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的一切都部署完成,神武衛大軍亦上了兩艘帆船之後,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也就是寅時了。
此刻,瞭望塔臺上,趙三炮手中拿着單筒望遠鏡,見距離登州港口三裡之外的地界兒,突然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戰船,戰船很大,數量也多得驚人,差點連海面都給徹底覆蓋住了。
“他娘地,高句麗的番狗們,這一次還真是下了血本了啊!”看到來襲的高句麗戰船,趙三炮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光是這些戰船就足以讓人膽寒了,雖說和神武衛相比,在精銳戰力上高句麗還要差着十萬八千里,可是這人多力量大,螞蟻多了還咬死象呢?如果神武衛大軍不提前做好準備的話,怕是這一次,還真就說不準會被高句麗給偷襲成功了。
當然了,也僅僅是偷襲成功罷了。
要想給神武衛大軍造成一些實質性的傷害,還差了很多火候呢!
“傳令,命島上的兵士們準備撤進掩體!”
眼下,神武衛大軍還沒有前來支援,若是強行和高句麗大軍硬碰硬的話,就小島上這小貓三兩隻的,那完全就是找死●∽,所以趙三炮很冷靜地選擇了暫時避退。
“砰!”
島上的百十來號兵士們,聽到趙三炮的命令後,正打算潛行。不遠處,也就是一里之外的天穹之上突然亮起了一朵絢爛無比的煙花。
煙花在天穹之上轟然爆裂,很快化成了一顆金光燦燦的虎頭,看起來極其地兇悍,威武!
“是神武衛!”看到漆黑夜空之上的斑斕虎頭,趙三炮一下子就變得興奮了起來,“所有兵士聽令,準備迎戰!”
“轟!”
在趙三炮話音落地之後,一片驚天動地的響聲就如同那來自九天的神雷炸裂一般。讓人產生了耳朵瞬間失去聽力的錯覺。
“嘩嘩……”
就見一艘碩大無比的帆船上,一管超大號的神武炮掛在了船舷之下,火藥充分燃燒之後所產生地煙霧從炮管裡面瘋狂地噴出,彷彿有一層濃厚地白色霧氣升騰了起來,看着就有些滲人。
“轟轟轟!”
緊接着噩夢發生了,又是一道道的雷鳴炮響,數十甚至上百個尺餘直徑的黑鐵圓球,從神武炮管裡面拋射了出來,那數十枚炮彈一同迸出來地威力,就彷彿是天崩地裂了一樣。
一大片濃密的煙霧向整個海面瀰漫了過去。前幾日發生在於家鎮渡口的一幕又一次呈現在了這裡。
轟鳴聲不停地炸響,數十艘高句麗戰艦騰起了一團團濃烈的白煙,炮彈在天空飛行的戾嘯聲彌散,所有的高句麗戰艦都開始劇烈地晃盪了起來。
不消半柱香的時間,一團團赤紅色的火光,從一半的高句麗戰船上升騰了起來。
隨後便是屍體的殘肢斷臂,破爛的木質甲板在四下飛舞,有的船甚至都被砸成了兩半。
那屍首拋飛,木屑橫掃的悽慘場面。實在是讓人瞅着着心寒。
畢竟和前幾日在於家鎮渡口發生的一幕相比,今日的海面上不僅船多,而且人也多,神武炮這麼一轟。那高句麗人的死傷就極其慘重了。
……
此刻,損傷慘重的高句麗戰船之上。
因爲主船在最後面,所以在這一衆被轟散了架的高句麗戰船中,並不包括泉蓋烏江他們所乘坐的指揮船。
先前他還不相信泉蓋烏河與他說得話。什麼從天而降的驚雷,什麼一下子船就被轟沉了……這完全就是無稽之談嘛!他甚至還笑話泉蓋烏河,極盡嘲諷之意。
可是現在想來。他才明白當初的自己是有多麼可笑。
原來泉蓋烏河所說得都是真的,大唐還真是有雷神相助,這劈哩啪啦、轟隆隆的,完全就是一副天神降世的樣子啊!
“大人,咱們現在怎麼辦?”主船不斷地搖晃着,金將軍雙手撐在面前的桌子上,臉上還有着揮之不去的恐懼之色。
泉蓋烏江臉上的色兒也不好看,他咬了咬牙道:“能怎麼辦?眼下我們高句麗最後的路也被咱們自己給斷送了!今日,老子就算死也要號下大唐幾根毛兒來!”
“可是大人……咱們這樣做也不成啊!”金將軍有些急了,“咱們的船根本就靠近不了大唐的船隻,這樣耗下去的話,別說號下大唐的毛了,怕是連他們的人都見不着。”
“你這是怕死嗎?”泉蓋烏江扭頭看着金將軍,突然刷地一下抽出了斜掛在身上的長刀。
長刀的刀刃擱在了金將軍的脖頸上,那陰寒的氣息刺激的金將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大人,大人切莫動氣!”鄭先生趕緊上來說和,“大人,您且聽我來說,這長安城中有這樣一個故事,不知道您聽沒聽過?”
