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霸王潘力弓着身子,斜斜的衝着火龍駒跑去。堪堪到了跟前,腳下突然發力,身子已是撲到了火龍駒的近前,左手探出,已是觸摸到了馬身上的鬃毛。
沒想到的是那火龍駒似乎早就有所防範,整個馬身往前一竄,猶如閃電一般,脫開了潘力的手掌。隨即希律律一聲長嘶,將馬頭扭了回來,眼神裡似乎露出了譏諷的神情。
潘力臉皮一紅,跺一下腳,又追了上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抓住了火龍駒身上的鬃毛,翻身躍上了馬背。只聽得火龍駒嘶聲連連,兩隻前蹄高高立起,身子不住扭動,就要將潘力摔下來。
潘力還真有一把蠻力,抓住鬃毛死死不肯鬆手,整個身子貼在馬背上,雙腿用力夾緊。那火龍駒見不奏效,突然發力狂奔,繞着馬場四周轉了兩個圈子,卻還是無法將潘力摔下背來。
潘力心中正在得意,身下火龍駒突然停住,弓背發力狂顛。這下他再也把持不住,猶如騰雲駕霧一般,已是被摔出了三丈開外,結結實實的摔了一個大馬趴。
火龍駒得意的噴着響鼻,歡快的走到了一邊,兩隻烏黑的大眼睛不屑的看着場外圍觀的衆人。
蕭炎的兩隻眼睛瞪得滾圓,癡癡的看着那火龍駒,不由自主的推了一把楊戈,微微嗔道:“楊戈,還不快些上去。這馬兒好厲害,等你馴服了可要答應讓我騎着兜風哦。”
崔寶德滿臉凝重,盯着那火龍駒,低聲道:“楊將軍,這火龍駒甚是狡猾,要不先換我上去,先消耗掉它的體力,然後再換你上去如何?”
楊戈朗聲大笑:“若是如此,這匹馬兒又怎能服我?”伴着話音,已是大踏步走了出去。
蕭炎不覺心中一蕩,覺得楊戈這句話說得好有氣勢,心中不知怎麼卻想起了那夜在廟中的旖旎,臉頰突然就變得通紅。旁邊李秀娘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哧哧笑道:“炎妹妹,怎麼臉這麼紅,莫不是有些擔心?姐姐看楊戈很有信心,應該有不小的把握纔是。”
蕭炎輕輕啐了一口,羞道:“姐姐莫要胡說,我哪裡有擔心他了。”話雖這麼說,一顆心卻吊了起來,忐忑不安的看着場上的楊戈。
那火龍駒見又有人上來,不覺警覺起來,兩隻後蹄不耐煩的刨着腳下泥土,一雙頗具靈性的黑眸緊緊盯着楊戈。
楊戈滿面笑容,眼神清澈,緩緩走到了火龍駒跟前。他心裡明白,對這等有靈性的寶馬,切不可等閒視之。先攻心爲上,說不定有什麼神奇的效果呢。
一人一馬,就這般對視起來。楊戈臉上自然而然的微笑着,眼神裡也表達出了足夠的誠意。漸漸的,那火龍駒的雙眸也沒有了開始的敵意,變得緩和起來。
直到這時候,楊戈這才緩緩伸出了左手,送到了火龍駒的嘴邊,輕輕撫摸。火龍駒好奇的盯着他,感覺對方應該沒有惡意,伸出舌頭舔上了楊戈的手掌。
楊戈一邊與它交流,一邊用右手輕輕攏着火龍駒的鬃毛,好似給它按摩一般。一時間,場面極其溫馨。
外面圍觀的衆人卻是傻了眼睛,不知道楊戈這是何意。
“莫非這樣就能馴好馬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鄭言喜大眼瞪小眼的發呆,口中喃喃自語。
“寶馬是通人性的。楊戈此舉,也算一個法子。不過單單想靠這手馴馬,那是遠遠不夠的。”崔寶德甚有經驗,一邊向旁人解釋,一邊仔細觀察着場上的動靜。
過不多時,楊戈自己心中慢慢有些底了。突然手抓鬃毛,身子高高躍起,已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騎上了火龍駒的馬背。
那火龍駒正在享受楊戈的侍弄,突然覺得背上一沉,這才醒悟到方纔的人居然在自己背上,王者風範怎能受此侮辱,稍稍遲疑一下,已是怪叫兩聲,前顛後仰,打算將楊戈摔下馬來。
鄭言喜哈哈大笑,語聲中不無自得:“嘿嘿,我就說嘛,怎麼可能那麼馴馬。最後還不是得靠老辦法。看你有什麼本事,過會肯定也一樣摔下來。”
蕭炎怒氣衝衝的瞪了他一眼,又迴轉過去觀看。
鄭言卿連忙扯扯他的袖子,低聲道:“大哥,注意風度,莫要在李小姐面前失了禮數。”
李秀娘卻微微一笑:“無妨。大公子是性情中人,有什麼說什麼,倒是比起一些僞君子要好處的多了。”
