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零章 不怕?呵呵……

便如李靖所說,幾大世家眼下還真顧不上什麼義學不義學了。

主動投降被拒絕,讓他們見到了李二的決心,一家家全都陷入彷徨無助之中。

爲了度過難關,幾家摒棄成見,再次聚首,鄭、王兩家家主時隔一月,再次與幾位‘老友’相會。

幾家人坐到一起,盧永壽顧不得寒暄,首先開口:“王兄、鄭兄,你們從岐州回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知道長安最近發生的事情了吧。”

“的確是知道一些。”王家主含蓄的點點頭,隨即閉口不言。

崔氏族長見狀知道這位王家家主是看不慣盧永壽的態度,於是乾巴巴的打了個哈哈:“哈哈……,王兄不要見怪,這段時間大家壓力都很大,盧兄爲此甚至還病了數日,言語上若有得罪的地方,還望不要見怪。”

見怪?見什麼怪?五姓七望之間什麼時候這麼生份了。

盧永壽哼了一聲,態度不改,繼續道:“王兄你與衛國公家的小子走的近些,不知能不能幫忙遞個話,就說我盧家這次認栽,需要什麼賠償讓他只管開口。”

王家主面色微沉,看像盧永壽的目光滿是不爽。

這老小子擺譜也不看看場合,五姓七望雖然同氣連枝,可說到底還是各自獨立的,彼此之間並無從屬關係,誰也不比誰低上一等。

所以,你老小子擺譜給誰看呢?真當你盧家比我王家高貴不成。

其餘四家家主也覺得盧永壽有些過份了,平時大傢俬底下討論不管怎麼對王家、鄭家不滿都可以說出來,但大家見了面,再這樣咄咄逼人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趙郡李氏族長不着痕跡的拉了盧永壽一下,繼崔氏族長再次打起圓場:“王兄、鄭兄莫怪,盧兄剛剛說話衝了些,李某在此替他向兩位道歉。”

鄭家主搖搖頭,示意無所謂。

王家主則是冷哼一聲,把頭扭到一邊,顯得餘怒未消。

李氏族長怕盧永壽話多壞事,不也讓他再次開口,儘管被駁了面子,依舊笑呵呵的:“王兄、鄭兄,其實我們幾位今日請二位兄長過來,主要還是想請二位能做箇中人,緩解一下我們幾家與衛國公之間的誤會,不知二位兄長什麼時候方便,能否代爲引薦一下。”

解鈴還需繫鈴人,五大世家這會兒也是沒辦法了,這才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李昊的身上,他能夠不記前嫌,在李二面前幫自己幾家說兩句話。

只是讓他們五家直接去找李昊道歉,五家之人又覺得有些張不開嘴,故而將主意打到了李靖身上,王家與鄭家眼下又與李家關係不錯,所以他們希望這兩位‘老友’能夠看在以前的關係上幫幫忙。

鄭、王兩家對此倒是覺得無所謂,反正他們兩家之前已經上了李昊的戰車,這次李二出手也沒有針對他們兩家。

想了想,鄭家主開口道:“李兄的意思我們明白,也可以答應你們,不過……,鄭某不敢保證衛國公一定會答應。”

“沒關係,只要二位把話帶到就好。”

幾人間的對話到此爲止,接下來的時間便是喝酒和欣賞歌舞,總之用一句話概括下來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這次的聚會便草草的散了。

不過想想也是,五姓七望願本是一個整個,如今,王家與鄭家背叛了整個組織不說,還與李二的鐵粉李德謇混到了一起,這讓損失慘重的另外五家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眼下爲了解決燃眉之急,找他們兩家來打個圓場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真說坐下來把酒言歡,呵呵……或許在這兩家更倒黴的情況下才有可能。

李昊是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收到消息的,長安城最大的酒樓裡面,那些有頭有臉的紈絝盡在其中,王家王德元,鄭家鄭延自然也到場了,藉着攀談的機會,兩人將另外五家的要求說了一下,也不等回覆,便各自散開找人聊天去了。