“嗯?”泉蓋烏江扭頭看着鄭先生,臉上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鄭先生摁着泉蓋烏江持刀的右手,道:“這個故事出自咱們的死對頭武王府。”
稍稍思考了一下,鄭先生道:
“說是古時候,有個燒木炭的老漢,他有兩個兒子,大的叫做青山,小的叫做紅山。當老漢快要去世的時候,他把東崗分給了青山,把西崗分給了紅山。這西崗林木稠茂,能燒很好的木炭,紅山很勤快,整天辛辛苦苦地燒木炭,日子過得很富裕,但三五年後,樹都被他伐光了,於是紅山就在崗上種了莊稼。”
聽到這裡的時候,泉蓋烏江已經週期了眉頭,不曉得這位鄭先生是怎麼了,在這火燒眉毛的時候說這個無關緊要的事。
鄭先生沒有在意泉蓋烏江的表情變化,而是繼續說道:
“可是世事難料,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沖走了紅山辛辛苦苦種下的所有莊稼。他沒有吃的,也只好去東崗投奔自己的哥哥。這東崗原來樹木稀少,但是青山很會規劃,他先把不成材的樹木伐了燒炭,隨後又種上了新苗;他在崗下開荒種田,餵養牛馬。前幾年生活很貧困,但三五年後,崗上樹苗長大,崗下莊稼連片,牛羊成羣。”
“下那場暴雨時,東崗上因爲有林木防護,所以莊稼一點都沒受到損害。紅山見哥哥這邊山清水秀,一片興旺,感到非常地奇怪,就問哥哥其中的緣故,哥哥青山語重心長地告訴他說:‘你吃山不養山,終究會山窮水盡;先養成山後吃山,纔會山清水秀啊!’”
說到這裡的時候,鄭先生直接閉了口。
“這個故事,我在登州的時候也曾聽說過,百姓們都稱讚青山說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鄭恩也適時地站了出來,補充了一句。
這故事原本是出自《看錢奴買冤家債主》,而《看錢奴買冤家債主》是元代戲曲作家鄭廷玉的代表作,眼下還是大唐,離着元代還早着呢。
李元霸本着拿來主義,直接當了自己的著作。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泉蓋烏江手中的長刀,‘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他並不傻,自然明白這個故事中的意思。
“大人,咱們現在已經是別無選擇,還是撤吧!”金將軍再次沉聲勸說了起來。
“是啊,大人!眼下已經是回天乏術,咱們還是趕緊撤吧!”鄭恩也跟着一起使勁。
泉蓋烏江臉色變幻,過了好一會,當這艘船再一次隨着海面搖擺不定的時候,他恨恨地咬了咬牙,從牙縫裡吐出來一個字:“撤!”
……
就在李元霸這邊的大炮轟得擦不多的時候,那邊泉蓋烏江等人所乘坐的主船下面,悄然劃出了一條能夠承載上百號人的烏篷船。
烏篷船藉着濃密的白色煙氣,快速地向着不遠處的岸邊駛去。
當白色濃煙消弭一空的時候,李元霸他們所乘的兩艘帆船也停止了炮轟,海面也重新歸於平靜。
只是多了許多的殘破船體,以及飄在海面上的屍首。他們,似乎在宣告着這裡曾經爆發過一場大戰。
“四皇叔,怎麼停了?”李愔有些焦急地說道:“他們還有兩艘戰船還能動呢,不借着這個機會將這艘船轟爛的話,怕是他們早就跑掉了!”
“跑?”李元霸搖搖頭,道:“我們若是一路追到高句麗呢?先過去看看吧!”
“諾!”蘇定方應了一聲,“右滿舵,揚帆!”
帆船上的長帆全都張開,藉着風勢向着那些殘破的船隻廢墟衝擊了過去。
可是當他們趕到這艘船上之後,李元霸才發現不對勁了,這艘船上連個人影都沒有,看樣子應該是見勢不妙,船上的人直接逃上了岸。
一念及此,李元霸的表情顯得有些沉。
“王爺,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蘇定方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比李元霸的臉色還要陰。
“先在海面上搜尋那些沒死的高句麗人!之後咱們再追,能夠追上自然是好的,若是追不上的話,那咱們就直接去畢華城吧!”
見蘇定方的臉上出現了擔憂的神色,李元霸明白是怎麼回事,他繼續說道:
“行了,本王知道你擔心什麼!你就放心吧,登州城中有登州衛駐守,完全不必擔心那些逃竄走的散兵遊勇會潛入長安城中搞風搞雨!”
“諾!”
蘇定方應了一聲,直接下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