金稱剛火併了孫安祖這些人馬,恐怕最需要的就是立威收買人心了。而要想達成這一點,最快最妥當的辦法自然是劫掠各郡縣,以補充物資。既然如此,若是我們能設下圈套,說不定對方會乖乖上鉤。”
聽楊戈說完,衆將均點點頭,對他的想法表示了認同。
秦叔寶欠了欠身,對張須陀道:“大人,賊兵如今勢大,光是一個鄆城恐怕填不滿他們的胃口,不過是顧忌着大人的威名,不敢肆意妄爲罷了。如果我們放出風去,給他們一種錯覺,以爲我們無力顧及他們,這些賊兵性子貪婪,定然會再次出擊。到那時,我們再將其一網打盡,大事可成”
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帳內的諸位將領,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進行討論,商量一些行動的細節。待商定完畢後,楊戈按照約定,向張須陀告辭離去,帶着胡刀等人回到了北海郡。
又過了兩日,突然有一則消息傳播開來。據說隋軍在平原郡豆子航一帶遭到重挫,阿舅軍大當家劉霸道驕狂不可一世,竟然狂妄的不將張須陀楊戈等人放在眼中,豪言道遲早有一日要滅了張須陀,殺掉楊戈,以泄之前被楊戈擊潰之恥辱。
張須陀聞訊大怒,僅留下了秦叔寶以及麾下三千兵馬守衛齊郡,其餘兵馬,約有兩萬多人整裝齊備後,在張須陀的親自帶領下殺奔平原郡,要爲隋軍報仇雪恨。
這消息很快傳到了鉅野澤中張金稱的耳朵裡面。雖然有些半信半疑,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動了心思。
上次雖然劫掠東平郡大有收穫,但如今他手下兵強馬壯,人數可真不少,足有兩萬多人。再加上鉅野澤內的義軍家屬等,這平均下來,也是着實讓他感到捉襟見肘,很是爲難。
他早就動了心思想出去再幹上一票,但顧忌着齊郡張須陀,這決定就拖了下來。沒想到老天幫忙,這個天殺的張須陀居然要去找劉霸道的麻煩,這無疑是天賜良機。
張金稱本就是個行事果斷之人,將餘風等手下召集起來,商議接下來的計劃。
沒想到的是,餘風竟出言反對:“大當家,這消息來的甚是突然,我當心其中有詐,不如還是留在鉅野澤內修生養息,等過了這一段時間再行定奪爲佳。”
張金稱頓時臉色沉了下來,沒好氣的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再不出去轉轉,這鉅野澤內可變不出什麼好玩意出來,還不讓兄弟們都餓得貼到肚皮了麼?”
另外一邊,和餘風相對站立的正是張金稱的胞弟張金髮。長得人高馬大,很是彪悍,素來就看不起餘風的書生打扮,咧嘴一笑道:“餘風,你要是不敢出來,就縮在鉅野澤內,藏一輩子好了。哈哈”
見餘風還要分辨,張金稱將手一揮,止住了他的說話,徑自對手下將領道:“各位不用多說,我已拿定了主意,準備與孟海公聯手,攻打濟陰郡。嘿嘿,這濟陰郡要是能落入我們的手中,恐怕即便那高士達存有什麼異心,也不得不尊我爲首了。”
他口中的孟海公,正是郭方預的眼中釘。自從當日與郭方預分道揚鑣之後,帶着夫人馬賽飛,領着五六千人回到了濟陰郡,短短一段時間也打出了不小的名氣。雖然比起張金稱等人尚有不如,但也算是一方豪傑了。
張須陀要找劉霸道的麻煩,這消息自然也傳到了孟海公的耳朵裡。他有心借這個機會撈一筆,但自己實力又不夠,只好將主意打到了張金稱這裡,想和他兩人聯手攻打濟陰郡。等攻下濟陰郡有了好處,他自然不會落下。但到時候若是有了麻煩,自然也是衝着張金稱而來。
張金稱自然滿口應承,對他而言,能讓孟海公承認他的老大地位,這已經是一種收穫了。況且這兩軍聯手的事情,可是誰也說不準的。說不定戰場上孟海公一個沒留神,那他這支隊伍豈不是又送給了自己。
