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海船問題
蘇遊隨着呂忠肅纔到客棧門口時,便見一幫原本還該在東都過年的家人和舊識都迎到了門口。
爲首的願是醉月樓的掌櫃,自從蘇遊籌備婚禮開始便追隨蘇遊的孫叔,他身後則是蘇雙魚、畢雲濤以及小九和青荇等人;來雁北的貼身侍女霜兒倒站在了最後,她懷中此時還抱着圖蘭朵送給蘇遊的雪獒。
“都到了啊,辛苦了辛苦了。”蘇遊看着他們還滿臉風塵的樣子,頓時開始一個個招呼起來。
因爲他們的到來,蘇遊倒感覺這杭州與東都一般無二了。
“先生也辛苦了,我們是坐開春的頭一趟船來的,不過還有比我們更早南下的。”
“齊郡商社運水泥到揚州的船隊?”
“然也。”
蘇遊和衆人互相拜了拜年,又給孫叔畢雲濤他們引薦了呂忠肅父子和王伯當等人,這才勾肩搭背地往蘇遊住的小院走去。
進了小院,來雁北開始安排蘇遊家的下人和自己的貼身侍女,蘇遊則把孫叔、畢雲濤、呂忠肅、蘇雙魚等人聚齊到了一起。
他們畢竟不是來杭州旅行的,而問題又恰恰擺在了面前。
蘇雙魚是頭一次被蘇遊邀爲座上賓,若說此刻沒有受寵若驚的心思,那簡直就是妖孽了;好在這幾日他一直跟着孫叔聽了許多生意經,而畢雲濤又算是他珠算的師傅,所以很快便進入了角色之中。。
蘇遊先是給衆人奉了茶,隨即開門見山地說道,“所謂熙熙攘攘,皆爲利來,攘攘熙熙,皆爲利往;諸位跟着我蘇遊奔波,或許是爲了利益,或許是爲了夢想,都令我新生感激之心。我之前也給你們說過了自己對於未來的規劃,但這幾日我與呂前輩展望得越多,便越發覺得說與行實在是兩碼事.......”
“計劃趕不上變化,先生不會是要打退堂鼓吧。”聽蘇遊這是要半途而廢的節奏,畢雲濤便有些忐忑起來。
“不會。我之前對你們說過做海外貿易的前途,也打算創辦一個做海外投資的商社,但這只是初步計劃而已,那時候我有想過開一個船塢,自己造海船的;一來是,現在民間製造海船的船塢還沒有出現,咱們有了自己的船塢後可以自給自足,二來嘛,也是爲了沿海城市開市舶司以後做鋪墊。你們想啊,以後商人們都知道航海行商一本萬利了,誰不掙破了頭的往海外趕?但他們得先有船不是?”
“船塢的事,我倒有些興趣,但先生想要用我製作的船出海,至少也要一個月以後,而且數量不會太多,除非你能招來足夠的熟練工.......”呂忠肅此時也想開了,蘇遊不就是聽說自己對船感興趣才攤上自己的嗎?於是他便痛快地給他面子,隨即把自己感興趣的事往自己身上攬。
孫叔點了點頭,當即捋着鬍子道,“一個月時間不算長,畢竟我們還要做很多的準備工作,驚蟄前後能夠出海就不錯了。”
“這恐怕不行,我已經答應好人過完元宵就出發了。”蘇遊皺了皺眉頭,之前他倒沒想那麼多,總以爲做買賣嘛,無非是這邊買進,那邊賣出罷了,反正也用不了幾天時間的。
“元宵?這會不會有些太趕?”孫叔沒想到蘇遊這麼能放衛星,但他顯然不能因爲顧及他面子就不說困難,“我們現在有什麼了?”
呂忠肅也點了點頭,鬱悶地說道,“我們的海船還要現造,你的資金也還沒從東都轉過來,這意味這你進貨的本金都沒有.......”
“本金的事,倒無需太過擔心,我這次南下,其實已經把先生的財產都帶過來了。”蘇雙魚適時地插了一句。
因爲蘇遊之功,錢莊誕生了,最重要的是錢莊經過了一兩年的發展後,進入到了通存通兌的歷史新時期;也就是說,蘇遊在東都的財產,只要存進了東都的任意一家錢莊,拿着存票就能到全國各地的錢莊去取錢。
蘇遊卻笑了笑,打斷蘇雙魚道,“我的財產自然不夠,那點錢能幹嘛使的?我的那點錢只能作爲誘餌,重要的是能拉攏大戶的投資,有大把的錢財,才能賺取大把的回報。”
“是這個理,但我們幾個都是外鄉人,這大過年的讓我們去豪門大戶家拉投資不合適吧?”呂忠肅點了點頭,其實這個話之前他也跟蘇遊反應過了。
蘇遊一直對這個問題也是無解,平白無故就去拉投資的,難免會被人誤以爲是空手套白狼。
蘇遊最終要做的,卻是私募基金的模式,那時候你有錢想加入都不一定行,因爲這有身價的門檻。
“這個問題今天我已經想到破解之道了,就是這個。”蘇遊今天再次被問及這個問題時,卻拿出了報紙。
“登廣告?”畢雲濤當先眼前一亮,他畢竟是在東都生活得久的人,眼界自然要比呂忠肅開闊得多。
“這想法不錯。”孫叔當即也點了點頭,隨即又皺眉道,“資金有了,人其實也可以登廣告招募;問題還是海船啊,咱們就不能把出海的時間往後推一推?”
