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居然有座山神廟,乖乖,總算是不用露宿在荒郊野外了!”
一個狼狽的身影從山坡處閃現出來,身後還揹着一個女人,站在那裡直勾勾的盯着坡下一座山神廟,嘴裡嘟囔着怪叫一聲,正是那失散的楊戈。
當時從亂軍中突出重圍後,楊戈帶着蕭炎,眼看就要追上前面的兄弟。恰在這時,身後追兵亂箭射出,有那麼幾支無巧不巧的紮了過來。
耳邊聽得蕭炎嚶嚀一聲,楊戈就覺得身後的女人雙手一緊,已是伏倒在他的肩頭上。心中頓時有些慌亂,也不敢就此停下,扯着繮繩就往前衝去。不巧的是,座下戰馬的屁股上也捱了兩箭,哀鳴兩聲,竟是發出蠻力往側面斜刺裡就跑了出去。
楊戈再想挽住坐騎,已是無濟於事,也只好任由着身下的馬兒發力猛跑。此時天色已黑,前面奔跑的兄弟居然沒有發覺到楊戈戰馬的異樣,距離越拉越遠。
等到楊戈重新控制住馬兒,心中叫一聲苦,這路已是被追兵堵上了。沒奈何下只好朝着偏僻的所在,一路逃了出去。又跑出去大半個時辰後,前面隱約已是進了一片山林之中。估摸着追兵再不可能追上自己,才停住了馬頭,細細查看身後蕭炎的傷勢。
蕭炎是後背中箭,鮮血已是浸溼了外面的衣裳,一大片暗紅色,看着甚是嚇人。再看她的臉色,面容慘白,毫無一絲血色。
這該如何是好,要儘快的找個地方給她療傷才行,否則時間長了恐怕傷勢加重。這處山林的風顯得還是有些寒意,先要找個避風的所在。
正在思量的時候,那青花馬悲鳴一聲,口角處已是吐出了白沫,竟是力盡而竭,就此了卻了殘生。
楊戈一邊痛罵老天的無情,一邊揹着蕭炎往山林深處走去。直到突然看到了這處破敗不堪的山神廟,心裡這才鬆了口氣:破廟雖小,總還有個避風的地方。
那廟宇年久失修,殘垣斷壁,還好是不怎麼漏雨。裡面供奉的一座山神雕像,早已結滿了蜘蛛網,觸目之處都是厚厚的灰塵。不過那大廳之內,倒是有不少枯枝落葉。
楊戈歸攏了一些,聚在一堆,拿出火摺子,只聽得“噗”的一聲,登時一溜火苗燃了起來。殿內頓時明亮起來,不復方纔的陰霾。
放在火堆旁邊的蕭炎呻吟一聲,已是悠悠醒轉過來。只覺得渾身痠痛,尤其是後背上疼痛難忍。不由得挺起身子,就覺得整個身子往一邊歪了過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楊戈眼疾手快,已是一個大步竄了過來,懶腰抱住蕭炎,將她輕手輕腳的放下。
“楊,楊戈,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師父他們呢?怎麼,怎麼都不見了?”
蕭炎稍微打起精神,卻看到這破廟之中僅有楊戈與自己兩人,旁人都蹤跡全無,驚疑不定的詢問道。
楊戈微微嘆口氣,又給火堆添了一根枯枝,緩緩道:“我們與你師父他們走散了,此地就是你我二人,再無旁人。”
蕭炎還要說話,突然覺得後背一陣劇痛,臉上就帶出了痛苦的表情。
楊戈趕忙上前扶住,低聲道:“不要亂動,你後背中箭,最好還是快些拔出來,否則傷勢加重就不好了。”
蕭炎強忍着疼痛,沒好氣的嗔道:“還用你說?既然知道我背後中箭,那你還愣着幹嘛,還不幫着我拔箭出來。”
楊戈不禁苦笑,“大小姐,你我男女有別,這中箭的地方,可是要除掉衣裳的。”
蕭炎也想到了這一節,頓時面紅耳赤,咬着牙關道:“事急從權,你就不會閉上眼睛麼?”
楊戈閉上了雙眼,耳邊只聽得悉悉脫衣的聲音,時不時夾雜着蕭炎痛苦的呻吟聲,顯然後背上的傷處很是疼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蕭炎低聲道:“好了,你幫我將箭拔掉吧。”
楊戈伸出兩手,摸索着往前探去。剛剛觸及一片滑嫩的肌膚,就聽得蕭炎怒聲呵斥道:“喂,你亂摸什麼?”
一愣下睜開眼睛,滿眼全是白花花的一片嬌嫩,中間卻還有一抹妖豔的暗紅色。楊戈頓時有些心跳加速起來。
“大小姐,你讓我閉着眼睛,那當然是亂摸了。”
蕭炎聽他反駁,不禁更是羞惱,忘了自己還是裸着上半身,居然扭過頭來要教訓楊戈。剛要說話,猛然間看到對面男人眼睛瞪得滾圓,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胸前。
“呀,你這色狼,看什麼看?”蕭炎趕忙迴轉身子,心裡面恨不得將楊戈的雙眼剜了下來。
楊戈猶自還有些愣神,方纔那兩處飽滿,顫顫巍巍的,驚鴻一瞥下的那一抹悸動,已是刻到了腦海深處,再也忘記不下。
“喂,快點拔箭,還等什麼呢?”