不過張金稱也留了個心眼,暗中派出探子,潛行到了齊郡打探張須陀的動向。果然正如傳言所言,張須陀帶着大隊人馬早在兩天前離開了齊郡,看行軍的方向正是往平原郡趕去。
收到消息後,張金稱再不遲疑,派人通告了孟海公。這兩人各自心懷鬼胎,分兩路奇襲濟陰郡。沒想到的是,當兩路兵馬在濟陰城下匯合後,赫然察覺濟陰城中早就有所防範,城頭上郡兵刀槍林立,滾石檑木等防守器具一應俱全,正等着他們。
看到這番情景,餘風禁不住內心的恐慌,上前勸張金稱道:“大當家,如今濟陰城已經有了防範,我們並沒有攻城的器械,不如暫且返回鉅野澤,再尋覓機會吧。”
張金稱卻將眼睛一瞪,眼珠子等的滾圓,怒斥道:“荒唐,這行軍打仗,又豈能如此兒戲。憑我們兩軍大約三萬多人,攻打這彈丸小城,還不是手到擒來,怎麼能說出如此沮喪的言語?若不是看在你素來衷心,定不能饒你。”
餘風被他訓斥,面紅耳赤的退了下來。只見張金稱大手往前一揮,手下兄弟已是扛着臨時砍伐做成的雲梯往城牆衝了過去。另外一邊的孟海公卻多了個心眼,悄聲吩咐左右幾句,也命令手下往城牆處衝殺過去。
這羣賊兵猶如蟻羣一般,密密麻麻的衝向濟陰郡城牆。那上面的郡丁雖然還能站得住,但面色已經異常的緊張,雙手微微顫抖,顯然心中有些害怕。其中一名紅衣將領冷目如電,死死盯着下面的賊兵一步步逼近城池。突然高聲喝道:“弓箭手,放箭”
隨着他的胳膊擡起,數千只羽箭已如飛蝗一般撲射而出,眨眼間已是將那成羣結隊的賊兵籠罩在內。只聽得城下一聲聲哀叫聲,不少賊兵身上中箭,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有那悍勇的毫不顧那身上的羽箭,爬了起來面目猙獰的繼續往前衝去。但也有那些氣力弱一些的,還未來得及爬起,身後的賊兵一時洶涌而至,踐踏了過來。一時間死傷無數,竟有不少人都死在了自己兄弟的腳下。
但賊兵勢大,在付出了不菲的代價後,還是靠近了城池。通通聲響,那一架架臨時雲梯搭在了城牆上,同時下面的賊軍也緩了過來,分出一些弓箭手對城上進行還擊,雙方竟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賊兵順着雲梯逐級往上攀爬,剛爬到了一半,就聽到了上面一聲大喊:“滾油,倒”
一桶桶燒的滾燙的熱油撲面而來,那些不走運被逮個正着的賊兵頓時被燒了個皮開肉綻,紛紛從雲梯上跌落在地,兀自捂着燙傷的地方不停的翻滾,形狀苦不堪言,顯見的是活不成了。即便走運的暫時撿了一條性命,這種重傷在這個年代也基本上宣告了死亡。
張金稱也沒想到,這濟陰城居然準備的如此充分,僅僅這幾次衝鋒,他已是在這城牆下面折掉了數百兄弟,不由的怒火中燒,手臂連連揮動,命令後面的兄弟跟上去,今天若是不拿下這濟陰城,他張金稱大首領的面子往哪裡擱?
再攻了幾次,隨着死傷人數的增多,眼見得手下兄弟們一個個都面露懼色,顯然是對這高聳的城牆起了畏懼之心,甚至不敢往前走。張金稱皺着眉頭,心裡也是起伏不定。撤還是不撤?
就在這時候,餘風突然靠了過來,低聲對他說道:“大當家,你仔細看看孟海公的隊伍,可發覺有什麼異常麼?”
哦,張金稱這纔將注意力從前面城牆移開,凝目往右面孟海公的隊伍望去。這一看,頓時氣得他火冒三丈。
原來孟海公的隊伍雖然喊得震天響,但是並沒有像他們鉅野澤的兄弟們不懼生死的衝鋒陷陣,卻只是三五成羣的上去應付差事。從那稀疏的箭矢就能看得出來,顯然城頭上的郡丁也很有默契,根本沒有動真格的。
“,孟海公這狗養的,居然敢消遣老子,都給我撤回來。”
張金稱氣急敗壞,將前面衝殺的兄弟們招了回來,就要帶着人去找孟海公理論。
餘風連忙將他拉住,勸道:“大當家,莫忘了孫安祖故事。這小人之心不得不防啊,該不會是孟海公與官府勾結,故意騙我們出來的吧?”
