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殷府,蕭浩然直接來到客廳。
雖說他只來過兩次,但對於裡面的房屋佈局、庭院景緻十分熟悉。
殷開山已經等候多時了,二人一見面,他便擺了擺手,讓小廝退下,指着書桌對面的椅子道:“坐吧。”
蕭浩然輕輕坐了下來,問道:“不知殷大人找我來有什麼事?”
殷開山看了他一眼,臉上似乎有些不悅。過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昨日你與溫嬌在她閨房中……”
蕭浩然猛然嚇了一個哆嗦,不等他說完,直接打斷道:“其實,並沒有發生什麼。”
“哼!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哪怕什麼都沒發生,也已經說不清楚了。蕭公子今日早起,老夫去了一趟太極殿,上了一道奏疏。”
蕭浩然問道:“哦,什麼奏疏?”
殷開山盯着他,一字一頓的道:“請陛下賜婚!”
蕭浩然瞬間說不出話了。
殷開山斜眼一瞥:“怎麼?小女配不上你?”
蕭浩然急忙搖頭道:“倒也不是。只是我沒想過會是這種結果。我與殷姑娘之間,原本並沒有非凡之想。”
“原本沒有,那就是說現在有了?”
“呃……”蕭浩然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如果說沒有,那肯定是騙子。可如果說有,他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似乎自己一直在被牽着鼻子走,而且,也有些太快了。
但這些話他自然說不出口,殷溫嬌是殷開山的愛女、獨女,自己都和她坦誠相待,只差最後一步了,現在突然說些不明不白的話,那也太傷人了。
“既然這樣,那就全憑殷老爺子做主吧。蕭某本就是無牽無掛的一個人,能得殷姑娘青眼相待,也是我的福分。”
話音一落,殷開山忽然站了起來,“當真?”
蕭浩然笑道:“這還有假?”
“好,好得很!來人,上酒,我與姑爺喝一杯!”
喝酒?大唐還有這風俗?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不管他了……
二人有說有笑,在廳內聊了一個多時辰。之後,蕭浩然便覺得有些醉意,起身告辭道:“殷姑娘還在酒館等我,老爺子,恕不奉陪了。”
殷開山點了點頭,“你便去吧。我把溫嬌交給你了,好好待她。”
蕭浩然點了點頭,躬身退去。
在出了客廳的一剎那,他忽然感覺到殷開山有些落寞,也有些欣慰。
其實這種狀況也難以避免,他本就是孤傲的一個人,大半生都與殷溫嬌相依爲命。如今,他要把女兒交給自己,而自己也已經答應,那麼他心裡肯定是喜憂參半的。
就這麼想着,蕭浩然的身影就越來越遠。
殷開山獨自坐着,喝了兩口悶酒,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響動。接着,太極殿的傳話太監小跑着走了進來。
“國公爺,陛下有旨。”
殷開山急忙走了出來,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說道:“臣殷開山接旨。”
小太監打開聖旨,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殷溫嬌與蕭浩然婚約一事,因牽扯重大,且有許多不便之處,暫且擱置。欽此!”
宣讀完畢後,小太監便勉強笑道:“國公爺,接旨吧?”
殷開山面如土色,冷汗涔出,整個人瞬間懵在那裡,動也不動。
小太監一連叫了幾回,他這才顫巍巍的伸出手,將聖旨接了過來。
他女兒與蕭浩然的婚事,蕭浩然同意,他也同意,可皇帝陛下卻極力反對。
不用說,肯定是爲了長樂公主。
殷開山面色凝重,回到房間內想了許久,本要再次進宮,請李二皇帝賜婚。但聖旨已下,這事短時間內便沒有可能。再去,只會徒增麻煩,一點好處也沒有。
想了想,他便換了身衣服,去程府找程咬金商量去了。
程咬金正在家中,聽說殷開山來了,他急忙出去迎接。
二人到了書房,話沒說幾句,殷開山已經唉聲嘆氣的嘆了七八回。
程咬金笑着問道:“老哥,你這是怎麼了?”
殷開山無力的道:“今日一早,我去太極殿找陛下去了。”
“哦?找陛下作甚?”
“請他賜婚!”
唰——
程咬金臉色一變,下意識的問道:“可是蕭公子與溫嬌的婚事?”
殷開山點了點頭,“我也不瞞你,幾個月前,蕭浩然這小子曾多次求我,想見溫嬌一面。說是聞名已久,想一睹芳容。當時,我還覺得這小子實在太過孟浪,斷然拒絕了。後來,他見他熱誠心善,不像是個壞人,所以就在小女十八歲生日時,把他請到了府中。”
殷開山說不兩句,就嘆口氣,惹得程咬金也跟着鬱結起來。
“哪知小女一見了這小子的面,就覺得與他十分親近。二人在院中的亭子裡,談天說地、暢聊南北,從古代聖賢說到詩辭歌賦,從冶煉工業說到炒菜燒火,真是無所不談,無所不歡。自打那以後,小女便對他情根深種,心裡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程咬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道:“這小子倒好福氣,先有長樂公主青眼相待,後有殷姑娘情愫暗生,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只是,老哥,陛下不會同意吧?”
殷開山無奈的苦笑起來,“被你猜中了。陛下說暫且擱置,暫且擱置,呵呵,怕是就此擱置,再也不準提了吧。”
這事,程咬金也毫無辦法。長樂公主是大唐嫡公主,李二皇帝的掌中寶。長樂公主看上的人,陛下怎麼會任由別的女子搶走?
再說了,似蕭浩然這種人物,幾大世家裡誰不想據爲己有,李二皇帝會不知道這一點?
二人嗟嘆良久,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程咬金一拍大腿,嚷道:“奶奶的,管他呢!老哥,不如這樣,你直接讓溫嬌搬過去,讓他倆生米煮成熟飯,這麼過着得了?如此一來,他們又沒有成婚,算不得抗旨。可又確確實實在一起了,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能行?”殷開山反問道。
程咬金搓了搓手,“就看你能不能捨得這個臉皮了。溫嬌的性子,外柔內剛,而且很有主見。她是肯定想得開的,你這關要是能過去,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殷開山左思右想,覺得這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只是如此一來,他女兒的名聲就不太好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