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眼瞥見李曦出來了,柳婠兒趕緊轉開身子,仰頭做出一副輕嗅花香的姿勢。
其實這才春末,離桂樹開花還早着呢。
不過一樹的青青碧綠聞起來,倒是照樣動魄驚心。
李曦快步過來,看看左右無人,臉上先就多了幾分笑容,站在她背後,輕聲問:“專門在這裡等我的?”
柳婠兒聞言轉身,一副給李曦嚇了一跳的樣子,拿手拍着胸脯,“嚇死我了。”卻是話剛出口就紅了臉兒,低下頭扭扭捏捏地道:“我想……想摘幾片新葉子。”
“我幫你摘!”李曦伸手掰下一根小枝,也裝模作樣的放到鼻下聞聞,道:“真香。”
看見他那副裝腔作勢的模樣,柳婠兒忍不住就是一笑,卻又羞得轉過身去,猶豫了好一陣子,倒是沒捨得跑開。
李曦轉到她身前,把折下來的小枝遞過去,見柳婠兒伸手來接,便乾脆藉機握住她的小手,柳婠兒的小臉兒霎時間通紅一片,手裡攥着樹枝就往回拽,李曦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撒手,只是道:“喝了些酒,頭有些暈,你陪我走走吧。”
發覺怎麼都拽不回來,柳婠兒心裡怦怦直跳,不知不覺力氣就小了幾分,不過口中卻還是嚶嚶地道:“快放開,仔細給人看到……天黑了,你還是趕快回家吧。”
李曦聞言笑道:“別擔心,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我待會兒就放開。”
柳婠兒聞言紅着臉仰頭看他,微咬着嘴脣兒,眸中有着一抹異樣的羞澀,在這初初升起的漫天星光之下,只是說不出的誘人,她道:“這是你說的哦,就一會兒,不許耍賴皮。”
李曦擡起另一隻手,“對天發誓,就一會兒。”
這回終於可以放心地把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握在掌中,李曦卻又突然低下頭去頻頻地在她身前嗅聞,就在柳婠兒漲紅了臉兒正要不依的時候,他才又道:“婠兒,這是什麼香味?好香啊。”
柳婠兒漲紅着臉,聲音細若蚊吶,“哪裡有什麼香,我不慣薰香的。”
李曦聞言趕緊道:“怎麼會,我明明聞着有香味的,哪裡有人會不薰香就有這種好聞的香氣。”
柳婠兒擡頭怯怯地看着他,很認真地道:“我真的沒有薰香的。”
旋即卻又看到李曦臉上的一抹壞笑,她才突然回過神來,他哪裡是在質疑自己有沒有佩香,根本就是在繞着彎子誇自己呢嘛,當下剩下的話也就說不出口了,她嬌羞地一把甩開李曦的手,轉過身去邁步走到了桂花樹後,低頭羞笑着把玩手中青枝。
桂花樹後就是一疊小小假山,假山之後則是剛纔衆人飲酒的流花堂的後牆,只不過此時流花堂內空無一人,便連後邊窗子都是關着的。
李曦見左右無人,便跟過去,乾脆一把摟住了她的纖腰。
柳婠兒這下子是真給嚇到了,掙扎起來明顯比剛纔的力氣要大多了,不過聲音卻是越加的小了,“你……你放開,仔細讓人給看到了。”
“這裡那麼隱蔽,天又黑成這樣,哪裡會有人看到。”
“阿爹肯定安排了馬車在門口等着送你呢,你還是快出去吧,李郎,求你了,快放開。”
李曦把她的身子整個摟在懷裡,俯身在她頸側嗅着那一抹淡淡的女兒體香,嘴裡卻是耍着賴皮,“就一會兒,好婠兒,就讓我抱一會兒吧,待會兒就放開,然後我立馬就走,好不好?或者……你叫我一聲郎君,我就放開。”
柳婠兒的小臉兒早已紅得嬌豔欲滴,不過或許是李曦那句只抱一會兒的話讓她也不知不覺的給了自己一個心理暗示,心想也只不過一會兒就好了,過一會兒他自然就會會放開了,那自己便就讓他抱一會兒就是了。
因此這會子她掙扎得倒是輕了許多,聞言便只是道:“不……不行呢,你都還沒來下聘……要等將來成了親,才、才能……好哥哥,你放開奴奴吧。”
這一聲好哥哥直是聽得李曦心酥不已,當下更是不捨得放開了,便趕緊說話岔開她的注意力,“好婠兒,回頭我就來下聘,早些把你娶回去,好不好?”
第一次被人這樣子給抱住,雖然現在已經算是自己默許他了,但柳婠兒仍是直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嚇人,臉上更是已經紅得沒有知覺了,當下聞言她一邊仍舊下意識的來回擰着身子想掙開,一邊卻是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奴奴、奴奴全聽阿爹的,你要來……要來便來好了。”
李曦聞言故作失落,“難道你不願意趕緊嫁過來麼?”
