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說着,眼神若有若無的往杜荷這裡瞟過,意思明顯,顯然是再說你小子若是想要,那就憑自己的本事拿吧!
其實早在得到這匹馬的時候,他就看出了杜荷有心動的意思。杜荷爲大唐立下赫赫功績,他也有心將馬送給他,以示嘉獎,只是作爲皇帝坐擁天下,但卻有很大的約束。尤其是李世民這樣,賢明不獨斷專行的皇帝,更是如此。
歷史上就是因爲他鐘愛魏王李泰,多次讓魏徵、褚遂良、王珪、溫彥博等人上書勸誡,讓他不可過渡偏袒一人。若是別的皇帝,或許會無動於衷,一意孤行,但李世民擅於納諫,很尊重這些大臣的諫言,大多數都選擇了接受。
ωwш ●тт kan ●¢ O 杜荷亦是一般,他年紀輕輕,已經身兼數職,寵幸可見一般,便是尋常皇子也比之不及。連稍微偏袒一下親生兒子,李世民都受到大臣的聯名反對,更何況是杜荷這個女婿了。假若賞賜的太多,反而會激起衆多大臣的不滿,對於杜荷的前程不利。
考慮到這點,李世民也沒有賞賜出手,於是想出了這麼一個有機會讓杜荷得到,又不會落人話柄的辦法。只要杜荷憑藉實力取得,就能夠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當然若杜荷實力不濟,那就無可奈何了。
原本他是打算在生日宴會那天,當着道賀羣臣的面處理此事的,但因公孫夜月的刺殺,被攪了局,這才拖延至今。
李世民這話一出口,所有自信有些水平的人都露出了躍躍欲試的感覺,但一時間也無人上前。
能夠參加此次田獵大會的,多爲公卿大臣以及他們的子嗣。二世祖沒有這個能力,有能力的都不是那類愚笨之人。
李世民說的是“若有任何人能夠馴服此馬,誰就是此馬之主”,並不是誰先開口,誰就是此馬的主人。作爲見多識廣的大唐皇帝,即說此話,亦等於意味着這天馬神駒並不是輕易就可以馴服的。
等!
一個個心動的人都在等一個出頭鳥,看一看天馬神駒究竟有多少能耐。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皆有如此想法,尉遲敬德、程咬金便是如此,他們作爲老一輩,在這種情況下不好意思出來與小一輩爭風。
杜荷的想法也是異常,馴馬成功與否,在於技術,而不在先後,有能力馴服這匹天馬神駒,第一第二都是一樣。假若沒有這個實力,縱使排到最後,也是一事無成。
李世民再度瞄了杜荷一眼,示意他別猶豫快上。
杜荷暗自點頭,正欲上前。
卻聽右手方傳來一聲呼喝:“沒人敢嗎,那這神馬就由我阿史那結社率收下了!”
阿史那結社率大步擠出人羣,滿臉橫肉的臉上,充滿了自信與孤傲,似乎馬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來到廣闊高臺前,對着臺上的李世民一拜道:“草原勇士阿史那結社率願意降服此馬!”他有着極強的種族思想,在他看來突厥人驍勇善戰,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應該站在他族之上,而不是如今一樣,成爲大唐的附屬,一個個的勇士都爲大唐賣命。如此神駒,只有突厥勇士有資格成爲它的主人,其他人都不配。
當即也第一個站了出來,既有將天馬神駒訓成坐騎之心,又有在李世民面前炫耀本領之意:唯有以出色的表現打動李世民,方能更好的接近他,挾持他。
見站出來的人是阿史那結社率,李世民眉頭隱隱一挑,不動聲色的道:“既然阿史那你有心嘗試,那朕預祝你成功!”
“謝天可汗陛下!”阿史那結社率昂首闊步的來到天馬神駒身旁,眼中那貪婪的神色一覽無餘。你將百萬兩黃金放在他的面前,他會對此不屑一顧,但這寶馬的誘惑卻非他所能夠抵擋的。
不過對於他的這份貪婪,天馬神駒卻是不屑一顧的朝天打了一個響鼻,全然不將阿史那結社率放在眼底。作爲一匹通靈的神物,已經能夠將情緒外露,馬眼裡滿是鄙視之意。
阿史那結社率似乎沒有察覺,伸手去摸馬頸,那是馬匹最喜歡受人撫摸的地方。要想馴服野馬,首先要做到讓馬匹打消對自己的敵意。唯有如此,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馴服一匹野馬。
撫摸馬頸,讓馬感受到善意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阿史那結社率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如花般的笑臉,表示着善意。
杜荷樂了,低聲笑道:“嘿,有好戲看了,這傢伙要倒黴了!”