張金稱悚然一驚,頓時冒出了一頭冷汗。若是孟海公真的有了異心,那他這支隊伍豈不是已經身陷險境了。想到此處,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濟陰郡,當即號令全軍,徐徐撤退。
右面的孟海公正在暗自得意,忽然耳邊聽到鳴金收兵的號角聲,隨即看到那邊張金稱的軍隊如潮落般緩緩退了下來,看看天色還早,不禁納悶。這張金稱搞的什麼鬼?
接下來看到的場景卻讓他一下子慌了手腳,只見張金稱的軍隊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竟然,竟然是要撤退的樣子。
難道說有什麼變故發生了麼?不會啊,張須陀的軍隊早就去了豆子航找劉霸道了。孟海公大惑不解,有心去問個清楚。但想到孫安祖的下場,他可沒有膽子進入張金稱的隊伍。於是派了自己的一名心腹,快馬追上張金稱,詢問究竟。
張金稱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此刻見孟海公只是派個手下來詢問,更是心中生疑,一時衝動下,扯出馬鞭抽了過去,幾鞭過後方纔恨恨的說道:“回去告訴孟海公,今天這事,日後必找他算賬。”
見那傳信的踉蹌着身子伏倒在馬背上勉強離開,張金稱冷笑了兩聲,又帶着隊伍繼續往回走。
沒走多遠,就看到遠處山丘處突然揚起了陣陣塵土,旋即數千名隋軍出現在了山丘之上,最前面是數百騎隋軍,正在緩緩加速前行。看其方向,正是朝他們而來。
“中計了,被孟海公這老小子給騙了。”張金稱喃喃自語,面色已經變成了土色,竟是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呆呆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大當家,快跑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餘風大聲嚷嚷,提醒張金稱儘快做出決斷。
張金稱驀然清醒過來,咬牙切齒道:“這筆賬,日後再算。兄弟們,跟我衝出去,只要回到了鉅野澤,那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隨着他帶轉馬頭,率先領着身邊護衛往左面衝出。後面大隊人馬衆多,這突然見到大當家變換了方向,這許多人馬就頓時慌了手腳,原本就不甚齊整的隊形瞬間變得大亂。這時候已經有很多人看到了遠處的隋軍,駭然發覺這許多隋軍正擋在他們的退路之上,頓時軍心變得更加是不可收拾。
正在慌亂不堪之際,那數百名隋軍騎兵已經殺到了面前,就在他們身後,越來越多的隋軍跟在後面,以排山倒海之勢,緩緩攻殺了過來。
最前面爲首的大將正是那羅士信,一臉的肅殺,手持鑌鐵霸王槍,率先撞到了賊軍的後隊。這雙手一抖,霸王槍剎那間扎出幾個槍花,只聽得幾聲慘叫,馬前幾名賊兵的屍首被高高的挑了起來。賊兵見他悍勇,紛紛往兩邊逃竄,但哪裡能及得上戰馬的速度,沒走幾步,已經被拍馬而來的隋軍騎兵殺的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以羅士信爲箭頭,這數百名騎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已是從後隊殺到了前隊,鑿穿過後眼見的身後隊伍陣型已經散掉,也不忙收攏,唿哨一聲,直接往下面賊兵逃竄的方向追了下去。身後十多騎也不假思索,跟在羅士信後面,徑自離開了戰場。
那些賊兵見羅士信等人離開,才鬆了口氣。還沒緩過來,就聽得後面又傳來了幾聲大喝,卻是秦叔寶與裴行儼兩人一左一右,斜刺裡又殺了出來。
張金稱的手下足有兩萬多人,看着人數不少,但多數都是沒有經過訓練的農夫走卒罷了。平日裡仗着人多還能照貓畫虎糊弄一番,但今天卻是真刀實槍的上了戰陣。
偏偏又遇上了這幾個殺神,先是被羅士信殺了個對穿,接着又是撞上秦叔寶與裴行儼這兩個悍將,只是被衝殺了幾陣,這數萬賊兵們早已變成了遊兵散勇,除了最先跟着張金稱逃跑的三千嫡系手下外,其餘的賊兵都作了鳥獸散,更有不少賊兵慌不擇路,往孟海公的隊伍跑去。
孟海公也早已慌了手腳。當他看到張金稱突然撤兵,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待看到那遠處密密麻麻殺奔過來的隋軍之後,孟海公終於明白,爲什麼張金稱會撤兵了。
他心裡也是極爲不解,不知道這些隋軍都是從什麼地方趕來的?但這時候哪有時間想那麼多事情,孟海公還算有些鎮定,吩咐下去,牢牢守住了營門,切不可像張金稱一般,被人直接打了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