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這樣說就可以讓本相失去分寸,喪失理智,李躍,李少帥,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我看過的人比你吃過的飯都多。”李林甫經歷了最初的心理波動,逐漸平靜下來。
李躍內心頗爲失望,自己都這樣說了,李林甫還能夠保持冷靜,看來之前努力想要營造的出其不意的談話方式,被李林甫看穿了。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必要藏着掖着了,李躍站起來,走到李林甫面前,一字一句地開門見山道:“宰相大人說笑了,小子此番前來,只有來與宰相大人談一樁生意,一樁人命關天的生意。”
李林甫說道:“洗耳恭聽。”
“我想從宰相大人手中保四人性命。”李躍眼睛眯起,淡定地說道。
李林甫並不意外,好整以暇道:“既然是生意,那自然有籌碼,不知道你的籌碼夠不夠。”
“哈哈,自然是夠的,做生意就是要講原則,沒有足夠的籌碼,我又怎麼敢孤身面見宰相大人。再者說您的老謀深算那可是出了名的,小子可沒有打算從你這裡逃到便宜。”李躍半真半假地道。
“本相願聞其詳。”李林甫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我要保的第一個人,自然不需要我說宰相大人也能猜到,被貶到嶺南的家父李適之。”李躍的目光始終不離開李適之的眼神,針鋒相對,拼的就是氣勢。
李林甫沒有正面回答李躍,而是反問道:“本相有一事不明,爲何你就這麼肯定羅希奭這一次排查地方會殺人,又怎麼確定這一切都是受我所指,難道僅憑猜測嗎?”
如何知道,李躍還沒有來到這個時代以前就知道這一刻終究會到來,更何況現在時機已到,心裡這樣想,嘴上卻是另一番解釋,道:“如果小子猜錯了,宰相大人並不想痛下殺手,那這樁生意宰相大人豈不是有賺不賠,只不過,在柳績杜有齡被冤殺的那一刻起,宰相大人就已經動了殺心,羅希奭是什麼人,你派他去排查地方,這種種蛛絲馬跡都表明一個事實昭然若揭,宰相大人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李林甫拍拍手,說道:“精彩精彩,你比我都瞭解我自己,無論是誰,被別人瞭解這麼深刻,恐怕都會感到害怕。”
李躍報之一笑,道:“哦?宰相大人怕了嗎,從西征小勃律之時宰相大人就已經想要出手對付我,只可惜天不遂人願,這件事反而成全了我,倒是令宰相大人失望了。”
“你!。。。”李林甫本欲發怒,但是被自己強壓下去,不能順着李躍這個滑頭繼續發展下去,否則又要失去理智,李林甫暗暗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能鑽進李躍的陷阱,這個年不過二十少年成名的青龍少帥太狡猾。
整了整衣袖,李林甫淡淡地道:“古往今來,失敗者是沒有資格決定未來的,你要保你父親周全,就要拿出相應的條件來,否則都不過空談罷了,我可以提前告訴你,如果你的條件不能打動我,就提前買棺材給你父親收屍吧。”
“滋滋滋。。”不知何時
,李躍手中的茶杯裂開兩道口子,縱然早有預料,但是聽到李林甫陰險毒辣的話,仍然刺激到了李躍的神經。
黑夜瀰漫了天空,破裂的茶杯隨意扔到茶几上。
“這封罪證不知道夠不夠保我父親一命,若是這張紙傳入宮中,不知道皇帝看到以後會做何感想。”
李躍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李林甫,李林甫粗略了瞥了一眼,然後臉色變得相當難看,柳績的案子的已經做成鐵案,本以爲已經做得天衣無縫,但是這一張柳績被抓進大牢以前的親筆信,讓李林甫大驚失色,罪狀不是最棘手的,但是自己的破綻落到了李躍的手中,就足以威脅到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印象,李林甫賭不起。
“這第一張牌不知道分量夠不夠,宰相大人。”最後四個字李躍咬的很重,是對李林甫變幻莫測的表情的提醒。
李林甫將這張紙條緩緩收起來,算是對李躍的正面迴應,他仍然不解,李躍是怎麼得到的,畢竟柳績被抓進大牢以後嚴加看管,不準任何人見面,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在柳績被抓以前留下的。
“你不必管我是如何得到的,但是我就是得到了,既然如此,宰相大人是答應放家父一條生路了。”
“第二個人你要保誰?我要提醒你,不要以爲這一張紙條就能夠讓皇上動心,本相可以屹立十餘年不倒,不是你這一張空洞的罪狀就可以撼動的。”李林甫直接掠過柳績的案子不想再提,但是也不想李躍漫天要價,他只是不想冒險。
