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到了午時,六藝的比試才漸漸進入尾聲,學生們都聚集在一起,議論紛紛,不外乎自己的發揮如何,誰得到了國子監祭酒的誇讚等等,李躍尋找不到韋彥等人蹤影,便不無聊來的走到國子監旁邊的孔廟前,獨身站在雄偉鴻儒的雕像前,南面而坐,身上披着王者纔有資格穿着的冕服,儒家先明孔子,此時地位被唐玄宗尊爲文宣王,不由得想到前世學校裡總是掛着老毛,明孫,西哲們的畫像,但是當時卻沒有感覺。東西兩面分別是十哲的畫像,李躍唯獨對其中的一副感興趣,李躍也只認識一人,三國亂世大儒盧植。
李躍感覺到人羣中一個身影走來,正是四弟賀凌桓,看他面色燦爛帶着喜悅之情,李躍說道:“四弟素有詩才,怎麼這麼晚纔出來,必然是有佳作。”
賀凌桓謙虛的微笑,說道:“哪敢自稱佳作,倒是三哥的才思敏捷,第二個交卷,不過前三甲之席小弟還是有機會爭一爭的。”
李躍會心的說道:“就知道三弟醞釀良久,豈會沒有佳作之稱,若得了三甲名頭,今晚給你在平康坊設宴洗塵。”
賀凌桓好像被戳中了命門一般,一下子被李躍調笑的啞口無言,臉上有期待,又有一些掛懷,似乎有一些難言之隱。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賀凌桓問道:“三哥,你這次樂藝上彈奏的是哪曲啊,聽他們議論這次樂藝考覈之中,有一曲《霸王別姬》最得祭酒大人讚賞,樂藝考覈頭名非之莫屬。”
可惜李躍一臉淡然,並沒有賀凌桓預期的贊同或者回應,李躍似有所指的說道:“大哥韋彥對李敬書頗爲親近,你說的《霸王別姬》就是出自他之手。”
賀凌桓一臉驚奇的望着遠處被簇擁着的李敬書,驚歎道:“若果真如此,李敬書就可能是詩樂雙冠,這種事情可是千古少有,詩樂兩藝的競爭激烈,詩者第一最難,詩樂兩藝都是個中翹楚,恐怕李敬書藉此要名揚天下了。”
兩人打趣間,所有的學生都魚貫而出,韋彥跟裴風都是相貌偉岸,一下子從人羣裡認出來了,裴風看起來有些低沉,似乎對於前三甲沒有把握,倒是韋彥自信滿滿,四人閒聊了幾句,國子監祭酒班景倩就走了出來是,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黃衣玉帶,帶着暖耳的宦官,李躍好奇的看這個“太監”,長得白白淨淨,皮膚還真不是一般的好,與正常人最大的區別就是他也沒有喉結,不由得爲這羣人感到悲哀,就這樣斷子絕孫了。
祭酒班景倩仍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手中拿着一張薄卷,唸到:“此次年考的最終成績,詩文前三甲,第一名李敬書,第二名,賀凌桓,第三名,班景倩猶豫了一下繼續念道,李躍!”幾乎下意識的,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李躍身上,就連韋彥裴風都如同看到鬼一樣盯着李躍,只有賀凌桓沒有任何的驚訝。
李躍聳了聳肩,不就是詩文第三名麼,很無賴的朝着遠處
的不經意間看向自己的李敬書露出一個會心的笑意,突然李躍感覺到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李躍敏銳的尋找,看到左右被一團學子呵護着的李碩,冷冷的回敬一眼,兩人一閃而過的交鋒,並沒有逃過李敬書的察覺。
“樂曲第一名,李敬書,名曲《霸王別姬》,第二名李碩,第三名,李躍!”
