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長槍不知道和對方的那一雙鋼鞭交擊了多少次,一點點的火花像是點點星火一樣在這黃昏的夜幕下忽隱忽現。李寬覺得自己的手心都微微發麻,一次次的震盪傳來,像是疾風驟雨一般,對面的尉遲恭臉上帶着一絲興奮的神色,嘴裡也在微微喘息着。但是從他那眉飛色舞的黝黑臉龐就知道他對於李寬這樣的對手是渴求許久了。
尉遲恭手中的鋼鞭像是出水蛟龍,或掃或點帶着強悍的力道呼嘯着向着李寬進攻,在他身前的空氣似乎都要被他的這一對鋼鞭給抽爆了,一股股的狂風在他的動作的帶動下,捲起地上的塵埃,整個人就像是在黃塵之中的絕世狂魔。身下的瘦骨龍也是四蹄紛飛,踏着大地,像是攪動無盡風雲的夢魘。
李寬手執銀槍,身上鎧甲顯得灰暗,但是一點點,一道道的雪白的槍芒撕裂空氣,像是撲食的毒蛇一般,疾若驚雷。胯下追雲也是這般,四個海碗大的馬蹄不斷的衝鋒,踏在大地上震顫着整片大地,黃塵飛舞間李寬和尉遲恭的身影都是若隱若現,兩人的大戰不時地將地上的石板震裂,一塊塊細小的石子像是出膛的子彈向着四周飛散。使得兩人身周沒有一人膽敢靠近,就連薛萬徹這樣的堪稱悍將的人,也都繞着走。
“殺……”李寬對上了尉遲恭,他麾下的士兵們和那些出城來的那大隊士兵相互之間展開了一場大戰。這一場戰鬥來得毫無緣由,甚至莫名其妙。原本他們還夢想着回到長安之後,能夠獲得朝廷的封賞。回到家鄉封妻廕子,卻從未想過會受到這樣的遭遇。在這一刻他們的心中有的全是憤恨,他們在之前用命去拼。將生死置之度外,卻未曾想到會是這般的結局?
這是爲何?他們在心中這樣問道但是卻得不到回答,回答他們的是對面冰冷的刀槍,那些和他們一樣身披鐵甲的戰士的冷漠的臉龐,或許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或許還佔據了大義的名分。因爲他們身負皇命,可是自己這些人呢?難道就是取死有道?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何要這般對待自己?他們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是卻沒有放棄反抗,因爲這個時候放棄了,那麼就失去了作爲一個士兵最根本的東西。那就是忠誠。他們是楚王殿下的私兵,哪怕站在對面的是這個帝國的皇帝,他們能做的就是隨着自己的主子一起,哪怕伏屍此地,也不能放棄保護自己的主人。或許他們這樣的額想法在千年之後是被人們嗤之以鼻的愚忠,但是這也是作爲私兵的最基本的操守。
“戰吧!就讓我看看,作爲大唐絕頂武將的你,能將本王如何!”李寬手中的長槍像是一條在狂風中飛舞的蛟龍,或剛或柔。刺過兩人之間的空間,似乎閃電一樣出現在尉遲恭的眼簾之中。這一槍快的像一陣狂風,似一道閃電,在那剎那之間就穿越了兩人之間的間隔。突兀而又自然的出現在了尉遲恭身前,直指着他胸腹的要害。
“來得好!”尉遲恭左手的鋼鞭向前一點,像是出膛的炮彈。帶着一陣狂風直直的橫推而來,鋼鞭頂上的那一個圓珠一下子就頂住了李寬刺來的長槍的槍尖。右手之中更長一截。更重一籌的鋼鞭橫掃向了李寬長槍的槍頭和槍桿的連接處,只要這一下打實在了。那麼李寬手中的銀槍就要折了槍頭,只剩下一節槍桿對他再無威脅。
“想得到是挺美的!”李寬心中冷哼一聲,然後手掌微微一旋,長槍就像是一個電鑽的鑽頭一樣急速的旋轉起來,從而產生了一股強大的旋轉的力量,然後在槍尖和鋼鞭的相抵住的那一點忽的一下向着一邊滑了過去,這一下就像是演練了千百遍了一樣,槍尖在圓珠上斜刺而出,急刺向了尉遲恭暴露出來的破綻。
“哈哈……”尉遲恭陷入了危機之中,但是卻是張狂的大笑了起來,他的聲音真的大得不可思議,像是一聲炸雷一樣在所有人的耳中響起,整個戰場上的兵刃碰撞的聲音在這一刻都被壓制了下來,整個明德門外只剩下他的張狂笑聲。
一雙沒有甲冑保護的胳膊此時根根經脈暴漲,像是盤根錯節的樹根,雙手之中的那一雙鋼鞭此時卻是這樣忽的一下就脫手而出,一左一右的襲向了李寬的左右。
這是要做什麼?李寬詫異,這個時候將兵刃丟棄實在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但是尉遲恭真的是這樣的人麼?顯然決計不是,那麼這一切又有着怎樣的玄奧在其中?李寬的心思電轉,可是卻想不出尉遲恭此舉是何用意,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沒有絲毫的停頓,那和鋼鞭擦身而過的長槍像是白蛇吐信一樣,槍尖就向着尉遲恭的胸膛刺了過去,在下一剎那就將要閃耀出妖嬈的血花。
可是就在此時,李寬感到一股沛然大力傳了過來,手中的長槍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阻力,怎麼也無法再向前推進半分。他透過兩人之間的黃塵望了過去,只見到尉遲恭那一雙肌肉虯結的臂膀此時正在身前護衛着,一雙蒲扇一樣的巨大手掌卻是在這個時候抓住了李寬的銀槍的槍桿:“怎麼可能?”