“安陸太守裴寬,前河南府戶曹韋彥。”
“想不到你還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但是想要保他們不死,並不是一個條件就足夠的。”
“哈哈,我自然省的,這第一個條件,牽扯到宰相大人的親戚果毅將軍李明鋒,或許宰相大人並不知實情,不過此事一查便知,當日李明鋒從塞外找來殺手,意圖暗害我,不過這種小手段也想置我於死地,當真可笑,他找來的殺手如今還被我關押在京城,暗害朝廷命官,這個罪名可不小,如果此事奏報朝廷,不知陛下會不會聯想到宰相大人呢。”
若說之前是震驚不已,此刻李林甫的臉色已經到達冰點,李明鋒仗着自己的權勢在御林軍作威作福也就罷了,當年之事李靜淑曾經提起過,但是李林甫認爲李明鋒將後事已經肅清,卻沒有想到李躍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些殺手抓到,一直隱忍不發,這纔是讓人感到可怕的事情,他真的只是一個年輕的將軍嗎,相比於自己的陰謀詭計,李林甫發現李躍身上謎團重重,知道的越多,越覺得此人簡直可怕。
深知,李林甫想起來這些年發生在長安的神秘的事情,怎麼感覺每一件都跟李躍的氣質很像呢,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任何人都不希望有人在暗中時刻盯着自己,而且這個人在光明下完全是另一副樣子,真面目卻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
“裴寬可以不死,但是被你抓起來的殺手我今晚就要看到。”李林甫已
經沒了鋒芒,與平日裡威嚴不可一世的樣子截然不同,這兩件事情一件比一件讓他心悸,李林甫不敢想象還有多少把柄捏在李躍的手中,說話語氣也弱了三分。
“這是自然,既然是做交易,就是要公平,我要在今晚就看到宰相大人親自書寫的任免書,我所保之人,都可以免爲平民,我保證他們不會再踏進長安一步!”李躍神色堅定地說道。
“本該如此。”
月堂內的氣氛緩和下來,李林甫被打擊的坐下來,淡淡地喝着茶,沒有不漏風的牆,只缺有心人罷了,幸好李躍從軍入伍,做了將軍,否則讓他這樣的隱忍之人留在身邊,自己恐怕要寢食難安了,淡淡地說道:“剩下的兩個條件一起說出來吧。”
李躍也順勢坐下來,兩人重新回到了最開始的意境,悠閒地品茶聊天。
換了一個茶杯,此時此刻,茶水的味道都不再相同,李躍回味茶水的撲鼻香味,隨口說道:“宰相大人可知道吉溫之死!”
對於李躍的語不驚人死不休,李林甫已經習慣了,聽到吉溫的死,卻另有深意,感慨道:“李少帥真是好手段,只不過吉溫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棋子,卻值得你冒險出手,我只聽說過青龍少帥,勇猛無雙,白虎軍團,所向披靡,卻不知原來李少帥也會做出暗殺的勾當。”
李躍不爲所動,淡淡地應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一旦有人越線,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第一次看到李躍身上狠的一面,李林甫爲之動容,李躍話中的意思很明顯,既然他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殺掉吉溫,如果自己犯了他的底線,也會面臨暗殺的危險,此時李林甫算是對李躍有了全新的認識,此人以自己的利益爲中心,並不似天下的思想那般平庸。
“聽說你少帥手下有十個江湖高手,本相還不想整天被人惦記,這兩個人隨你心意。”李林甫如假似真地說道。
李躍雖然面色如常,但是心中卻暗自警覺,李林甫連這個都知道,看來對方也沒有忽略自己的勢力。
“最後一個人,你要擔保誰,對此我倒是很好奇,但是本相醜話說在前面,皇甫惟明與韋堅並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他們兩人與太子的事情,皇帝陛下有意要他們死,誰也擋不住。”
“嗯?”李躍聽到這個消息,大出所料,沒想到這一次羅希奭大殺流謫者,並不是李林甫一個人的主導的,這其中還參雜着皇帝的意志。
“北海太守李邕,此人我要了。”
似乎完全沒有想到李躍會擔保李邕這個老儒,李林甫在心底並不想放過李邕,而且李邕與李躍非親非故,李躍竟然會擔保此人,實在難以想明白。
“你要用李邕,那就告訴我一個可以放過他理由。”
李躍忽然笑的很陰險。
“宰相大人,用一樁姻緣換取。。。。。。。。”
夜幕靜悄悄的,閨房內的李靜淑眼皮忽然挑了挑,明月當空,他還沒有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