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雲帆遇刺
將軍府大殿之後的幾間抱廈,便是供來訪客人換衣洗手之地。
爨子恆和蘇遊帶着十多護衛轉到抱廈內時,蘇遊一眼就看見裡面的房間竟有七八個之多,其餘的房間門都敞開着,只有第一個是關閉着的,門口還站着兩個侍女望眼欲穿地看着門。
蘇遊不用想也猜得到蘇雲帆進的便是這個房間,爨子恆則劈頭蓋臉地問那兩侍女道,“蘇公子呢?”
兩個侍女爨子恆蘇遊等人的氣勢,多少也能猜到他們並非來此方便的,於是戰戰兢兢起來,其中一個忐忑地答道,“蘇公子便在裡間,他剛纔堅持不讓我們侍候,所以.......”
這是一個以男權爲主導的時代,特別是在南中這樣落後的國度中,女人與財貨並沒什麼分別。
鎮西將軍府宴請客人時,府中的舞姬扮演的往往是後世的夜總會歌舞廳等地的小姐一樣的角色;主人用她們來取悅客人,客人自然也就逢場作戲,遊戲花叢了。
這個抱廈內的幾個房間,名義是洗手更衣之處,主要功能也還是爲客人發泄獸慾提供的簡單場所,至於說是雪隱之地,那隻能算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功能罷了。
女子話未說完,蘇遊已開口打斷了她,“他進去多長時間了?”
兩個女子並不確認到底是多長時間,但等待中是漫長的,她們覺得自己在此等了這麼長時間,於是老老實實地說道,“差.......差不多有一刻了。”
“他怕是出事了,我有這種預感。”蘇遊嘆了一句,便親自拍起門來,大聲叫道,“雲帆!雲帆你在裡面嗎?”
爨子恆聽了蘇遊的猜測後,便也信了十之七八,當即一指那兩個女子,向身後的護衛道,“先把她們兩個拿下。”
兩個女子哪想到突然飛來橫禍?此時聽了爨子恆的命令,亦只能縮成一團,束手就擒了。
蘇遊卻擡腳踹起門來,卻哪裡能夠踹得動?
爨子恆對蘇遊情急智昏的行爲越發擔憂起來,蘇遊如今這麼無腦踹門,顯然進了這屋中的蘇雲帆對他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人。
如果這蘇雲帆真的出了事,那後果可就......
“上使,讓我來。”爨子恆走到蘇遊身邊,先是勸開蘇遊後,便拔出寶劍使勁往門縫裡擠了進去,一番動作之後,門栓應聲而落,隨即又是一腳往門上踢了過去。
房門大開,蘇遊一眼便見房間裡煙霧渺渺,這房間足有三丈長近兩丈寬,房中有洗嗽臺,有穿衣鏡,還有一丈豪華大牀,上面鋪着鴛鴦戲水的嶄新被面;房中的牆上用蜀錦和幾副宮廷畫作裝飾着,地板卻是白玉鋪就,一副金碧輝煌的景象真是讓人流連忘返。
“雲帆?”蘇遊自然沒有心思欣賞這休息間的豪華,叫了一聲之後,便衝進了房中,爨子恆和王伯當緊隨其後;
轉過了一個屏風之後,這纔到了真正的方便的地方。
拉開布簾之後,衆人便見蘇雲帆正在裡間,——他此刻正撲倒在小便池前,也不知是生是死!
“雲帆!”蘇遊痛喝一聲,三步並作兩步搶了過去,扶起雲帆之後,卻見地上流着一大灘鮮血,他又用手探了攤雲帆的鼻息.....
“他......”爨子恆看到那一大灘血之後,腦子裡頓時“嗡”地一聲,又急着對身後的護衛下令道,“保護好上使!”
王伯當則疾步搶到了蘇遊身邊,滿臉關切地問道,“雲帆沒事吧?”
“這都快沒氣了,你特麼的還問有沒有事!”蘇遊頓時把王伯當吼了下去,隨即又是一抓頭髮,抱歉道,“對不起,我實在是......實在是......”
王伯當聽蘇遊道歉,趕忙道,“這不是先生的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那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蘇遊喃喃重複了一聲,當即咬牙切齒道,“咱們先回驛館,無論如何都要救回雲帆;至於那些刺客,我要血債血償!”
彷彿是爲了響應蘇遊的話一般,他們頭頂上的瓦片當即“咔嚓”一聲,似乎是被人踩破了一般。
爨子恆早就在狐疑蘇雲帆怎麼會在這裡遇刺,此時聽到頭頂響動,當即如驚弓之鳥一般大叫道,“刺客在屋頂,快上去攔截他們,格殺勿論!”
