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薰兒解釋道:“倒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就是我爹總在一旁嘮叨,給我耳朵都磨出繭子了。”
“再加上邊疆那邊出了些問題。”
“於是我就想着乾脆直接回去算了。”
房瑤漪聞言趕忙問道:“邊疆那邊很亂嗎?”
李薰兒把食指輕輕抵在脣邊,笑道:“軍中機密,不可說。”
房瑤漪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噤聲。
看着他這樣子,李薰兒輕笑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不要擔心了。”
話雖如此,房瑤漪顯然並不相信她所說的,柳眉依舊沒有舒展。
秦壽去了杜如晦那兒。
“陛下的旨意我聽聞了。”
一見到秦壽,杜如晦便如此說道。
秦壽怔了怔,而後輕笑着,也不說話。
杜如晦臉上閃過一絲悲色,繼續說道:“陛下這是想徹底叫你習慣沙場。”
“不過也好。這樣一來,待你歸來時,想必地位一定是很高的。”
秦壽倒是沒有接這話,而是掏出一個紙包,放在桌上。
而後說道:“杜大人,這裡是治療的藥物,我把這些藥分成了小包,每日熬一包即可。”
杜如晦點了點頭,又說道:“此次你有多少把握?”
秦壽卻笑着說道:“杜大人,你一定要按時吃藥,朝廷上的事務就不要再操心了。”
“等你病好時,我們來一個一醉方休。”
聽到這話,杜如晦笑了。
等到自己病好時,一醉方休。
這話的意思可不就是這小子有十足的把握,他一定會凱旋而歸!
“好好好。”
杜如晦放聲大笑起來,”待我痊癒,等你凱旋而歸!”
自杜如晦府上出來之後,秦壽去了鐵鷹衛那兒。
鐵鷹衛作爲他最大的依仗,此次出征必要帶上他們。
只是這一路路途甚遠,盤查極多,就是不知這些鎧甲兵器之類的,能否帶的過去。
在聽完秦壽的話之後,柳蒼抱了抱拳,說道:“全聽王爺吩咐。”
“鐵鷹衛賭上自己的性命,定會保王爺安危!”
秦壽笑道:“倒也不必賭上你們的性命,我們要一起歸來。”
范蠡走到秦壽身邊,輕聲詢問道:“王爺,是否需要給柳姑娘留封信?”
秦壽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我會叫上官儀與她聯絡。”
秦壽回到派王府時,已近夜晚。
華燈初上,到處都是熱熱鬧鬧的,這些百姓並不知曉大唐此刻的困境。
但即便知曉了,他們能做的也微乎其微。
秦壽一路晃晃悠悠的回了王府。
“夫君,你吃飯了嗎?我叫後廚去做些吃食。”
房瑤漪一直在正堂等着,見到秦壽回來,趕忙起身輕聲問道。
秦壽慌忙攔住了,說道:“不用了,我在外面與程兄吃過了,夫人早些休息吧。”
房瑤漪看着一臉疲憊的秦壽,櫻脣微張,卻終究只是點了點頭。
燭火搖曳。
房瑤漪躺在榻上。
而秦壽則是坐在桌邊飲茶。
“今個兒薰兒姐姐來了。”
房瑤漪突然說道。
秦壽飲茶的動作微微止住,他背對着房瑤漪,叫房瑤漪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她都說了些什麼?”
房瑤漪輕聲回答道:“她要回邊疆了。”
“恩。”秦壽這纔將茶盞遞到嘴邊,輕抿了口道:“這我倒是聽李尚書說了。”
“不是什麼大事。”
房瑤漪若有所思道:“是嗎?”
“話說回來,我聽人說夫君也要出征。”
“是皇爺爺早就定下的事。”
這事之前秦壽有當做玩笑跟房瑤漪提及過,卻被這丫頭記在了心裡。
秦壽輕笑道:“是呀,不過還早。”
“而且就是在戰場邊緣當個擺設,沒什麼危險。”
此話剛說完,廂房內突然沉默了下來。
安靜極了。
甚至燈火燃燒的細微聲響都顯得格外刺耳。
過了許久,秦壽只聽到榻上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聲。
“夫君,時候不早了。”
“我們休息吧。”
房瑤漪沒有繼續追問此事,這本該叫秦壽鬆口氣,但不知爲何,秦壽卻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翌日一早,房瑤漪早早便起牀了。
在秦壽睡醒時,她端着一盤菜餚走了進來。
“這是?”看着眼前這明顯失敗的菜餚,秦壽有些不解。
房瑤漪臉色微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嫁入王府,就沒給夫君做過菜。”
“於是就想着讓夫君在走之前,吃一口我親手做的菜。”
“只是…”
房瑤漪不好意思地看着餐盤,說道:“好像是失敗了。”
秦壽什麼都沒說,從榻上下來之後,便接過餐盤,走到案牘邊上。
大口大口的吃着。
第一口。
有些鹹了。
第二口。
又有些甜了。
整盤菜被秦壽吃了個乾淨,沒有一口是適中的。
但他卻吃的津津有味。
原來,房瑤漪什麼都知道了。
只是她沒有說出口。
她在顧忌着秦壽,所以不會把什麼事都問的透徹。
這盤菜,就是房瑤漪全都知曉的證據。
“說起來,我們的孩兒該起什麼名字?”
看着乾淨的餐盤,秦壽突然笑了一聲說道,”若是男孩,就叫…”
“現在還太早!”房瑤漪的聲音自背後傳來,打斷了秦壽的話。
秦壽有些錯愕,下意識回過頭。
只見到房瑤漪站在秦壽的身邊,眼眶微紅,卻在盡力抑制着。
“等你回來,再取名吧。”
深夜寂靜無聲。
立政殿內,長孫皇后緊緊攥着秀手,看着搖曳的燈火,怔怔出神。
而在李靖府邸內,躺在榻上的李薰兒側了側身,而後又換了一個姿勢躺着。
過了許久之後,她才幽幽嘆了口氣。
長安城內。
不知有多少人陷入夢鄉,又不知有多少人惴惴不安。
這一日,李世民親自目送着出征軍的離去。
在高聳的城門上,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在黑壓壓的軍隊前方,那道銀白甲冑的少年。
行出長安。
這一路上,秦壽眼中的景象從萬物豐茂又到滿目荒涼。
這一路上,有衣衫破爛的流民,亦有大腹便便的富貴人。
直至臨近北漠,最多的景象。 荒野中暴曬的屍體,盤旋在天空的蒼鷹,成爲了秦壽見到而百姓的戶數更是少見。
在行軍了數日後,李靖將將人馬分爲兩路,自己率領一路。
而秦壽則是跟程咬金領了一隊。
終於,在來到一處滿是屍體的村落時,秦壽終於感受到了戰場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