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的天上飄着幾朵白雲,天空沉澈就像是一塊有着雪花紋的藍精靈翡翠,看得在下面張望的李寬脖子都疼了。
搖了搖頭,身邊進進出出的人要嘛是恭敬的行禮,要嘛是直接無視。李寬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小了點,這副小身板雖然有這比起一般成年人還要大得多的力量,可是想要上前幫個忙搭把手總是會招來懷疑的眼光,這一點他之前從長孫身上,楊妃身上,還有自己大姐襄城公主身上都得到了驗證,一個個用懷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讓李寬有點恨自己的年紀了。
後宮現在忙的是一團糟,無數的宮女太監正在忙碌地搬着東西,雖然早在之前就已經劃分好哪些東西搬到哪裡,可是皇宮這麼大,這些人又住的分散,讓他們實在是有的忙活,可是皇家無小事,這些東西才能顯示出皇家的尊貴,搬個家,整個皇宮數不清的太監宮女忙上半天才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要是就那麼幾個人,不是閒的寒顫嗎?所以一定要這樣,哪怕一個小孩子都能搬走的花盆,也得兩個人擡着走,這是長孫的交代,在這後宮現在她最大,沒人敢違抗。
後宮的忙碌暫且不提,在太極宮,這裡舉行的最後的一次朝會上,正在進行着一項非常有意思的活動,什麼活動?天降祥瑞知道不?在這李二剛剛登基的時候,上天降下祥瑞來了,這豈不是說李二是真正的真命天子?那些在長安城坊間流傳的玄武門殺兄弟,在太極殿逼父親的謠言,都將粉碎。
李二還不知道這件事,他還是剛剛聽得長孫無忌的彙報才知道什麼祥瑞的事情。事情還要從之前說起,李二宣佈完他將要進行的改革,將辦公地點轉移,將分封的諸位親信安排到各自的部門之後,長孫無忌出列說起有事稟報。李二讓他細細道來,纔出現了這一幕。
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農,顫顫巍巍的邁進太極宮的大門,看着那些站在兩邊的穿着各色官袍的大官老爺,腳步抖得更厲害了,就差走不動路了。
手上端着一個托盤,被紅布蓋着。也不知道里邊是什麼,但是既然是個老農端上來的,那麼定然是土地裡出產的東西了,看來是什麼稀奇的東西,但願不要出醜。
“高大人,你說這是什麼東西啊?居然敢端到這大殿之上來!”蕭瑀湊到高士廉身邊。低聲問道。
“這個,蕭大人是找錯人了,我可不知道,我那外甥可是一點口風都沒透露出來!”高士廉不好意思的說道。雖說他是長孫無忌的舅舅,可是這個外甥可比他有本事多了,自從兩兄妹搬出他家之後什麼事兒都不再和他商量,全都是長孫無忌自己拿主意。所以高士廉還真不知道這托盤裡是什麼。
“該不會像前朝大業年間那樣鬧出一個大笑話來吧?”蕭瑀不無擔心的說道,前隋大業年間,冀州官員奏報有麒麟出現在冀州,並且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終於將這‘麒麟’抓獲了,運到了當時的大興城,也就是現在的長安城的前身,可是卻被人拆穿了,那哪裡是什麼麒麟啊。就是一隻豬,只是身上被人貼上了金箔,在裝上兩隻假的鹿角,這成爲了當時大興城老百姓的茶餘飯後的談資,足足笑話了三個月。那上奏祥瑞的地方官員被惱羞成怒的煬帝殺了個遍,從此官員都不再敢說什麼祥瑞了。
可是現在長孫無忌居然提起這一個禁忌般的話題,而且還讓一個老農端着出現在議政大殿上。看來還真有那麼幾分把握,只是不知道這祥瑞會不會被人揭穿呢!
老農頭髮花白,粗布麻衣還補了兩個補丁,但是很乾淨。看來是專門漿洗過的。一雙端着托盤的手滿是老繭,被烈日曬得古銅色的皮膚,還有着一些淡淡的老年斑。這老農年紀確實很大了,在這戰亂之後的年代,這樣的老人還是很少見了,除了那些家境殷實的,貧苦人家老人不是死於戰火,就是在這些年戰亂中逃避兵災的路上餓死了。所以長孫無忌居然能找來這樣一位老者,說明他非常的用心,也就讓李二心中稍稍的放下了心:“既然輔機能花這樣的心思,找來一個年過花甲的長者,看來這所謂的祥瑞多半不會丟人。”
老人在滿朝文武的注視下,終於來到了大殿的中央,跪拜了下去:“草民拜見聖上!”
“老人家速速請起,世民怎擔得起!”李二趕緊從寶座上站了起來,跨下臺階,將跪在地上的老人扶了起來。
這個年代,年紀大也是一種優勢,《武德律》曾明確規定,年過花甲着上殿不跪,過了七十歲甚至在金鑾殿上便溺無忌。也就是說在這議政大殿上拉屎撒尿都無人敢治你的罪。這就是活的久的特權。
所以這位老農向着李二跪下去,李二可不敢真的收受,連忙上前去扶。李二這樣做,那位老農可是激動了,這是皇上親自扶過的,皇上親自來扶自己這個鄉巴佬了。他不敢相信,嘴脣顫巍巍的說不出話來,那托盤被他放在地上,也不管什麼祥瑞了,皇上就是最大的祥瑞。以後回到自己莊子裡,說起自己被皇上親手扶起來過,那是倍兒有面子,那些瞧不起自己這把老骨頭的傢伙們還不巴巴地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自家那倆小子。這下自家那倆小子有福了,想娶哪家的閨女都不用付彩禮了。
這老農在這個時候居然想的是這些,而不是誠惶誠恐的腦海一片空白,真是不可思議。可是這個年代見過皇帝的人可不多,在那些鄉下的莊戶心裡,皇帝大概就是用金鋤頭種地的吧!因爲在他們心裡對於皇上這個人也就只有一個概念,那就是皇上很了不起。
李二扶起這老農,長孫無忌就在一邊端起了那放在地上的托盤:“這位老先生,這就是你要獻給皇上的祥瑞?”
