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湯落肚。
彷彿一股暖流席捲腸胃。
裴寂此刻卻是感覺頭暈目眩。
眼前似乎出現了唯美無比的星辰大海。
裴寂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星辰大海的中心。
被閃耀的羣星環繞着。
擡頭便是星月交輝。
低頭便是海闊天空。
這番唯美的感受。
讓他沉寂已久的內心泛起了漣漪。
只想永遠沉墮在這種環境裡……
“裴大人?”
“你怎麼愣住了?”
直到張判丞忽然提醒了一句。
裴寂這才清醒了過來。
渾身一震。
好似是幡然醒悟一般。
裴寂下意識撫摸着自己的胸膛。
這才發覺。
胸膛溫暖無比。
渾身充滿了力量。
這種感覺讓裴寂久久不敢置信。
這究竟是什麼藥湯。
竟然能讓自己這個將近六十歲的老者容光煥發。
精神抖擻?
當下。
裴寂便是衝着張判丞忙問道。
“適才這碗藥湯究竟是什麼開頭?”
“這究竟是什麼人熬出來的?”
“這……”
張判丞撇了撇嘴,不知道要怎麼迴應。
畢竟。
他總不能把判司署爆發傳染病的事情說出來吧?
雖然現在傳染病是已經解決徹底了。
但要是被裴寂這個宰相知道了這件事。
恐怕自己肯定會被指責失職的。
好在李思遠幫他解釋了。
“裴大人,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我們太醫署請來了一個一位民間大夫專門煉藥。”
“以此測試藥性。”
“這不這位民間大夫就做了這麼一鍋藥湯。”
“此刻我們都在試藥呢。”
“若是這藥湯效果可以的話。”
“我們便可將這味藥方記錄在案。”
“未來若是有所需要。”
“我們這個藥方便能翻出來重新熬製了。”
李思遠堪堪說完。
裴寂便是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意思是說……”
“這是一位民間大夫熬的藥?”
“這位民間大夫現在何處?”
李思遠回答。
“回大人。”
“這位大夫已經回去了。”
“回去?”
裴寂疑惑。
“回去哪了?”
李思遠小心翼翼地回道。
“裴大人,那位民間大夫是朱雀大街的坐館大夫。”
“他就是來幫我們太醫署煉藥的。”
“現在煉好了,他便走了。”
“這位民間大夫心繫百姓,爲長安城無數病痛者坐診。”
“解決了多少傷痛。”
“可謂是一名救死扶傷保哲安民的大夫。”
“因此我等希望裴大人別去打擾他。”
“讓他安心坐診便可。”
李思遠說這番話並非沒有原因。
他爲的就是讓裴寂別去找方宇。
這樣就能守住判司署這幾天發生過傳染病的事情。
避免被裴寂得知。
一旁張判丞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
便連忙附和道。
“是啊是啊,裴大人。”
“那位大夫淡泊名利。”
“幫太醫署煉藥,什麼都不要。”
“我們贈予錢財什麼的,他都給回退了。”
“由此可見那位大夫真的是心繫民生啊!”
裴寂聞言便是唏噓。
“哎,真是可惜!”
“我本想着這位民間大夫能做出此等佳藥。”
“必定是一名御醫之才。”
“還想着向聖上推舉他爲宮中御醫。”
“可未曾想到。”
“他竟然是如此懷瑾握瑜的高人。”
“真是令我佩服不已!”
“行吧,既然他如此寧靜致遠,無所欲求,那我便不去打擾他了。”
眼看着裴寂一副扼腕惜才的模樣。
張判丞便是靈機一動請求道。
“不過,裴大人,那位大夫最近可有一項煩惱。”
“不知大人能不能幫他劃解煩惱?”
裴寂皺眉。
“哦?”
“大夫有何煩惱?”
李思遠還想勸張判丞不要多言。
但張判丞還是自認聰明地說了出來。
“那位大夫行醫多日。”
“雖是業處朱雀繁街。”
“只可他牌匾陳舊不堪。”
“不足以呈現他的醫道。”
“可憐他不重錢財。”
“不曾將他的牌匾更換。”
“因此我等意欲籌錢給他換個牌匾。”
“只不過我等不足以給那位大夫封授稱號。”
“還望裴大人能給一個通融,替那位大夫換個牌匾。”
張判丞這小算盤打得夠足。
他覺得給方宇申請封授稱號,這件事本身就太過麻煩。
於是便想着把這件事交給裴寂去做。
一旁的李思遠卻是憂心忡忡。
內心不禁懷疑。
張判丞這個要求未免也太過分了。
前一秒還說方宇淡泊名利。
現在就說要給方宇封授稱號,還要送牌匾。
這難道不是把方宇往火坑裡退嗎?
裴寂凝眸皺眉,思慮半晌道。
“給民間大夫送匾。”
“倒是合情合理。”
“不過這個稱號封授是幾個意思?”
“朝廷能爲那位大夫封授什麼稱號?”
張判丞覺得此事能成。
便趕忙回答道。
“回大人。”
“我等本想給那位大夫封授司醫或司藥的稱號。”
“不過那位大夫親自推舉爲司濟。”
“司濟一名,寓意爲濟世安民。”
“還望裴大人成全。”
裴寂眉頭皺得更皺了。
“司濟?”
“這種稱號我是第一次聽說。”
“估計不好成全。”
張判丞接着解釋道。
“裴大人,這司濟是那位大夫親自提議的。”
“畢竟如此,還望裴大人能夠通融成全。”
“其次……”
張判丞頓了頓,又接着補充了一句。
“說起來也不怕裴大人笑話。”
“在提議爲司濟之前。”
“那位大夫可是自稱大唐第一神醫來着……”
張判丞話說到這裡。
一旁李思遠早已經是面色大變。
他萬萬沒想到。
張判丞居然把這話說給裴寂聽了?
裴寂是什麼人?
那可是皇帝老兒李淵身旁的紅人!
裴寂要是把這個事告訴李淵了。
李淵肯定會生氣的。
敢在天下腳下自稱爲神!
此爲何等狂妄之徒!
然而。
裴寂並沒有這麼想。
反而還是開懷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自稱第一神醫?”
“這確實是我見過最爲狂妄之言了!”
李思遠心感不安,立馬解釋道。
“裴大人,那位大夫只是這麼調侃而已。”
“他並沒有真的如此認爲。”
“還望大人體諒。”
裴寂搖搖頭訕訕一笑道。
“不不不……”
“大唐郎兒國風飛揚,以醫道破萬病,是爲意氣風發。”
“我年少時也曾自稱爲神算子。”
“如今回首倒也不覺得囂張不堪。”
“只覺得當時壯志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