李寬感到無比的吃驚,尉遲恭居然雙手抓住了自己這一擊,這堪比疾風的一次突襲。李寬自認自己做不到這一點,這麼說來尉遲恭的實力確實是在自己之上?這該怎麼做?李寬心中有些憂慮,這一次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樣的事情使得父皇做出了直接對自己動手的決定,但是想來自己是不會有什麼生死大事的,可是這些跟隨着自己的士兵卻是沒有這樣的待遇了,他們恐怕……李寬不敢想。這一千多人在這個時候都已經和對方交上了手,那麼性質就完全變了,若是自己戰敗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最殘酷的結局,敢於挑釁皇權的都沒有好結果,除非是亡國之君執掌着這個帝國,可是現在坐在皇位上的可不是什麼昏庸無能的亡國之君,而是堪稱千古一地的李二。
所以李寬心中在這一刻打下了主意:撤退!於是他雙手直接向前奮力一推,雙腿一夾馬腹,在此同時身子往着一側猛的一扭,胯下的追雲就這樣接收到了主人的心思,跟着這股力量向着一邊轉過馬頭,然後李寬雙手猛的向身後一拉,在腋下滑出了槍桿,然後猛的撒手。
“撤……”李寬大聲斷喝,聽到他的聲音的戰狼騎在這一瞬間全都捨棄了自己的敵人,然後戰馬在同一時間向着一邊急速的調轉馬頭,馬蹄聲急促得像是午後的驟雨,向着長安城外而去。
“休走!”尉遲恭胯下的瘦骨龍也是一聲嘶鳴,然後四蹄紛飛像是踏着滾滾黃塵離地而起一樣,急速的追着李寬而來。
李寬心中暗道不妙,因爲兩匹戰馬都是絕頂良駒,彼此之間狂奔起來速度幾乎沒有多少差距,可是追雲卻是趕了一天的路,而對面尉遲恭的瘦骨龍卻是一直在養精蓄銳,那麼自己絕技是跳不掉的,這可怎麼辦?這一次那個便宜父皇顯然是動了真怒,一定要抓住自己,可是李寬卻連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惹得李二震怒不已都不知道。這樣稀裡糊塗的就上了李二的通緝令,實在是說不出的鬱悶。
李寬向着長安城外急速的飛馳而去,在他身後是尉遲恭這位大唐現在的最強悍的武將,一身武藝以甄至宗師之境,這樣的敵人可以說是任何人的噩夢,因爲他代表了這個時代個人武力的最巔峰,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被這樣的人盯上了誰都會心中惴惴。
李寬雖然自負能和尉遲恭一較長短,可是他卻也知道自己是絕對會輸的,不管是輸在什麼時候,哪怕大戰三百回合但是最後被打趴下的那個人一定是自己,因爲尉遲恭的反應速度已經超乎了正常人的極限,只有遠超常人的反應才能在距離他身子補足三尺的距離之下做出丟棄武器空手接白刃的決定,並且成功的攔截下了李寬的那驚豔的一槍。所以雖然李寬在力量上和尉遲恭相若,甚至在耐力上面還要稍勝一籌,但是反應速度卻是他的短板,這一點就足以讓尉遲恭將他拿下了。
李寬心中急速的衡量着,始終找不到突破點,身後尉遲恭越追越近,已經奔馳了一天的追雲終究不是養精蓄銳了好幾天的瘦骨龍的對手,這一刻終於被尉遲恭追趕到了攻擊範圍之內:“楚王殿下,束手就擒吧!聖上正在立政殿等着殿下呢!”
“尉遲將軍,不知道本王究竟所犯何事,爲何父皇會這般對待本王?要知道本王可是在這一次救災中堵住了黃河決堤的缺口,就下了無數的百姓,這樣的功績,換來這樣的對待,實在是讓人寒心!”李寬問出了心中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