老農是長孫家的佃戶,自然認識自己老爺,見到長孫無忌說話了,趕緊的按照之前老爺交代的說下去:“正是,此物正是草民要進獻的祥瑞!”
“可否。讓這滿朝文武開開眼界?”長孫無忌再一次將話頭接下去。
長孫無忌這樣做可謂是逾越了,這樣的話該李二說出來纔對,可是李二此時卻沒出聲,因爲他只知道自己大舅哥不是連這點分寸都沒有的人,現在之所以這樣說恐怕是在引導老農,既然皇上都沒發話,文武百官也不會多嘴得罪這位剛被冊封的齊國公。
“祥瑞進獻給陛下。當然是要昭告天下。也就是自家地裡種出來的東西,希望皇上能入眼!”老農此刻被長孫無忌帶進了之前演練過許多遍的狀態,說起話來也不是那麼激動緊張了。
“哦!那麼老丈就爲朕說說這祥瑞如何?”李二也被提起了興趣。
“皇上,這祥瑞,其實已經種了好幾年了,只是之前一直都沒啥收成。今年卻突然大變了樣,這收成比起小麥都不惶多讓,而且收割了一茬之後,還會再發一茬,一年能多收兩次,比起小麥,每年一畝地能多產出近半的莊稼。簡直就是老百姓的福音啊!”老農說起這東西很是興奮,長孫無忌之前教他的稱讚李二的話,早就忘了個一乾二淨,自顧自地說着這種莊稼的好處,爲李二歌功頌德的事兒,還是交給自家老爺好了。
“是嗎?爲何之前一直產量不高,今年一下子多出這麼多來?”李二雖然沒真正的種過地,可是也知道一種作物的產量都是差不多的。不可能一下子暴增產量,其中定有其他緣由。
“不敢欺瞞皇上,這被稱爲水稻的糧食,是主家前兩年交給大家種的,只是一直都是空殼多,沒多少產出,今年春上。以爲小公子來教大家如何種植,大家不信,可是草民覺得人家是貴公子,犯不着欺騙我們這些苦哈哈。所以草民就照着小公子教授的方法,將原本種的密密實實的水稻,拔了很多,這不前不久秋收的時候,居然產量大增,就在前兩天第二茬也收割了,產量比起種小麥還要高,每畝地至少多處兩石糧食。”老農滔滔不絕的說着。
李二卻聽得水稻二字就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而且這東西還是自己交給長孫無忌的,看來這些年這幫子老農居然沒種好,難怪從那以後就再沒音訊了。只是今年一下子好轉看來又是自己那兒子做出來的。
“老人家,還請你將這祥瑞給現場諸位大臣看看,是不是真如你所說!”李二莫名的來了信心,既然自己那兒子出手了,那麼定然是得到了他師門的幫助,這事兒應該是真的了。
“好的!”老農也不說什麼遵旨之類的,他還不知道這些東西。直接從長孫無忌手上接過托盤,揭開蓋在上面的紅綢,露出了一捆金燦燦的稻穀,一粒粒顆粒飽滿,長長的稻穗上結滿了稻穀。
老農將捆綁的紅絲帶解開,將一穗穗稻穀遞給那些早就好奇不已的大臣們。一個個文武大臣接過稻穀,拿在手上細細的打量着,看這東西和他們熟悉的小麥有何區別。
顆粒比起小麥小了一些,但是卻多出不少,這樣算來一穗稻穀和一棵小麥產量差不多,要是種植密度相差不大的話,產量也差不多,可是這玩意兒要是真的能發出第二茬,那麼產量就高出不少來,這對於以農立國的大唐來說這是天大的喜事,每年糧食產量高出一半那是什麼概念?這對於整個帝國來說無疑是一個大大的推進器,帝國的各項發展將變得迅速很多,那麼天下太平,百姓富足的盛世也是指日可待。
大臣們想了很多,一個個都面露喜色,這種作物必須推廣,整個關中,整個河北道,整個山東大地,全都要種植上,那麼戰爭留下的後遺症將會很快被撫平,盛世來臨的腳步將會越來越近,想着這些,這些整天憂國憂民的大臣都嘴角含笑,甚至一個個都盤算着自家的那幾畝地能多收多少糧食了。
“臣以爲,這種糧食應該大力推廣!”崔祥作爲五姓七望在朝中的最爲代表的人物,爲了這幾家的利益第一個跳了出來,要是他們能夠種上這種糧食的話,那麼他們的收益將再一次大大增加,家族的地位將更加穩固。
“臣附議!”
“臣也附議!”一個個屬於世家豪族的大臣都站出來,要求將這種糧食推廣開來,因爲他們的家族也將在這一場祥瑞的事件中獲得非常龐大的利益。所以他們纔會這樣力挺崔祥,不然世家大族之間也有的齷齪,他們怎麼會全都站在清河崔氏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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