再擡頭往屋頂上看時,衆人都發現屋頂上一個碗口大的破洞,月光正從洞口灑了進來。
顯然,刺客就是從那上面對雲帆進行偷襲的。
蘇遊抱起了倒在地上的蘇雲帆,衆人這才發現蘇雲帆的胸口上插着一支箭。
“請帶我們出去,我們要先回驛館!”蘇遊冷冷地對爨子恆說完這句話,當先往門口走去,後者面對這種意外,一時也做不出什麼打算,只得跟着他們出了大廳。
王伯噹噹即對帶來的那些護衛和挑夫一聲吆喝,衆人便都隨蘇遊爨子恆往殿外而去。
此時殿外的戰鬥早已結束了,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十個橫死的人,其中有刺客,亦有鎮西王府的護衛。
爨國昭在十餘個護衛的保護下,正站在院子當中指揮着護衛到房頂上對刺客進行圍追堵截,但他見到蘇遊在爨子恆的帶領下出來時,忙上前致意道,“上使,你這是要......”
蘇遊也不知道給爨國昭面子,當即冷哼一聲道,“我兒子都死在你這了,我還特麼的要在你這當縮頭烏龜嗎?我要回驛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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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夫親自送上使回去!”爨國昭第一次見蘇遊如此暴怒,也就只能忍氣吞聲起來,畢竟人家的兒子都在自己府上出事了,就算自己對他有十分的不滿,也只能噎進肚子裡去了。
蘇遊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爨國昭看着蘇遊的冷臉,只好道,“子恆,還是你送上使回去吧,多帶點人,一路上務必做到全方位保護。我馬上要對這件事展開徹查,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竟然敢來鎮西王府搗亂!”
爨子恆答應了一聲,當即把蘇遊引了出去。
蘇遊對於爨國昭的表演看在眼裡,心中卻是一聲冷哼,都是在演戲,看看誰演得更像!
這一路上倒是沒有再出意外,到了驛館之後,蘇遊便當着爨子恆的面叫人把今日遇刺的事知會了南中王,並要求南中王展開徹查,說是大隋需要一個交代。
爨國明此時正與姐姐碧雲在一邊下棋一邊飲茶,待聽到外面傳來焦急的腳步聲時,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外望去。
“何時如此驚慌?”爨國明大抵也能猜到是爲什麼,卻還是厲聲喝問急匆匆而來的內侍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大隋的使者在鎮西將軍府遇刺,隋使的公子中了箭,性命怕是危在旦夕了!”內侍顯然也是鸚鵡學舌,但從他的顫聲中還是能看出他對這事表現出來的感**彩。
爨國明當即坐直了身子,“你再說一遍?”
內侍只得重複着剛纔的話說了一遍,爨國明此時的臉陰晴不定,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憂,當即命令道,“擺駕,朕要去看看隋使。”
內侍猶豫地說道,“可是......”他想勸諫的,自然是當日爨國明與段如珪爨國昭達成的協議。
“可是什麼!做你的事去。”爨國明一怒,當即站起身來喝道。
同一時刻。
爨子恆離開了驛館之後,便快速打馬回到了鎮西將軍府。
看到爨國昭正在院子中踱步時,爨子恆當即報告道,“父親大人,隋使已經把這事知會了爨國明,並脅迫他,要儘快給大隋一個交代......”
爨國昭點了點頭,“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他沒對你說什麼吧?”
“沒有。他一直都在憂傷中,我聽說這個蘇雲帆其實是他的外甥,從小就與他相依爲命的,真是比他親生的兒子都親......”爨子恆說完這些,又覺得說的都是廢話,不由問道,“父親看出什麼來了嗎?”
“這些刺客都是死士,現在連一個活口都沒有了,真要說看出什麼來,也只能從他們的衣服和兵器上看......”
“哦?”
“從這些人拿的兵器,以及其中幾個人的內衣可以看出,他們很可能受命於段氏,段如珪也有這個殺人動機,他們肯定也擔心咱們與隋使走得過近.......”爨國昭娓娓說道。
“可是,段如珪如此聰明,就算他要派人來刺殺,一定要做得這麼明顯嗎?什麼刀不能拿?什麼衣服不可以穿?他們非得讓全南中都知道這些刺客是他們的人?”爨子恆聽完爨國昭的話,想了一想後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是啊,我也這麼想的。難道這些人是喬裝打扮,故意栽贓陷害的?真正的主使是爨國明那小子?”爨國昭也點了點頭,又說道,“問題就在於,既然咱們發現了這麼大的破綻,如果不去問詢段如珪的話,豈不是讓人誤以爲咱們怕了他嗎?”
爨子恆點了點頭,無可奈何地說道,“父親說的對,咱們無論如何都要去質問段如珪一番。”
爨國昭當即皺起了眉頭,“如果這事真是爨子恆鬧出來的話,那之前可能你我父子還真是看走眼了......這件事一出,咱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對段如珪忍氣吞聲了。行了,你去安排一下人,爲父的馬上要帶着這些刺客去見段如珪。”
爨子恆答應一聲,當即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