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安靜,樓頂上的三人躍去夜色,返回前面那棟大廈,破碎的天台出口,碎石被人推開,這棟樓裡的居民拿着棒球棍、菜刀,盯着瀰漫的灰塵一窩蜂衝上來,舉着手裡的傢伙東張西望。
“人呢?不是說天台上有人嗎?!”“剛纔我聽到了說話聲。”
“那邊還有個人躺在那!”
“哎喲,這不是二十樓那戶的女兒嗎?快快快.......”
一羣壯着膽子上來的住戶踩着地上碎裂碎塊,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有人抱起小姑娘檢查了一番,朝天台出口那邊喊了聲。
“人沒事!只是昏過去了。”
那邊稍膽怯的人呼出一口氣,當中女子使勁拍着寬鬆的睡衣胸口一晃一晃,“還好,沒事就好。”
“快打救護車!”
“對了,二十樓那家的人呢?”
“跑樓下去了.......”
七嘴八舌的呼喊,人羣呼啦啦上下跑動之中,夜色漸漸過去,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青冥的天色裡,北面江邊水浪嘩的推去岸上,薄薄的水霧間,幾道黑影眨眼間過來,身形陡然一停,其中一人‘哇’的一聲趴去河邊嘔吐。
緊跟在後的三個Z6能力者也不好受,臉色慘白,或蹲或趴在石頭上,聽到那邊嘔吐聲,肚裡也跟着翻江倒海,周圍都感覺在天旋地轉,比暈機、暈車還要來的痛苦,虛弱的呻吟來,看到那方一襲青衫的身影走過,一個個連忙將嘴閉上,乖巧如孩童般聚在那邊。
陸良生走去河邊,看去那邊嘔吐的高天秋,搖搖頭託袖坐下來,‘這反映倒是和老孫相差不多。’
隨手彈出一縷清風拂過蹲在湖岸嘔吐的高天秋,溫和的清風鑽入他口鼻,順着喉嚨輕柔臟腑,這才讓他好受許多,擦去嘴邊嘔吐的贓物,一屁股坐去地上,朝不遠端坐石上的書生道謝。
“謝謝,陸......陸先生......搭救之恩,那個白寧是如何讓你帶我們出來的?”
“說了些道理。”陸良生收回手,不想過程多說。
“那.......”
高天秋恢復了一些,精神好上了許多,想的自然就多了,“那枚提純的紅石,可還在他身上?”
“在。”
“那爲何......”
混黑的水浪起伏,岸邊的陸良生目光看向他,雙手放去袍擺下的膝蓋,“這人心裡其實有大善,暗藏一段很深的因果,何況妖星與他糾纏一起,強行取出,反而會了害他性命,壞之後的一段大善之事,我不能爲。”
之前法力探去那叫白寧的人記憶,看見了他的過往,可憐他的遭遇,也看到了未來這人要做的事,影響甚廣,若是此時壞在他手裡,怕是不會有如此心懷大善,又做事狠毒的人能接替。
心懷善者,又能壞到哪裡去?
那邊,高天秋聽得雲裡霧裡,完全不懂話裡的意思,什麼大善大惡,因果報應之類,換做旁人跟他說,非得用他專業知識教育一頓不可,眼下,卻是Z6的老祖宗,話擺在這裡,他也只能點頭附和,甚至覺得很有道理。
“在下雖然不是很明白,但陸先生說的,肯定有道理。那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陸良生笑了一下,手在膝上拍了拍。
“做什麼?什麼也不用做,把你們救出來,這件事就該了結,你們幹什麼,他們幹什麼,各做各的,還像以往那樣互相合作,每個人的道不同,所做的事就不同,放大了,落在Z6和Z9上面,也是一樣。”
夜色漸漸在青冥裡化開,風聲呼呼吹拂過江面,正說着話的陸良生聲音頓了頓,衣袍鼓動兩下,目光越過面前的高天秋,看去平靜的水面之上,泛起一層白茫茫的水霧,那幾個能力者,包括高天秋在內,陡然縮了縮脖子,感覺到周圍空氣驟然下降。
“怎麼回事,天都快亮了,一下怎麼那麼冷。”
“誰知道......就想什麼時候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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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能力者小聲說話間,陸良生看着遠處茫茫水霧,嘴角勾起笑容,從石上起身,越過高天秋。
“你們現在可以自己走吧?”
幾人愣了一下,高天秋跟着起身,正要說些話語,餘光裡,遠遠看見江灘一個人影走在茫茫水霧裡,像是飄着朝這邊過來,頓時明白陸良生的話語裡意思,連忙招呼不遠聚在一起還朝霧水看的三個能力者離開。
爬上河岸,不時回頭看去兩眼,就見陸良生踩着江灘細密的石粒上前,還沒擡手,對面飄來的人影遠遠先拱起手來,英姿颯爽的鞠了一躬。
“人間城隍,周瑜,拜見陸仙師!”
“呵呵,都督也來這一套,之前老孫就行這禮,弄得太見外。”
再見故人,陸良生高興的臉上笑容就沒斷過,伸手一請:“都督,與我就着江邊坐下說話吧。”
“先生所請,自然是好的,哈哈哈!”
一人一神魂身後,兩張椅子拔地升起,中間還多了一張小圓桌,兩人剛一落座,桌面頓時憑空顯出兩杯茶盞,裊繞清香。
遠處河岸上回頭看的幾人,隱約聽到‘城隍’二字,憑空出現的桌椅、茶具,看得他們眼睛都直了。
“剛剛你們聽到沒有?坐在陸先生身旁的......自稱城隍周瑜。”
“就是三國那個周瑜?”
“你能找出第二個?”
有人擡肘捅了捅高天秋,挑着下巴示意那邊坐在河邊品茶說笑的兩道身影,“高組長,你學識淵博,能不能用科學的方法解釋一下這怎麼回事?”
才從鎮海里回過神來的高天秋,瞥了這人一眼。
“神仙都出來了,再出來一個城隍有什麼稀罕的,大驚小怪!走了,回所裡。”
呵斥了幾聲,想到傳聞裡的城隍都要來拜見陸先生,身子不由挺了挺,抓緊朝那邊多看了兩眼,催促這三人趕緊離開,路上順道不斷叮囑“今日遇上的這種事不要亂傳出去。”“......傳出去就是封建迷信。”云云。
身影遠去,天色也跟着漸漸大量,晨陽伸出雲隙照出,灑在江面一片波光粼粼,‘嘩嘩’的水聲裡,岸上的陸良生,抿過一口清茶放下。
“之前我回來人間,去拜望過都督,蕪湖城隍徐盛說你廟觀被拆,神魂暫時寄居蕪湖城隍廟裡,眼下可恢復過來了?”
“尚需一些時候。昨夜感知到陸先生動用法力,便是過來看看。”
兩人一身常服寬袖,仿如古代兩個書生坐在江邊,談論詩詞歌賦,不時響起說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