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壽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父皇以及諸位大人學識淵博,我豈敢妄加評論,還是請父皇先指點。”
李世民微微錯愕了下,這是誇你的詩,你讓我點評做什麼?
不過既然秦壽都這麼說了,李世民自然不好推諉,點點頭道:“乾兒,你這首詩取自何名?”
李承乾如實答道:“兒臣這首詩名爲《迎春》。”
“哦?”李世民挑了挑眉,道:“你先來解釋一下。”
李承乾拱手,解釋道:“平生勇氣在今朝的意思,便是誇讚皇兄今日在擂臺前的勇猛,而文武擂動迎春到,也是誇讚皇兄在擂臺上大敗赤多吉尊傑波,恰逢開春將至,皇兄的獲勝可謂是爲春天開了個好頭.....”
秦壽看着李承乾一本正經的樣子,目瞪口呆。
不是,這解釋這麼牽強的嗎?
但凡你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都扯不出這樣的解釋吧!
秦壽如是,在心中暗暗吐槽,但表面還只能裝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在李承乾解釋完畢後,李世民笑着點了點頭,這首詩雖說不上什麼好詩句。
但總歸是寫出來了。
這叫什麼,期望低的話,也不一定是一件壞事。
李承乾此時就是個鮮明的例子。
李世民略作點評了幾句後,底下稍有地位的文官也跟着附和了幾聲。
宮宴倒是沒有秦壽想的那樣,會有針鋒相對的事情出現。
這裡實則也是有李世民的功勞所在,一上殿便是先給李承乾一個隱晦的提醒,叫本來有意發難的李承乾,也不得不掂量一下。
宴會結束,李世民又說了些場面話,這才緩緩離開大殿。
李承乾陰沉着臉站起身,略帶冰冷的眸光掃了秦壽一眼,而後拂袖離開。
李泰和李治倒是笑呵呵的過來打招呼。
秦壽也一一回應了。
在幾位皇室的人說罷後,文武官才走上前賀喜。
折騰了好一會兒,殿內的人才走的七七八八了。
秦壽正準備與其他人一同離開時,便被宦官喊住了。
“王爺,太上皇那邊還等着您呢。”宦官躬身說道。
秦壽微微一愣,疑惑道:“皇爺爺單獨找我一個人嗎?”
宦官趕忙陪笑道:“那倒不是,太子殿下和其他幾位王爺,以及長樂公主殿下,都要一併前往的。”
秦壽聽過之後,心裡疑惑更濃了,這太上皇究竟是要搞哪一套,居然把這麼多人一起找了過去。
沒等秦壽說話,房瑤漪便極懂事地先行說道:“小李殿下,那我們這邊就不逗留,先行告辭了。”
秦壽點頭,道:“好,那房姑娘你們就先回府上吧。”
這兩人的對話,叫一旁的太監滿頭霧水。
王爺跟房姑娘不是已經定親了嗎,爲什麼這說話間確實這麼客套和生疏。
有些奇怪。
但想歸想,他是萬萬不敢問出來的。
待到房瑤漪一行人離去,秦壽才轉過身,笑道:“勞煩公公在前面引路了。”
宦官笑道:“殿下這是折煞老奴了。”
李淵居住的太極殿,秦壽去過。
但從慶功宴舉辦的地方過去,還需要一段路。
這一路上,秦壽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前方的引路宦官閒聊着。
“小李殿下,這深宮裡可是跟外面不同,規矩多得很。”
引路太監低聲說道:“殿下也別怪老奴多嘴,人心隔肚皮啊。”秦壽聽出話中意思,輕笑道:“多謝公公提醒。”
說着,秦壽便從懷裡摸出銀子,快步走到宦官身邊,塞了過去。
宦官低斂着頭,眼睛卻在四周撇了撇,偷偷摸摸的接過銀兩,約摸掂量了下,頓時滿臉喜色。
沉甸甸的,是塊整的。
宮裡的小太監,沒地方撈油水,也只能稍稍透一些口風來換一些零碎銀子。
這還是第一次碰到秦壽出手這麼闊綽的,當下心中歡喜,也就願意多說了點。
引路太監聲音壓得低,”我聽東宮的人說,最近漢王爺經常出入太子殿下的寢宮。”
“據我那個小兄弟說,他隱約有聽到王爺您的名字。”
“還有......”
“潞國公的名字。”
多的話,引路太監也不好多說什麼。
他也不擔心秦壽會把這話透露給旁人,在宮裡呆的久了,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太子與王爺不對付,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的。
他不覺得秦壽會把這些透露給太子。
而另一方面來講,跟秦壽透露這些,也隱約有依附秦壽的意思了。
秦壽聽過這話之後,將眼底的震驚藏起來,陷入了片刻沉思。
李承乾要對自己下手,這件事秦壽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剛開始還不太確定。
按照歷史上的記載,李承乾與侯君集勾結應該是在幾年之後,但聽這太監的話,似乎這兩人現在已經有所聯繫了。
而且今日在慶功宴上對自己率先發難的,正是侯君集的女婿--賀蘭楚石。
秦壽深呼吸了口氣,如此想來,也難怪侯君集敢突然對自己動手,而且一出手就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這其中果然有東宮的手筆。
看來那日侯君集示好的行爲,藏有貓膩。
如果侯君集此刻知道秦壽的想法,怕是會哇的一下哭出聲來,你特麼怎麼憑空污人清白。
我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銀子花出去了,人情一點沒落着。
正當秦壽正在頭腦風暴時,身旁突然響起引路太監輕聲的呼喊。
秦壽突然回過神來,連忙道:“哦,我剛纔想了些事,公公,我們快走吧。”
引路太監弓着身,低聲道:“殿下,我也就是這麼一說,您就這一聽就好。”
說罷,引路太監做了個請的姿勢,而後在前方帯路起來。
秦壽不再說話,眼睛看着前方。
好像是在想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
過了不久,秦壽便到了太極殿。
引路太監先行稟奏,沒過一會兒,便匆匆走出來,說道:“殿下,您進去吧,太上皇等您許久了。”
秦壽深呼吸了口氣,抖了抖衣袖,而後緩步走進了太極殿內。
此時,李承乾正坐在李淵對面,兩人對而博弈,似乎正處於緊張關頭。
而李治和李泰也是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盯着棋盤,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看進去。
倒是小長樂自在了不少,正坐在另一個案牘旁,吃着果脯。
秦壽走到棋盤旁邊,也沒說話。
太極殿內,安靜了下來。
過了許久,李承乾突然把棋子丟回棋盒,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認輸了,我下不過皇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