下面一下子就炸開了鍋,議論紛紛,詩樂雙冠,對着李敬書投去各種羨慕嫉妒恨的表情,還有一些阿諛奉承之輩對着李碩進行恭維,而不知不覺間,大家好像忽視了一點,李躍也是成爲詩樂三甲,不過都是屈居次席。
御術第一名,韋彥。第二名。。。。
書法第一名,裴風。,第二名,李碩。。。。。
情理之中的是韋彥射術第一名,意料之外的是裴風書法第一名,當然只是裴風自己覺得意外,李躍他們可是很相信他能拿三甲名次,最意外的是李躍詩樂雙三甲,尤其是詩文第三名,這完全令韋彥他們無法相信,李躍肚子裡有幾點墨水,過去他們清清楚楚,難道是逢凶化吉之後,連詩才都開了竅不成。不管這些了,總之皆大歡喜的成績,四人都志得意滿的前往平康坊開懷暢飲。
風柳繁華地,溫柔似故鄉。
旁邊鶯歌燕舞,坐着四個姿色不一的美妓,再看看周圍貴賓席跟普通席的一層二層擠滿了人,到處都是歌舞昇平,而在一層的最中間,有一處落地圓臺區域,琴瑟蕭鼓,還有幾個稍有美色,曼妙的舞姬跳着長安很流行的胡舞跟唐舞,不斷地引來喝彩聲,一樓大多是出身比較寒摻或者家境並不富裕的落魄子弟跟寒門,而二層大多都是身穿亮麗綢緞的權貴富商,但是熱鬧不分貧賤,只是享受的規格待遇不同罷了。
“四弟,快來念念你所做的詩文,我心癢癢的很,倒想知道我們一向好玩重樂的三弟是如何力壓近百的學生拿到前三甲的。”韋彥半摟着懷中的陪妓,對李躍說道,同時還不忘將眼神看向旁邊的裴風。
裴風附和道:“兩個月前,三弟可是被人奚落的連一首豔詩都作不出來,你們沒看到今天李公子的表情,都快僵硬了,哈哈,來,先乾一杯,慶祝我們四兄弟都獲得了三甲的名次。恭喜三弟獲得詩樂雙三甲。”
一飲而盡,李躍坐在靠近二層的木欄的邊緣,被兩位哥哥打趣,也是榮辱不驚,推脫不得,說道:“不過是一首邊塞詩,四弟凌桓可是在我之上,既然大哥二哥想要知道,我便念出來又如何,四弟也一齊念來如何?”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西山百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高歌落盡,周圍一陣陣側目,大唐詩風豪邁,大家在酒樓中即時創作也是常有的事情,其中不乏像李白孟浩然這些佼佼者,早已名揚天下!
“好!三弟果然有志氣,我大唐男兒生於世,投筆從戎,報效國家戰場
殺敵,破土封侯,快哉快哉!”韋彥大讚道,只有裴風若有所思,而賀凌桓欲言又止,猶豫的問道:“爲何我記得夫子當時在讀三哥名字的時候猶豫不決呢?”
李躍心想,原詩本來是收取關山五十州,自己靈機應變,只好將此刻西北處被吐蕃佔據的地方用西山百十州來替代,祭酒大人當然會鬱悶了,只好打了一了啞謎說道:“可能祭酒大人對於我的詩才有所懷疑吧。”
美姬在懷,頻頻的敬酒撒嬌,雖然這裡各種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格式粉黛,無論哪種口味的都有,不過李躍已經是這裡的常客,對仿若進了女兒國一般的高級會所,也沒有多大的驚奇了。杯籌交錯間,突然一個穿着五彩蝴蝶綢緞的女子款款的走來,在李躍身邊停下來,面色如花的詢問道:“這位可是李家躍公子,我家主人聽聞公子的《清風霽月曲》,十分仰慕公子曲藝才華,今天有幸聽到公子大駕光臨,但覺蓬蓽生輝,恰逢公子的詩才經綸,膾炙人口,所以主人有一個請求,希望公子不要拒絕。”
從這位侍女的着裝來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舉止得體,與身邊這些陪笑的有着很大的區別,面帶笑容,說出來的話更讓人如沐春風。
周圍的權貴富商都頻頻側目,偷偷關注這一桌的情況,李躍還沒有回答,韋彥就已經搶先開口了,他離這位侍女最近,頗有一點玩味的樣子,順着侍女的腰肢就拽到座位上,女子也是見慣了這種場面,很輕巧的順着韋彥的意思坐了下來,既沒有讓韋彥佔到便宜,又不讓衆人覺得唐突。
“想要求我三弟,就請小娘子先自飲三杯吧,再聊不遲,當然,我三弟一向憐香惜玉,不如你們兩人交杯之後,我替你求我三弟怎麼樣。”韋彥跟“李躍”是千金閣的老常客,對這位侍女也有幾面之緣,倒是賀凌桓跟裴風來的較少,李躍也是習慣了韋彥的這種調笑方式,舉起杯子,兩人一唱一和,意思不言而喻。
侍女不慌不忙,終於明白主人叮囑自己的話“韋公子與李家躍公子,這兩位可都不是好應付的角色,還好這位躍公子並非想象中的那般無賴。”風月之中,女子對於喝酒已經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其中不乏海量者,捋起長袖,面對着李躍灼灼的眼神,彎着臂彎與李躍環繞戲飲三杯。
李躍知曉大唐民風開放,胡風很盛,女子也很大膽,而風塵女子對於這點事情更是不在意,這交杯酒在前世可都是拘束的緊,不過再想想就釋然了,在這千金閣中,陪笑陪酒本就是這些女子的謀生的手段,雖然身份高雅了一些,但終歸身處此閣之中,也擺脫不了賣笑這個本職。
喝了三杯酒的侍女,面如桃花,容光煥發,一時間桌旁的四個女子相比之下沒了顏色,爭相搔首賣弄,將身子往上湊,賀凌桓受不了懷中女子的洶涌的兩團,慌亂間推開,引得另外三人鬨堂大笑,都不覺得難堪,把賀凌桓弄了個臉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