李昊站在原地想了想,不禁搖頭失笑。

這幾家還真有意思,命門都被李二給按住了,不想着早點投降,反而來找自己當說客,連主次都分不清楚,真不知這腦子是怎麼長的。

李昊身旁,雪雁郡主今日換上了一身白色襦裙,長髮盤起雲鬢,微風吹來,裙裾飄飄,宛如月宮嫦娥。

這會見李昊只顧着發呆、癡笑,輕聲提醒道:“德謇,該入席了,莫讓客人久等。”

“啊?哦!”李昊回過神來,對着李雪雁笑了笑:“那咱們快些進去吧,外面風大,你穿的又淡薄,千萬別染了風寒。”

相同的話自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來,感覺自是不同。

往日裡這種關心的話語李雪雁不知聽過多少,不過大多沒有什麼感覺,但這次從李昊口中聽來,卻讓她心中微微一暖,俏臉微紅,輕‘嗯’了一聲,便隨着李昊順着樓梯往二樓而去。

酒樓的二樓此時人聲鼎沸,說不出的熱鬧,見李昊二人上來,不乏有人起鬨:“德謇,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辦喜事啊,兄弟們可都等着喝喜酒呢。”

李昊明顯感覺到身旁玉人的緊張與羞澀,不禁暗罵這幫混蛋不分場合亂開玩笑。

還真當這是在青樓喝花酒呢,啥玩笑都開。

當下撇撇嘴,笑罵道:“想喝酒就直說,別跟老子這兒找藉口。處默,今天是你請客,快點讓掌櫃的把酒拿上來,不喝死幾個,誰都不準走。”

“哄……”滿滿一層樓幾十個紈絝,哪個不是酒經考驗,一聽李昊放出狠話,當場就有人叫囂寧可被喝死,也不能被嚇死。

唯有李昊身邊的李雪雁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和委屈。

從古至今,這在下最難猜的事情就是女人的心事,李昊願以爲岔開話題可以讓身旁玉人壓力小些,卻不知李雪雁雖然感到羞澀,卻也很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現在已經貞觀三年,她也有二十歲了,別說在長安城,就算在整個大唐,那也是數一數二的老姑娘。

可偏偏身邊那木頭就是不上門來提親,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難道非要等到自己人老珠黃,浪費了大好青春,又或者,他乾脆就沒有這份心思,壓根就不想娶自己?

“堂姐。”

正走神的功夫,李雪雁面前突然多了一個人,擡頭一看卻是太子李承乾:“高明,你怎麼也來了,可曾稟告過叔父。”

不得不說,李雪雁做爲族中年齡最長的姐姐,平日裡對那些弟妹還是還是很嚴格的,像李承乾、李泰又或者李恪,李佑之流,見到她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也是就在李昊面前,李雪雁纔會收斂一點自己的脾氣,畢竟關係不是那麼親密,管的嚴了師出無名。

“回堂姐的話,小弟出來的時候已經跟父皇打過招呼,併到父皇的允許了。”李承乾乖乖的回答,不敢有半點馬虎,言語和氣度上也與平時大不相同。

李昊在一邊看的眼睛都直了,這還是李承乾?別是被人掉包了吧?!

李雪雁這會兒也想起來李昊還在身邊,俏臉不由紅了一下,對拘謹的李承乾說道:“既然這樣,太子自去便好,不過,等下少喝點酒,儘量早些回宮,莫要讓叔父、嬸嬸擔心。”

“諾!”李承乾對着李昊二人拱了拱手,逃似的躲進人羣后面,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呃……,那個……”李昊尼瑪都看傻了,指着李承乾消息的方向:“雪雁,剛剛那個是……李承乾?”

“嗯。”李雪雁剪水秋瞳眨了眨,忽然岔開話題:“德謇,我去音音她們那邊了,你在這邊照顧好客人,記得,少喝些酒。”

說完之後,如一隻蹁躚蝴蝶,繞過二樓的大廳,進了專門爲那些貴女準備出來的包廂,消失於門後。

這是不好意思了吧?應該是吧?!