“這恐怕不行。”蘇遊沒有把這話說出來,這不僅僅是因爲他已對扶余**許下了諾言,還因爲對於未來行蹤上的一些安排,如果十六還不走的話,那他就無法隨船到琴島去了。
他的格局,只能限於揚州和杭州。
衆人正在絞盡腦汁想辦法之際,卻見小九敲了敲門走進屋來,隨即打破沉靜道,“先生,張鎮周張將軍來訪。”
說完話後,小九便遞上了名刺;蘇遊原本想說不見,卻發現名刺一共有兩張。
顯然,餘杭郡的郡守也聞訊趕來了。
“你去找客棧老闆要個雅間,我換完衣服就來。”蘇遊吩咐完小九,當即站了起來,卻忽然想起什麼似地突然會心地笑了起來。
孫叔與呂忠肅等人看着蘇遊傻笑,都有些不解,卻又不知如何問起。
蘇遊看着他們,繼續傻笑道,“我想到了一個解決海船的辦法。”
“何不說來讓我們也歡喜歡喜?”衆人雖是不信,卻還是異口同聲地期待起來。
“前幾天我們不是幫着張鎮周殲滅了幾百琉球人嗎?當時他好像繳獲了五六艘船隻.......”蘇遊當即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你是說用那些琉球人的船?”孫叔聞絃歌而知雅意,臉色也變得開朗起來。
呂忠肅也點了點頭,有些慚愧地說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出呢?那先生去要他兩三艘,改裝成商船應該沒什麼難度。”
“有你這話就行了。”蘇遊聽了呂忠肅的保證,自是心中歡喜,又說道,“兩三艘哪夠?就算他在給朝廷的奏章裡上報了這些戰利品,我也要用錢把他買過來。行了,剩下的有關收購什麼貨物去百濟傾銷的問題,你們來討論吧。”
孫叔等人點了點頭,蘇遊當即推門而去。
蘇游出了小院後,便在小九的引領下到了客棧大堂上面二樓的一間雅室中。
蘇遊推門後,張鎮周與一個儀容威武的四五十歲的官吏便都戰了起來,一齊施禮道,“下官叫過蘇御史。”
“張將軍,竇使君,無需多禮。我蘇游來到杭州這一畝三分地,原本該第一時間拜訪竇使君的,無奈實在是抽不出什麼時間啊.......”蘇遊口中雖然寒暄,但還是當仁不讓地坐了上座。
沒辦法,誰讓他們都穿着這一身皮呢?
只要穿着朝廷的衣服,那麼他們只能按照官場的規矩來。
官場規矩,講的是上下之位,以北爲尊;私交的規則,講的則是賓主之坐,坐東爲主,西面爲賓。
蘇遊坐了上位,張鎮周和餘杭的郡守自然只能一東一西地陪坐了。
這餘杭郡守,本名竇慶,字喜良,出自扶風平陵,原本是幽州總管竇抗之弟。
竇抗當年與漢王楊諒有些來往,蘇遊曾出謀劃策讓楊瑓舉薦李世雄取而代之,而後竇抗便被坑了,官職一擼到底,竇慶卻因竇抗之禍得了竇抗的爵位。
不過,竇家人向來都是屬烏龜的,否則也不可能幾百年屹立不倒了。
竇慶顯然也不例外,他此時面對蘇遊時,也表現得戰戰兢兢地,說出的話也有些顫抖,完全不像四十多歲年富力強的男人的表現。
“下官不知蘇御史到了杭州,恕罪恕罪.......”
蘇遊倒不好跟他再繼續寒暄下去,因爲他相信自己如果再跟他們扯下去的話,智商一定會被拉低的。
蘇遊大手一擺,隨即打斷了他的話,又笑着說道,“竇使君是聽秦雲峰說起本官的吧?你們二人怎麼湊到了一處?”
“下官當時正在郡衙,其實是因爲今天接到了東都的八百里加急。”張鎮周聽得蘇遊問起,當即鄭重其事地說道。
蘇遊倒是聽得一頭霧水,實在不知他去衙門和八百里加急有哪半文錢的關係?
張鎮周則皺着眉頭繼續說道,“御史還沒接到信嗎?陛下已經復遣陳棱與下官再徵琉球了,但陛下這次給的批文是就地徵兵一萬,糧草自給......”
“所以,今日報紙上的報道正合你意,你不僅不會把這事藏着掖着,還會大肆宣揚兩國的仇恨.......”
張鎮周被蘇遊說中了心思,只得點了點頭。
蘇遊卻笑着道,“那你們怎麼相邀一起來找我呢?不會只是告訴我說陛下要你們再徵琉球,或是說報紙的事不封了請本官放心吧?”
張鎮周尷尬地說道,“其實還有件事需要御史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