柳婠兒聞言趕緊停了掙扎,卻是想要轉身,李曦覺察到她的動作,手臂便鬆了一鬆,她便正好在李曦的雙臂環攏之中輕輕巧巧地轉過身來,兩個人倒是配合的天衣無縫。
她轉過身來擡頭就着漫天的星光看着李曦線條分明的臉龐,直是覺得自己的鼻息已經熱得怕人,眸中自是嬌羞無限,這時候卻仍是惦記着安慰李曦,“你來就是了,人家……人家願意的。”
李曦聞言大喜,低頭就是一口,正正親在柳婠兒的紅嫩櫻脣上。
“呀!”柳婠兒嚇了一跳,趕緊擡手掩住口脣,頓時就羞得雙目盈盈欲淚,“你……你賴皮,剛纔還說只抱一會兒的,這又……”
李曦見狀唬了一跳,再沒想到她竟是如此怕羞的,當下趕緊低頭柔聲呵哄,“怪我,都怪我,就這一次,咱們只抱着,絕對只動手不動口了……”
柳婠兒聞言看見他那副被嚇壞的模樣兒,饒是眸中已有些淚光盈動,卻仍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卻是擡手握拳,輕輕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哥哥老是耍賴皮!”
李曦聞言嘿嘿地笑着,手臂收的越發緊了些,“那還不是哥哥稀罕你嘛!”
柳婠兒聞言自是羞喜無限,卻是低了頭不肯說話,只是任他緊緊地抱着,腦袋不知不覺就靠在他的胸膛上,似乎都能聽到他的心跳,第一次感覺居然和他那麼親近了。
這種感覺,羞羞的,酥酥麻麻的,卻又是那般的輕喜撩人,叫人不知不覺就想閉上眼睛,直是覺得世間再沒有比這更美的事情了。
不過正在這時候,卻突然聽得外面有人大聲的咳嗽了一聲,頓時唬得柳婠兒就像受了驚的鳥兒一般,竟是一下子就推開李曦,從他懷中脫了出去。
李曦聞聲也是吃了一驚,當然兩人轉頭看過去,卻見柳榮正在不遠處走過,卻是一個人喃喃自語着:“奇怪,李曦這小子哪裡去了,不會是去婠兒的繡樓了吧?這可是不太好的,唉,算了,我乾脆還是到大門口等他好了。”
說着,他慢慢地踱着步子走遠了。
柳婠兒一直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眼看着他走遠了,這才鬆了口氣,卻是趕緊拿手拍着胸脯,連帶着春曰薄衫之下胸口那一對嬌嫩酥乳亦跟着起伏不已,看得李曦一陣眼熱的同時,卻是不由得嘿嘿偷笑起來。
柳榮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其實就聽他那一番唸唸有詞就知道,他肯定是什麼都看見了,只不過沒有過來戳穿罷了。
柳婠兒見李曦還有心情在那裡笑,臉上不由得就又是驀地一紅,卻是擡手又在他胸口輕輕地捶了一記粉拳,“人家都羞死了,哥哥還笑,這下子肯定是已經被二哥給發現了,回頭他不笑話死奴奴才怪!”
李曦伸手把她拉過來,輕輕地摟進懷裡,這一次她倒是沒怎麼掙扎,只聽李曦輕輕地在她耳邊道:“別怕,有哥哥疼你呢。”
吃他口中的熱氣噓在耳側,柳婠兒只覺得癢得難受,微微側首躲開,卻是揚起俏臉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微微地點點頭,“嗯,奴奴就在這裡,等哥哥……等哥哥來下聘。”
李曦聞言笑笑,一隻手放肆地探上她細軟的腰肢,雖然隔了幾層薄衫,那觸手處的肌膚仍覺軟膩無比,當下只是道:“嗯,下了聘之後哥哥就趕緊挑個好曰子把婠兒娶過門,到時候咱們就可以曰曰這麼抱着,也不怕給人抓住了。”
柳婠兒吃他的怪手摸上腰際,只是覺得恍惚間一個失神,然後才驀地醒過神來,然後卻是趕緊拿手把他的手拍開,同時伸手一推,閃身躲出李曦的懷抱,羞道:“哥哥又不老實了,奴奴不理你了呢!”
言罷輕咬櫻脣,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快走吧,二哥肯定等急了,找時候你……你可以再來。”說完了提起裙子扭頭跑開了。
李曦擡手放到鼻下,輕輕地嗅着縈繞指端的淡淡女兒香,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裡,心裡只是覺得有些小幸福。
※※※
上了馬車,柳榮只是一個勁兒的笑,滿臉的促狹。
“我說,抓緊點吧,下了聘擇個好曰子娶過去,別傳出什麼風聲來,你不要臉,我們家老爺子可是個要面子的,你要是敢讓他臉上下不來,仔細他反悔。”
李曦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兒,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可慚愧的,甚至反而還有些得意,所以他根本就是直接無視柳榮的取笑,當下聞言點點頭,“回頭我就去找我三叔,讓他安排下聘禮。”
柳榮笑笑點頭,道:“下聘之前,先弄套宅子,你那裡也太寒酸了,要是你繼續住在那裡,我阿爹肯定不願意讓婠奴過去跟着你吃苦,那可是他的寶貝疙瘩心頭肉,寶貝着呢!”
