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被突厥莫名的熱情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他倒現在都不知道爲何賣一個羊毛就給突利激動成了這樣,不過突利接下來又重申了與唐朝和盟的決心,並且表示大唐進攻劼利,自己絕不幫劼利一兵一卒,就讓李二十分高興,問了問突利進來的情況,李二也很是隨意的同意了鼓勵羊毛買賣的政策,雙方就在如此輕鬆愉快的新聞聯播式的訪問中結束了朝會,突利去了商務會所的使館聽命,李二則是回了太極宮。
“快去把徐陽給朕叫來,這小子究竟又做了什麼事,怎麼就兵不血刃的解決了突利這個大麻煩,朕現在真的很是好奇。”李二剛下朝就吩咐身旁的白眉去喊徐陽來面聖,他現在特別想知道區區一個羊毛爲何會讓那些野蠻的突厥人變的如此溫順馴服。
對於普通人來說,能夠面見天子是一件一輩子的榮耀,很多人甚至會將面聖看成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能夠聽聞天子聖言更是一件讓人登臨九天的快事。
可是總有這樣一個人,他認爲面聖時一件很操蛋的事情,很不幸,徐陽就是這樣一個人。
“徐公公,你看我正給大黃餵食呢,等一會不行嘛,我家大黃吃飯很快的。”徐陽被一個面色鐵青的公公拽住衣袖,一邊給朝食盆中丟着豬肉,一邊對那名公公說道。
“侯爺,陛下,陛下。可在宮中等着您那。您這狗什麼時候不能喂啊。”那名青衣公公的聲音都帶着哭腔了。現在請徐陽去面聖時越來越難了。
那隻渾身柔滑毛髮的大狗似乎聽懂了這名公公的話,朝他怒目而視,“汪!汪!汪汪!”,嚇的那名公公差點摔倒在地。
“徐公公,我就說嘛,您老是不讓大黃吃飯,大黃肯定記仇的。”徐陽笑着摸了摸那隻藏獒的額頭,此時的大黃倒溫順的如同一隻小狗一般。將頭朝徐陽的懷中拱來拱去,尾巴搖的如同風扇,不時還發出一陣哼唧哼唧的聲音。
“侯爺,您就別爲難雜家了,雜家真的是急着回去覆命啊。”青衣公公面色愁苦,如同死了爹一般的說道。
大黃沒心情管這個絮絮叨叨的太監,埋頭將食盆中的肉全都吃下了肚子,徐陽看着它吃完才點了點頭問道:“我說徐公公,今天陛下又是爲何要見我?”
說到正題,青衣公公立馬來了精神。“回稟侯爺,今早上的小朝會。陛下面見了突利可汗,這突利可汗也是個妙人,居然送來了三百多隻牛羊,真乃是奇聞一件,所以陛下下了朝會就喊您過去面聖了。”
徐陽聽聞,面露思索模樣,“突利來了啊.....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徐陽突然像是領悟了什麼道:“你確定他送來的是三百多隻牛羊,而不是三千多隻?”
青袍公公露出驚訝的神色,“這老奴哪裡能看錯,就是三百多隻,哪有可能是三千多隻啊?!”
徐陽一聽,突然變的有些義憤填膺,憤懣道:“這個突利,也太摳了!”
承乾殿青煙環繞,數十名女婢將大殿的宮香都點燃,清韻的禪香充滿了整個大殿,李二端坐在大殿正中的椅子上,一口一口的飲着清茶。
“長安縣侯徐陽覲見~”宮外,一名太監拖長的長音響起。
李二停下了手中的杯子,低聲道:“宣旨覲見。”
“陛下有旨,宣長安縣侯徐陽覲見~”
大約數分鐘之後,徐陽才一身朝服的進了大殿,“臣徐陽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二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語氣調侃道:“徐愛卿,你可是讓朕一陣好等啊。”
徐陽居然也是擡起頭笑了笑道:“臣認爲重要的好消息一向是需要等待才顯得彌足珍貴的,陛下覺得不是嗎?”
李二的茶杯頓了一下,“你小子究竟又有了什麼主意,那個突利前兩個月還是個桀驁不馴的草原漢子,可是現在市儈的模樣居然和你有的一拼,告訴朕你究竟又做了些什麼?”
徐陽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起身,懶洋洋的說道:“不知陛下可曾聽說過羊吃人?”
十四到十五世紀的歐洲出現了一種新式的生活生產方式:羊毛產業。
這種產業的利潤之高,前景之廣,能讓所有的資本家垂涎欲滴,馬克思在《資本論》就中曾經說過,“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被絞死的危險。”當時的羊毛產業利潤超過而來百分之百,故因此引發了一場無視道德與生命的慘案——羊吃人。
人們爭先恐後地放棄農業轉而養羊,紛紛把耕地變成牧場。他們使用暴力手段佔用公用地和農民租地,並把土地用柵欄圍起來養羊,這就是著名的“圈地運動”。因爲“圈地運動”是由養羊引起的,所以人們把它叫做“羊吃人”運動。那些通過圈地起家的貴族後來成了資產階級化的新貴族。
“圈地運動”使大量的農民被迫背井離鄉,到處流浪。幸運一點的到工場受僱爲工人,更多的人則變爲乞丐或淪爲盜賊,整個社會的底層充滿了悲劇,可是因爲羊毛帶來的巨大利潤,那些掠奪者卻依然過着逍遙的資本家生活。
這就是一場兩極分化的鬥爭,富者更富,貧者更貧,與其說是羊吃人,不如說是人吃人,一旦這種社會模式形成,就會形成一個腐朽落後的政府,如果沒有人推翻它,它將會一直會這麼腐朽。
顯然徐陽將羊毛生意推給了突利可汗沒有安太大的好心,利用羊毛,讓突厥的統治階級過上無比舒適的生活,再讓他們的人民沒有時間牧馬練兵,而是將全部的時間和精力都用來養羊,而大唐,只需要扮演一個收羊毛的人罷了。
聽完徐陽的介紹,李二的眼中閃爍的光芒停都停不下來,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徐陽,李二的神色有些複雜。
“這些也都是你師傅教你的?”
“我師父比我懂的多多了,小子只學了一些皮毛而已。”徐陽謙虛的說道。
李二搖了搖頭,入寶山而空手出,這鬼谷弟子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自己也能從鬼谷中學得一招半式,憑藉自己的智慧,天下不還都在自己的鼓掌之中。
“高,實在是高啊。”李二仍是發自內心的拍了拍手,“朕嘗聞殺人於無形,今日才得此一見,果真是殺人於無形之中,大局以隻手掌控,用你的話來說,這突利現在就是被賣了還在幫咱們數錢?”
徐陽笑了笑,“陛下的形容十分貼切,運用的也是恰到好處。”
李二的面色突然一肅穆,嚴謹的問道:“老實告訴朕,你有沒有算計過朕?”
徐陽愣了一下,難以置信的反問道:“算計陛下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呢?算計突厥是爲了我大唐萬世永昌,算計陛下,陛下請先爲我找一個好處才行。”
徐陽走了,李二望着徐陽並不高大的身影搖搖晃晃的消失在大殿的門口,心中感慨萬千,有時候他覺得這鬼谷弟子就像是與自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一般,絲毫沒有其他人看自己的那股敬畏和恭敬,和自己的說話向來是站在同一位置上,不卑不亢。
讓人無可挑剔的是,他做的一切,似乎真的全都是爲了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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