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府邸,硃紅色的大門上一顆顆銅釘錚亮,恍若是被精細打磨過一般。在府邸大門的兩邊,是兩個碩大的石獅子,張着大嘴,露出匕首一樣的獠牙。在獅子的嘴中,一顆圓球被鑲在其中,此時石獅子周圍卻是圍滿了一個個小傢伙。一個個身上穿着華麗的衣衫,奼紫嫣紅恍若花園之中嬌豔的花朵一樣,粉若桃李,嬌若水仙。一個個小傢伙氣質皆是不凡,有一臉冷傲似那雪山之巔的雪蓮;又或者柔弱的像是那路邊的三色堇一樣惹人憐惜。
陽光灑下,照在身上暖暖的,小傢伙們在石獅子旁邊各自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停了下來,華麗的衣衫用的是上好的綢緞,上面或是繡着栩栩如生的青鸞,又或者慾火翱翔的火鳳。每個小姑娘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她們或是微微拘謹的盈盈下拜,又或者纖纖柔薏伸出,隨着春風微微拂過。似乎伸手在討要什麼一樣,這些小蘿莉的身後,是一輛輛華麗的馬車,上面精美的圖騰雕刻着祥雲蟠龍。
李寬看着這一羣站在自己門口的小丫頭,不禁微微有些頭痛,不知道是誰回去亂嚼了嘴巴子,這不,一大羣蘿莉搶劫團伙正在靠近。高陽站在最後面怯生生的不敢靠近,這不禁讓李寬一下子就知道了小叛徒是誰了。
“高陽,你過來!”李寬板(下了臉,他這一次從倭奴國還有高麗帶回來不少的東西,可是適合送給這一羣蘿莉搶劫團伙的實在是不多,現在只能悄悄的‘變’一些出來了。但是作爲罪魁禍首的高陽,李寬確實不準備放過。所以板着臉叫了這個小丫頭。
“二哥……高陽不是故意的,她們逼我的!”小丫頭低垂着小腦袋。在腦袋上粉紅色的蝴蝶結輕柔的束住了那一頭柔順的青絲,小丫頭人不大,可是一頭的烏黑秀髮卻是蓋過腰際,像一匹條烏黑的瀑布。
“是嗎?真的不是有些人出去顯擺?”李寬纔不會信這丫頭的鬼話,不知怎麼回事,在李寬面前這羣小丫頭全都是說謊面不紅心不跳的,這樣的情況在李二面前是絕對不會出現的,就像現在,要是李二問起。高陽會在第一時間認錯,可是現在問話的人是李寬,這丫頭就是諸多的藉口。
“真的,二哥一定要相信我!”高陽急切地說道:“二哥,高陽還想挑一件,好不好!”這個小丫頭此時擡起了小腦袋,大大的眼睛,肉嘟嘟的臉頰,但是雙眼之中閃爍着的是那種晶晶亮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你們……”李寬頭疼了,這羣丫頭,最大的豫章不過十一二歲,下面清河。蘭陵,高陽,巴陵。還有一直沒有多少存在感的城陽,最後還有一個縮在姐姐懷中呼呼大睡的晉陽。這是什麼?一羣妹子到哥哥家裡打土豪分田地?但是現在這羣小丫頭都已經來了。定然是不會罷休的,而且她們能來這裡。要是沒有李二的允許是絕對不可能的,上一次李麗質帶着豫章和高陽出宮,都是經過李二特許了纔出來的。
“好了,都進來吧,站在門口乾什麼!”李寬把自己的這一羣妹妹讓進了大門,自己走在最後,一個個小丫頭全都在這一刻喜笑顏開,那怕是一直冷着臉的蘭陵,還有不愛說話的最內向的城陽,此時都是笑得跟吃了雞的小狐狸似的,然後高陽第一個蹦蹦跳跳的進了大門,之後是豫章,清河,這兩個算是這一羣人之中的大姐姐了,當然抱着呼呼大睡的晉陽的李麗質不算在內。
“二哥……”李麗質走過李寬身邊的時候,輕聲的向他問候道。在她的懷中,一個小丫頭睡的正香,正在吹着鼻涕泡泡。小小的臉蛋上沒有多少血色,可是膚色還算正常,只是微微有些泛黃,而不是蒼白一片。
“小兕子睡着了?”李寬輕聲回答道,沒有大聲,生怕吵醒了這個小妹妹,這可是一大家子的寶貝疙瘩,李二這個對子女感情淡薄的傢伙,都對小丫頭非常的愛護,甚至爲了這個小丫頭強行的將孫思邈給留在了京城長安,讓這位大唐無數百姓敬仰的老神仙,專門爲這個小公主調理身子。而且更是在當初晉陽出生不久前去當今儒家最負盛名的大儒——顏之推家中拜訪,希望能讓這位大儒給這位小公主點脣,以示漢家純正血統,但是這位剛烈的老人卻是憤然拒絕,並且大聲斥責:“漢室血脈只餘三分,不可混淆!”這一句話讓李二全然沒有絲毫的面子可言,而且作爲給帝王編撰《起居注》的顏家,這一件事情被他的兒子顏師古直接記在了小本本上,這更是讓李二有了直接殺人滅口的心思。爲的不是保存自己的顏面,而是爲了維護這個剛出生的孩子。但是終究李二並未被憤怒衝昏頭腦,最後剋制住了,沒有發生慘劇。