聽他提到這個,李曦就不由得皺眉,攤了攤手苦笑,“你以爲我不想啊,這不是沒錢嘛!”
柳榮聞言沉吟片刻,道:“上次聽人提過一嘴,說是晉原縣的主簿李逸風李老爺子已經告了老,準備回老家養病去了,他那宅子正急着脫手呢,那宅子我去過,就在靖邊坊,雖說不是城裡最好的地角兒,卻難得宅子很大,老爺子又是個清雅的人,那宅子收拾的也很是用心,他這一搬走,據說便連很多在這邊買的家僕也都要一併出手,帶回老家去的並不多,我看你把它買下來正是合適,至於錢……雖說我們家也不是什麼富戶,但到底這幾十萬錢還拿得出來,就當是先給你墊上,回頭你那新酒得了禮錢再還回來就是。”
李曦聞言想了想,心想這動輒牽涉到幾十萬錢的事兒,就算是自己這位大舅哥在家裡在柳博老爺子面前很是有些地位,卻也肯定不是他自己就能決定的,想必是事先就有了老爺子的首肯了,因此倒是不好一口就回絕掉,再說了,似乎就單單是爲了迎娶柳婠兒的準備,自己也需要一棟配得上她身份的大宅子了。
因此當下想了想,李曦便道:“這事兒不急,我準備把這制新酒的方子拆成股份賣出去,賣六成,我自己留四成就行,給你們這邊府上留了兩成,我三叔兩成,還有兩成,對外賣,價高者得,你和我三叔的這兩份,一份賣給你們就三十萬錢吧,如何?”
柳榮聞言心想這新酒眼下已經是聲名大漲,只要不出什麼意外,銷路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了,這玩意兒又是天下獨一份兒,想來價格可以定的高一點,釀酒本來就是暴力行業,因此將來的盈利肯定是少不了的,只要規模跟上去,一年便收入個百萬錢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可稱得上是一個巨大的聚寶盆了,這麼一個方子總共才作價一百五十萬錢,倒是真不貴。
因此當下他略想了想便道:“四十萬錢吧,我們也不好佔你那麼大便宜,難得的是這是一份可以長久經營下去的產業,四十萬錢一點兒都不貴。”
李曦想了想,柳家爲官多年,鄉下又有不少產業,這麼些年下來,雖然不至於說富得流油,但家底兒肯定是夠厚實的,因此也就不跟他客氣,當下兩個人就在馬車上就把這個價格定了下來。
李曦道:“我三叔估算過了,有一百萬錢,就足夠建起整個蜀州最大的酒莊子,等到我把這六成份子全部賣出去,大家就按照股額湊錢,儘快把這個酒莊子建起來。”
又想了想,道:“只要六成份子順利賣掉,即便拿出四十萬錢來,我手裡還能剩下近百萬錢,想必吃下那個宅子肯定是夠了,只不過是眼下還窮而已,這樣吧,你先幫我趟趟路子,問明白了價格,把事情定下來,回頭錢夠了我就買下來。”
柳榮聞言心知李曦這是不願意再借自己家這個人情,心裡倒是對他這份讀力到不願意與人過分親近的做法有些納悶,不過當下他卻也並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心裡卻是不由想着李老爺子那麼急着要走,不立馬給錢可就不好談了,便打算着回去就跟阿爹商量一下,明天就把錢給李曦送過去,有了這四十萬錢,再加上李曦他三叔的那一份,吃下這套宅子就穩當了。
當下兩個人一路談笑着,馬車很快就到了胡餅巷的巷子口,李曦告辭下車之後,信步往自己家裡來。
進了家門回身關好了門,看見房裡還亮着燈,知道武蘭還沒睡等自己回來,他不知不覺就又想到了在柳博老爺子的書房裡那一番對話。
說來說去,畢竟還是自己不捨得啊,這樣活色生香的一個大美女,跟自己一個屋檐底下住了好些天了,便是佛祖也忍不住要心動了,更何況自己一個凡夫俗子乎?
下午的時候兩個人還差一點兒就滾一張牀了呢,難道扭頭就要把人家丟開麼?
不捨得,不捨得,就是不捨得哇!
眉頭大皺之中,李曦嘆着氣推開房門,待得看清燈下那張傾國傾城的面孔,他不由得給嚇了一跳,險些一步跌倒——
“你……你怎麼會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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