李昊撓撓頭,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便在此時,李承乾不知從哪裡又冒了出來,拍着胸口道:“可嚇死我了,李德謇,你怎麼把我堂姐也叫出來了,你知不知道,會出人命的。”

“怎麼了?你幹嘛那麼怕她?我覺着你姐人很好啊。”李昊納悶道。

“什麼叫怕,我這是尊重要麼。”李承乾有些炸毛,聲音不由自主高了一些,旋即又心有餘悸的望了望女賓那邊,見沒看到李雪雁的身影,這才繼續說道:“算了,還是別說我堂姐的事情了,將來你們兩個成了親,你就知道歷害了,現在嘛……享樂要趁早。”

李昊後背隱隱有些發寒,一把扯住李承乾道:“我艹,你要這麼說話我可跟你絕交了啊,什麼叫享樂要趁早,怎麼弄的像成了親我就要萬劫不復一樣。”

李承乾掙扎不開,只能拐帶着李昊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鬼鬼祟祟向四周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到自己,這纔開口說道:“我這麼跟你說吧,你覺得我母后這人怎麼樣。”

“這跟皇后娘娘有什麼關係?”

“你別廢話,你就說,看到我母后你怕不怕?”

“皇后娘娘誰不怕……”李昊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隨即又覺得失言,連忙改口:“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貴不可言,我那是自慚形穢,不是怕。”

李承乾撇撇嘴,對口是心非的李昊比了根中指:“少來這套,我已經聽到了,回頭要是沒有百把十萬貫的封口費,我就給你告訴我母后。另外,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堂姐的性格與我母后很像,識大體,重大局,不似一般女人那樣目光短淺。

我們兄弟幾個之所以怕她,是因爲每次犯錯被她逮住都會有一番說教之語,哪怕只是用膳的時候掉落一粒米,也會招來她的批評。

所以,久而久之,我們都躲我堂姐遠遠的,實在躲不開,也儘量不被她抓到錯處,否則……唉,一言難盡。”

這麼邪惡的嗎?李昊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

長孫皇后是什麼樣子他親眼見過,而且也有過幾次接觸。

憑心而論,單從外表上看,長孫皇后可以稱得上美豔無雙,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那麼扣人心絃。

但李昊在面對長孫皇后的時候,心中卻除了恐懼還是恐懼,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的每一個念頭都會被對方所知曉一樣。

如今,李承乾對李雪雁的評價竟然是長孫皇后第二,想到今後每天回家都要面對類似長孫皇后這樣的人物,李昊就覺得了無生趣。

肩膀被李承乾拍了拍,李昊轉頭便看到了一張幸災樂禍的笑臉:“兄弟,我就問你怕不怕。”

“去去去……”李昊耐煩的擺了擺手:“那是我媳婦,我爲什麼要怕。倒是你,親愛的太子殿下,信不信我成親之後,天天帶着老婆去你的東宮樂呵樂呵!”

李承乾目瞪狗呆盯着李昊,半晌丟出一句:“李德謇,算你狠!”

李昊冷笑一聲:“哼,跟我鬥,來啊,互相傷害啊,看看咱們到底誰怕誰。”

一對難兄難弟就這麼互相瞪着,直到程處默自人堆中尋了過來:“殿下,德謇,你們兩個躲這兒商量怎麼餿主意呢,快點過來,兄弟們都到齊了,就差你們了。”

“來了!”李昊打了個招呼,與李承乾走出角落,來到衆紈絝中間,隨意抓起桌上一杯酒與衆人遙敬:“諸位兄弟,我李德謇久不在長安,近日歸來蒙諸位前來接風,深感慚愧,這杯酒先乾爲敬,飲勝!”

‘哐’。

三兩白酒下肚,李昊臉上泛起一抹潮紅,胸腹間如同竄進一條火蛇。

“飲勝!”其餘衆紈絝見李昊喝的痛快,不禁大呼小叫着陪他一同喝了。

一時間酒桌之上‘哐哐’砸杯之聲不斷。

李昊難得遇到這樣的機會,本待再喝,冷不丁覺得似乎有人在看自己,順着那一絲玄之又玄的感覺望去,立刻迎上了一雙輕嗔薄怒的剪水秋瞳,提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僵在半空。

李承乾的不陰不陽的聲音自身邊傳來:“不怕?!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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