鄭言喜甩開三弟的胳膊,洋洋得意道:“三弟,連秀娘都這般說,你還有什麼話?哈哈”
“哎呀,不好!”蕭炎低聲驚呼,花容已是變了顏色。
兩兄弟再往場上看去,只見在那火龍駒百般掙扎下,楊戈只是勉強留着小半個身子在馬背上,形勢異常的險峻。鄭言喜臉上剛有了喜色,卻見楊戈大喊一聲,宛若游龍一般,硬生生的又從側面翻了上來,再次騎在了馬背上。
火龍駒被他重新躍上,恢恢怪叫不止,隨着它的仰首長嘶,長鬃倒豎如旗,彷彿憑空有股神奇的力量注入體內,原地雀躍不已。楊戈騎在上面,就好像一隻小船一般,在驚濤駭浪之中勉力維持。但不管火龍駒如何折騰,楊戈始終抓緊了鬃毛,卻是使出了懶腰八扭中的貼勁,與火龍駒抱在一起,仿若長在它身上相仿。
火龍駒無奈下,又放足狂奔。風馳電掣一般已是繞着馬場轉了數個圈子,隨即又使出了方纔甩掉潘力的那招數,突然止步不前,後面雙蹄已是擡了起來,背部突然發力。
楊戈只覺得一股大力從下面直衝上來,身子已是抵擋不住,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蕭炎遠遠的看到楊戈身子飛起,心中暗叫不好,已是閉上了雙眼,不忍看到他被摔落的慘樣。旁邊的鄭嫣然早已嚇得尖叫起來,餘下衆人無不爲之惋惜,齊齊發出了嘆息之聲。
但這嘆息聲還未消逝,聽在蕭炎耳朵裡面,這尾聲的聲調卻是提高了八度,變成了驚歎聲。
咦,好啊,好啊。一陣陣掌聲如雷鳴般響起!
再看場上,楊戈居然並沒有被火龍駒甩出去。身子飛出去的同時,他的右手卻還抓着那鬃毛不放,就在空中,腰間發力,已是又扭了回來。就在衆人眼皮子底下,楊戈的身形在空中劃出了一個美妙的弧形,重新又落到了火龍駒的背上。
火龍駒驚覺背上一沉,那馬背上的人又坐了上去,方纔的招數沒有奏效。頓時暴怒,雙蹄高高躍起,宛若一條直線相仿。楊戈緊緊貼住馬身,雙腿用力夾緊,彷彿就黏在了上面一般,根本掙脫不掉。
火龍駒使出了十八般武藝,也無法將楊戈掙脫,最後悲鳴一聲,腳步慢慢放緩,馬頭慢慢的垂了下去。
到這個時候,這馬就算是馴服了。如此寶馬良駒,一旦認定了主人,那是再也不會改變的,其對主人的忠誠,也是萬中無一的。
楊戈跳下馬來,抱着火龍駒的碼頭耳鬢廝磨一番。一人一馬,竟是顯得無比的親熱。
“哈哈,恭喜楊兄,賀喜楊兄,收的如此寶馬良駒,真真讓人羨慕啊。”
崔寶德扯着嗓門叫喊着楊戈,眼神灼灼,卻是往那火龍駒的身上看個不停。潘力滿臉沮喪,憤憤的走到跟前,指着火龍駒頗有怨氣:“你怎麼這麼兇的,我小霸王哪裡不好了,非要摔我下來。真氣死我了。”
火龍駒噴個響鼻出來,作勢要撂個蹶子,駭的潘力連忙後退,卻是不慎踩到了一堆土丘上,身子一歪,險些摔倒,衆人哈哈大笑。
蕭炎美滋滋的走到跟前,也學着楊戈的樣子撫摸它。說來也怪,這火龍駒對這幾名女性甚是有些緣分,不但不着惱,反而晃着腦袋要舔蕭炎的手掌,樂得她咯咯笑得不停。
“楊戈,你要取個什麼名字?叫它小火龍好不好?”逗弄了半天,蕭炎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楊戈也不在意,呵呵笑道:“隨你就是。”
收服了小火龍,楊戈掛念着失散的一干兄弟,就想着不再耽擱,趕赴洛陽。沒想到的是,李秀娘居然也說在滎陽待得時候有些多了,正好與楊戈蕭炎兩人做個伴,一同趕往洛陽。
既然李秀娘要走,崔寶德自然也不願留下來,笑嘻嘻的說自己也該回去了,竟是也要跟着一起行走。鄭言卿卻不敢違拗老夫人的意思,乖乖的與自家大哥以及潘力留在了滎陽。
辭別了鄭老夫人,一行人等稍作收拾,就往洛陽而來。
與楊戈蕭炎不同,李秀娘與崔寶德兩人的身邊,自然少不了家丁護衛。馬三寶自然也在其中,勉強做了個護衛頭領,帶了十餘名家丁護衛左右。
一路之上,四人年紀都差不多,自然能聊到一處。碰見一些偏僻的山路,偶有獵物出現,楊戈與崔寶德還忘不了互相比試一下箭術。其樂融融,氣氛很是融洽。
崔寶德不愧是世家子弟,家學淵源,這騎射的功夫比起楊戈而言,雖然沒有那麼純熟,但一舉一動間很有章法,讓楊戈也是獲益匪淺,大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