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飯開飯。
守着篝火,坐在商年的身邊。
李臻接過了護衛們專門給他弄來的一隻皮碗。
不知道什麼皮料,質地很堅硬,等那一鍋雪水+餅+風乾肉的混合糊糊泡了一會,纔有一點點發軟。
他吃東西不算快,而有的餓了的護衛已經去盛第二碗了。
李臻想了想,拿出了自己的葫蘆,遞給了商年:
“居士,貧道這裡有些酒……”
唰!
瞬間,幾隻眼睛如同餓狼一樣盯住了他的手。
或者說手裡的葫蘆。
甚至,李臻還從圍坐的這幾個護衛那聽到了吞口水的聲音。
原本這羣人還挺高冷的,吃飯時也沒和李臻聊天,各自忙各自的。
可這會兒目光落在李臻的葫蘆上面,頓時那點高冷氣質全沒了。
包括商年在內。
就見商年艱難的張了張嘴……
“這個……我等……還不能……呃……”
說着,他自己都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咕嘟~”
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而這時,旁邊有個濃眉大眼的同伴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對李臻說道:
“道士……你拿來我看看。“
看?
李臻心說這有什麼好看的,不過還是把葫蘆遞了過去。
就聽商年盯着他手裡的葫蘆愈發艱難苦澀的說道:
“商衝……你……你莫要忘了……”
這位也姓商?
李臻心裡暗暗想着。
卻見這位叫做商衝的護衛沒搭理商年,而是小心翼翼的拔開了軟木塞子,放到了鼻子前嗅了嗅。
“嘶~~~”
他滿眼的陶醉,可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李臻無語了。
“道士,莫要騙人,這明明是雪水!”
“……???”
你特麼眼睛那麼大,還真睜眼說胡話啊?
李臻無語了。
可接下來……
就見商衝把葫蘆攥在手裡,拿着那小木片飛快的把自己那皮碗裡的糊糊扒拉的乾乾淨淨。
“哎呀,有點渴了。牛鼻子,我喝口你的水啊……”
瞬間,一圈人都明白他要幹嘛了。
一個個的都不用說,三加五除二的扒拉乾淨了自己碗裡的糊糊,把手伸向了商衝。
“我也有點渴了。”
“噓,小聲點。”
“趕緊的!商衝,你敢給我倒少了,我弄死你啊!”
“……”
商年滿眼的無語,忍不住看向了李臻……
倆人都挺無語的,互相看了看,李臻來了一句:
“我不夠吃的,你碗裡的給我吧?”
“這個……”
商年滿眼的掙扎。
而這時,從葫蘆裡接了“水”的同伴們已經在低聲埋怨了:
“你他孃的不能多給點?”
“回去我請你喝大的!你趕緊給我多倒點!”
“快點……”
半碗糊糊倒進了李臻的碗裡。
商年也把碗伸了過去……
而這時,商衝一捂葫蘆:
“小點聲!商路,你的水袋拿來,這水太熱了!”
果然……都姓商。
李臻心說這位的名字可夠吉利的。
而商路則迅速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從腰間一抽,一個大大的皮水囊丟了過來。
皮水囊裡估摸有半個水囊的水,交到了商衝手裡後,在一羣人那眨都不帶眨一下的目光中,葫蘆口裡出現了一道小小的水流……
剛流出來時,沒對準水囊。
“直娘賊!”
“噓!!”
“你穩當點!”
商衝在同伴的不滿中,舔了舔自己沒洗過的手,咧嘴一笑時,嘴脣都開始哆嗦起來了。
李臻心說就一點酒水,至於麼?
你們還怪懂行……知道貧道這一葫蘆曲掌櫃送的酒沒摻水,自己主動造假……
看着他們開始分水袋裡的“水”,然後一個個一飲而盡,明明爽快至極卻不敢吭聲,只能憋着放悶屁的模樣……李臻忍不住來了一句:
“諸位,你們不是從且末那邊來的麼?且末的酒肆大大小小十幾家呢……”
“道士,你不懂哇!”
還在那嗦手指頭的商衝把葫蘆拋給了他,一臉的意猶未盡與舒爽並肩的表情。
“這一趟……嗨,不能和你多說,就告訴你……我們已經三個多月沒嘗過酒味了……”
“是水!”
商年趕緊糾正了一下。
“……”
在李臻無語的目光中,商衝點點頭:
“對對對,水……道士,就衝你這一葫蘆水……以後飛馬城我罩着你!”
“……什麼玩意?”
李臻一愣。
“飛馬城……是哪?”
這話一出口,別說商衝了,這一圈人都懵了。
就跟看怪物一樣看着李臻……
“道士,你不知道飛馬城?”
“……不知道啊。”
李臻搖搖頭:
“幹嘛的?”
“……”
“……”
“……”
一羣人皆是滿眼的無語。
商年忍不住來了一句:
“道士,你沒出過且末城嗎?”
“沒,這是第一次。”
“……那你在且末城長大,難道沒聽說過我們飛馬城?”
“沒……”
“……”
“……”
“……”
一羣人左右看了看,最後還是商年哭笑不得的說道:
“你這出家人可真的是孤陋寡聞啊。那我問你,你知道伯樂麼?”
“知道啊,伯樂識馬嘛。”
“不錯,我們飛馬城,便是伯樂之後。”
“……??”
這下輪到李臻愣住了。
看着他錯愕的模樣,商年則是滿眼的驕傲:
“天下神駒,皆出飛馬之城。使驥不得飛馬,安得千里之足!我們飛馬城,便是天底下最好的馬產出之地。”
說完,他又有些無語:
“你竟然不知道飛馬城卻知道伯樂?”
李臻想了想,說道:
“可是……打春秋開始,伯樂……有很多位吧?”
第一位伯樂叫做“孫陽”、很多人以爲伯樂指的就是一個人,但實際上並不然。
它更像是一個代號。
稱呼那些相馬之人。
當然了,第一位伯樂孫陽確實是伯樂,但後面的伯樂逐漸的就成了厲害的相馬之人頭頂上的光環了。
而聽到這話,商年驕傲的點點頭:
“不錯。自先祖伯樂隱居後,得鬼谷指點建飛馬城後,歷代伯樂,皆出自飛馬。”
“呃……”
李臻腦子裡飛速旋轉,思考着這忽然暴露出來的信息,忍不住問道:
“那你們都姓商……難不成……”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紛紛露出了一種自豪的模樣。
商年說道:
“我等皆是冒姓,拜入門中後由掌門賜姓,我們原本便是孤兒,掌門賜冒姓爲商,我叫商年,他叫商衝,那位……”
指了指遠處那個壯漢統領:
“是我們當代所有冒姓之人的大師兄,名爲商怒等等。不過你猜的也沒錯,我們雷虎門乃飛馬三宗之一,歷代祖師出了三位伯樂。”
“……雷虎門……又是何門何派?”
“……”
“……”
“……”
看着李臻那茫然的表情,幾個人的嘴角忍不住一陣抽搐。
這道士……還真是什麼都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