哪怕如此,也可以看得出這個小傢伙在李二心中的地位,但是與她的待遇形成兩極的,就是她的同胞姐姐,同一個父母,可是現在已經六歲大的城陽公主,卻是像一個透明人一樣,在整個皇宮之中沒有絲毫的存在感,因爲在她之上有着兩個哥哥,而且一個貴爲儲君,一個文名遠播,深得父皇和母后的喜愛,再加上一個大姐長樂,將父母的愛全然佔據,當着三人都已經長大的長大出嫁的出嫁,可是她下面的弟弟妹妹又有了,小稚奴李治,再加上兕子,這兩個小傢伙又一次將父母的絕大部分的關注吸引了過去,這個小丫頭夾在中間就這樣不上不下的,實在是讓人說不出的憐惜。
李寬其實在剛走出來的瞬間就注意到了,那個在一邊靜靜的矗立的小蘿莉。清秀的臉頰上沒有同齡孩子的天真爛漫,哪怕高陽這個沒有孃的孩子,也比她來的飛揚跳脫,她就像是路邊的那一株野花,那樣自顧自的綻放着,不管有沒有人欣賞,就那樣平凡,將自己和周圍的一切都隔絕開來,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和她無關。這種淡然的像是深入骨髓一樣的孤獨,讓李寬剛剛見到就有一種強烈的認同。
“真的好像啊!”他在心中暗暗的記下了,然後就讓所有人進門。最後從李麗質手中結果了睡得正香的兕子,這個小丫頭,當初剛出生的時候不過是比一隻耗子大不了多少,現在已經長成這般大笑了,感受着懷中那小小的身子,雖然看起來和一般孩子相差不大,可是抱在手中卻發現,這個小傢伙體重輕飄飄的:又是一個苦命的丫頭,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自己身邊的這些都是李二子女之中不幸的?李寬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帶黴運光環,在他身邊聚集的都是一羣倒黴孩子:李麗質就不說了,嫁給了長孫衝這算是毀了一生,高陽,豫章這兩個現在最飛揚的小妹妹,將來會怎樣?還是想歷史上的軌跡那樣,一個個都是那般的不幸收場?蘭陵……清河……還有城陽和兕子。
“二哥,走了……”李麗質發現李寬有些愣神,不由得出聲叫道。
“兕子沒想到身子骨還是不行啊!孫道長都沒有好辦法嗎?”李寬出聲詢問道。手中像是抱着一團柳絮,這個小妹妹可真的讓人憐憫。
“孫道長也是沒有太好的辦法,只是說慢慢的調養,需要很長時間!”李麗質也有些心疼。
“好吧,我們也進去吧!兕子能夠慢慢調養好身子就是最好的結果了!”李寬對於孫思邈的診斷還是非常相信的,這位神醫醫術和人品都沒的說,哪怕李二強行將他留在長安,也沒有絲毫的埋怨,還是盡心盡力的幫助皇后娘娘和兕子公主調養身體,只是不是的爲長安城百姓義診。
“二哥,快將東西拿出來!”高陽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這個心急的小丫頭。
“來了……”李寬正要抱着兕子走過去,就在此時一輛馬車從遠處慢悠悠的駛了過來,拉車的是一頭小毛驢,四蹄雪白,渾身烏黑,這一頭小毛驢卻和李寬的坐騎追雲毛色一模一樣,只是追雲身高足足七尺,比起這頭小毛驢高出了兩尺有餘。毛驢拉着車子來到了李寬的府邸之前,就停了下來。
“楚王殿下請留步,老朽冒昧來訪,不知可有時間一敘?”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馬車尚未停穩,車簾就掀了起來,一個皓首老者從車窗裡伸出頭來,叫住了李寬。
“你是……”李寬這傢伙記憶力不咋的,一時居然想不起這個白頭髮老頭是誰了。雖然看着眼熟,可是卻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了。
“楚王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啊!老朽袁守誠,不知楚王殿下可還記得當初在長安城西郊的那一場賭約?”老者捋了捋鬍鬚,出聲說道。
“原來是國師大人!”李寬這纔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