蕭炎感覺到後背肌膚的涼意,意識到要速戰速決,顧不得找楊戈算賬,怒氣衝衝的連喊了兩聲。
楊戈這才醒悟過來,慌手慌腳的坐到蕭炎背後,右手用力,已是將那杆羽箭拔了出來。鮮血四濺,楊戈將早已準備好的金瘡藥敷在傷處,很快血已被止住。
這一番動作,自是難免要碰上那嬌嫩的肌膚。蕭炎沉默不語,楊戈也暗自收拾起那一絲心猿意馬,一時間場面極其尷尬,寂靜異常。
敷藥完畢,卻又有了麻煩事。要將這傷口包紮起來,勢必要穿過前胸。楊戈方纔已是被呵斥做了色狼,現在更是不敢輕易動作,遲疑着道:“蕭炎,你這傷口要如何包紮?”
蕭炎心中更是羞憤不已,這包紮傷口還能怎麼包紮,大家心知肚明,你動手也就罷了。本小姐讓你沾點便宜也就算了。現在倒要追問一番,非要讓我說出那羞人的話來。這個楊戈,當真可惡。
見蕭炎不說話只是微微點頭,楊戈知道自己也是過於謹慎了。心中苦笑一聲,扯出了一卷紗布,探手往蕭炎胸前伸了出去。
他本來算的距離恰好,不會輕易碰到蕭炎的要害之處。沒想到的是,恰在這時蕭炎突然覺得後背有些痠麻,不由的挺起了胸膛,正好撞在了楊戈的手心處。
突如其來的,楊戈感觸到那抹柔嫩,心裡一時衝動,竟是大着膽子捏了一把,隨即驚覺到自己的無禮,趕忙鬆開手,將紗布圍裹在傷口之上。
蕭炎的前胸被他這麼一碰,整個身子已是有些發硬,正自有些慌張,卻覺得那人居然在自己身上捏了一把,不禁渾身顫抖不已,心中小鹿砰砰跳個不停,竟是忘了呵斥他的無禮。
楊戈非禮了對方,心中大感羞愧,卻意外的發覺對方沒有張口怒罵,只當是蕭炎沒有發覺,頓時加快了速度,很快將傷口包紮完畢,長長吁了口氣,退了開去。
蕭炎低着腦袋也不作聲,自顧自將衣服穿上。收拾整齊後,這纔想到自己方纔被這廝如此無禮,怎麼能就這麼放過了他?
心中暗自打着主意,要怎麼能夠懲戒楊戈,好出心中怒氣!不由得偷眼看向那無禮的男人,卻看到楊戈突然站了起來,滿臉的警惕,頃刻間從馬背上拿下一個水壺,已是將那火堆撲滅。
蕭炎看的心驚,正要開口詢問。
楊戈向她噓了一聲,示意不要說話。手腳卻不停的將那堆篝火餘燼弄到了角落處,再用枯枝掩蓋住了痕跡。
這時候蕭炎也聽到了外面隱約傳來馬蹄的聲音,也悚然而驚。這要是追兵趕來,兩人必無生路可言。
楊戈四處看看,突然瞥到了那山神的雕像,雕像身子很大,後面應該可以藏下兩人。
蕭炎傷勢未愈,每走動一步,後背就傳來一陣疼痛。楊戈看的焦急,也不管她樂意不樂意,徑自將她抱了起來,就躍上了神壇,躲到了雕像後面。
剛藏好身子,就聽得外面馬鳴不止。一個渾厚卻有些嘶啞的嗓音吼了出來:“小禿驢,如此緊追不捨,莫非真要送你家道爺上路不成?”
隨着這聲嘶吼,一個聽來有些熟悉的聲音高聲誦着佛號:“瘋老道,師尊被你矇騙,放你一條生路。可惜和尚我生具慧眼,早已瞧破你的心思。前路迢迢,你卻選了一條死路。哈哈,不過,和尚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乖乖交出那一卷道書,自然會放你一條生路。”
他口中的瘋老道嘻嘻笑道:“小禿驢,這道書與你沒這個緣分,你還是死心了吧。莫要惹老道生了雷霆之怒,恐怕和尚你的心思就要白費了。”
外面的和尚卻不爲所動,繼續說道:“瘋老道,你中了我師尊的一擊金剛掌,功力恐怕減了至少五成。要不然和尚怎麼還敢一路跟蹤而來,這纔是你我的緣分呢。不用多說廢話,那道書你交還是不交?”
楊戈心中一動,聽着後面的那聲音,依稀就是前些時日在王通宴席上所遇到的那和尚:智亮大師。
此時外面山風凜冽,又夾雜着淅淅瀝瀝的雨聲,竟不知何時已經是風雨交加,聽着外面兩人說話,顯然是兩名武林高手在尋仇。楊戈的心裡頓時就涼了半截。這個要命關頭,要是被那兩人發現,恐怕他們兩人的小命,就要斷送到這個不知名的破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