長樂、李雪雁、武媚娘皆詫異的望了杜荷一眼,四周人也覺得奇怪。
杜荷也不細說,只是越笑越歡了。
常見的烈馬,再如何具有野性,都不會貿然攻擊人類的。只要你不騎在它的背上,它也不會貿然的反抗。畢竟是馬,而不是老虎,不具有很強的攻擊性。
可這匹天馬神駒卻是例外,應該說是例外中的例外。已經不能夠用野性來形容了,而是充滿了侵略性。
任何人想要挨近它,觸碰它,它都會如臨大敵的進行反抗,將敢於觸碰它的人打倒。
在初次見面的時候,杜荷就曾因爲這天馬神駒太過帥氣,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它的鬃毛,結果那馬的後蹄毫無預兆的向他猛踢,那一腳竟然起了破空聲,足見威力之大。
由於太過突然,杜荷是依靠將一身的輕功發揮到極致,這才閃避開來。換做他人,即便是秦瓊、尉遲敬德之類的強者也閃避不開。
阿史那結社率想要去摸天馬神駒,那純屬是找打。
果然!
就在阿史那結社率的手即將觸摸到天馬神駒的頸部的時候,天馬神駒突然用自己的身軀重重的頂在了阿史那結社率的身體上。
面對這突然發難,阿史那結社率根本始料未及,想像不到!
大驚失色之餘,這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已感覺到自己雙腳已經離地,輕飄飄地好像在飛一樣。
周圍圍觀的人羣目瞪口呆地看着。
面對阿史那結社率的撫摸,天馬神駒竟然直接一個撞擊:阿史那結社率那差不多兩百斤的雄壯軀體,竟然被撞的凌空飛起,皮球似的翻滾着向高臺飛去!
他們的目光追隨着阿史那結社率飛起的軌跡,看着他“吧唧”一聲撞上了李世民所居的高臺放下的壁壘處,在保持了彷彿很長時間的數秒鐘後,這才慢慢從滾落下去,最後“砰”地一聲摔落地面。
阿史那結社率奇形怪狀地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像是給撞死了一樣。
這恐怖的爆發力量,哪裡是馬,這跟牛,絕對有的一比試。
所有人都看呆了,他們都有着心理準備,但是哪裡想到這天馬神駒竟然有如此力量,一個個都暗自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做着領頭羊。
杜荷也吃驚了半響,但臉上的笑容卻是更加的燦爛。
李世民來到高臺邊沿,彎腰看着倒在地上的阿史那結社率,看看是否安然無恙。
阿史那結社率平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白雲,似乎得了老年癡呆症一樣,傻傻的張着嘴巴,眼睛珠子一動也不動,因爲太丟臉,太不可思議,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還沒有反應過來。
李世民見阿史那結社率如此模樣,暗自慶辛,心道:“上一次我只是閃了腰,看來還算幸運的!”
過了好半響,阿史那結社率這才狼狽的從草地上爬起,臉上羞成了番茄顏色。
他體壯如牛,一身的肌肉如甘似鐵,抗打擊能力超強。天馬神駒那一撞並不足以給他帶來多少傷害,只是……這臉面可就丟大了。
四周圍觀者本擔心阿史那結社率的情況,無人表態,但見他安然無恙,想起先前那一幕忍不住的低聲竊笑。
笑聲是一種會傳染的情緒。
一人笑,十人笑,百人笑,接着就是千人笑。
有些心眼兒壞的,更是幸災樂禍的叫出了聲來“喂……你行不行啊,還沒上馬背就趴下了,一擊都承受不了……還是換個人,將機會留給他們吧!”
阿史那結社率在這低笑中,顏面盡失,鐵青着一張臉,忍不住“啊……”的一聲厲吼,殺氣騰騰的衝向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衝去。
這一次他不在打着以德服馬的心思,選擇了最爽快的方式,直接來了一個霸王硬上弓。
阿史那結社率在草原長大,作爲遊牧民族的他們,這馴馬之術說得上是海內獨步,一個漂亮的翻身,輕而易舉的坐在了天馬神駒的脊背上。他一生馴服過不知多少兇狠的劣馬,自信只要一上馬背,天下更沒一匹馬能再將他顛下背來。
豈知那他屁股這剛捱到天馬神駒的脊背,便在這一瞬之間,坐下神駒突然發力,如箭般往前竄了出去。
阿史那結社率一沒來得及抓住繮繩,二沒來來得及固定身形,整個人就這樣受到了慣性的影響,在空中打了兩轉,再一次狠狠的,重重的被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漸起了一地的塵土。
天馬神駒在他不遠處停了下來,燈籠似得眼珠中那不屑之意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