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歷史上高陽與辯機的私通事件,杜荷本人有自己的看法。
很多人都以爲私通事件以高陽爲主,辯機是高僧,高陽誘惑在先,辯機把持不定,才釀成這一事情。電視上《大唐情史》沿用了這個說法,將聶遠飾演的辯機說成一個被動者,但這一切都不符合邏輯。
首先男女私通,女子的心裡壓力遠遠大於男子,尤其高陽不但是有夫之婦,而且地位崇高。即是李世民的愛女,又是首相房玄齡的女婿。儘管因爲政治婚姻,高陽對於房遺愛全無感覺,也不至於轟轟烈烈的找人私通。
何況歷史上高陽是很嬌縱,可絕對不是那種銀亂女,擁有多少多少面首。
辯機作爲和尚與高陽接觸的機會本就不多。高陽貴爲公主,有着自己的高貴與尊嚴,而辯機作爲高僧,六根清淨。在只可能見過幾次面的情況下,高陽應不至於放下一切尊嚴去誘惑一個和尚:難道她就不怕辯機這位高僧,不受誘惑,用自己公主的熱臉,去貼辯機的冷屁股,甚至因此暴露自己銀蕩的用心,從而身敗名裂?
故而在這種種局勢之下,高陽不太可能放下一切尊嚴誘惑辯機。
除非高陽有十足的把握,至於爲什麼有十足的把握問題自然出在辯機這位高僧的身上。
辯機若是六根清淨的高僧,歷史上也不會出現私通事件了。房遺愛也不至於窩囊的戴了綠帽。
一個巴掌拍不響,兩人的關係也是你情我願,絕非過在高陽。在杜荷的私心裡,始終覺得主要責任在於辯機。
因是房遺愛軟弱無能,而高陽嬌縱,喜歡英雄類型的丈夫,對於軟弱無能的房遺愛,不屑一顧。辯機雖不是什麼英雄,但才智佛法,卻有過人之處。年紀輕輕已經是青衣高僧了。天竺取經的玄奘法師回唐之後,辯機更是被大唐第一高僧相中,收爲弟子,助他翻譯取來的佛經,也是受到萬千信徒敬仰的一個人物。比不上歷史上的那些赫赫英雄,但比之房遺愛卻是綽綽有餘。
兩人在意外中相遇。高陽丰韻貌美,而辯機漂亮俊美,彼此也留有印象。
辯機心動,他作爲一個和尚,自然不敢誘惑這位大唐公主,然而意銀卻不犯法,心中不靜,目光不時隨着高陽而動。高陽感受到了,時間一久,兩人自然乾柴烈火的走到了一處。
當然這一切都是杜荷根據歷史上的一些細節猜測出來的故事,事實上怎麼樣誰也不清楚。
畢竟這是皇室醜聞,史書上也不可能記載的那麼詳細,更不可能將兩人怎麼見面,誰誘惑誰記載的清清楚楚。
唯一的答案只能憑各自意念遐想了。
杜荷對於自己的分析能力,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尤其是今曰與這位辯機見面後,把握更大了。那雙賊眼雖然很隱蔽,但杜荷敏銳的六識,還是若有若無的察覺出辯機的那對眼珠不時的往長樂身上瞄着。
“杜郎認識辯機大師?”夫妻連心,長樂也察覺出了杜荷的異常。
杜荷若有所指的笑道:“辯機大師的大名,那是如雷灌耳了。”
辯機見長樂至杜荷出現後,那雙滿是柔情的眼神自始自終都停留在杜荷身上,心中沒由的產生了煩躁之意,覺得好花讓豬給拱了。其實論相貌杜荷並不遜於辯機,雖然他沒有辯機那俊美如女子的五官,但也是世間少有的英武美男子,他身上的那股久經戰場的陽剛之氣,更是有幾分娘娘腔姿態的辯機無法相比的。
不過人嫉妒心一起,自然只看到對方的短處。
杜荷一身地攤貨,成了辯機大僧鄙夷的目標。
辯機表情始終不變,恭謙有禮的回話道:“小僧可當不起大師之稱,佛家衆生平等,今曰與施主相遇即是緣份,還請移步陋院,小僧烹茶以待諸位……”
長樂並不答話,目光落在杜荷身上,一切以他爲主。
至於高陽壓根就沒有聽他們說話,腦中不時浮現杜荷以寡敵衆時表現出來的風采,就像犯了花癡的少女。
“也好,我也有心向佛,有些問題要向大師請教。”
辯機醉翁之意不在酒,杜荷如何不知,但對於佛教、對於弘福寺,他還有許多疑問,辯機恰好是突破口,心念轉動,也答應下來。同時也有心整治一下這位六根不淨的高僧。
辯機大喜,將三人迎入弘福寺後院的一處別院。
杜荷想不到小小的弘福寺守衛居然不差,進入後院之後,隔三差五的就能發現巡邏的僧侶。這寺廟後院,竟然是不許遊客入內的。
看的出來辯機在長安頗有名望,即便身在會昌寺,但與弘福寺也有很深的關係,一路行來,路上的僧侶皆認得辯機,每每遇到,都會止步,恭敬的行禮問好。辯機也適時的回禮,顯示出了良好的氣度風範。
若非有辯機帶路,他們一行人若不顯露身份,想要進入這後院,怕是不可能的。
走在後院的路上,一個年輕的沙彌來到了辯機面前,施禮道:“辯機大師,受納言法師吩咐,將大師所居的養心堂,轉爲敬佛堂,請往這邊來……”
辯機依舊不喜不樂,恭敬的回禮,但眉宇間卻挑了一挑,有些自得。
弘福寺後院有八個別院,每個別院各有千秋,都是用來接待貴客與高僧的。
其中環境最優美的莫過於敬佛堂了。
古話說的一點也沒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佛都無法免俗,更何況是人,是僧侶?
一座寺廟是否擁有無數香客,與規模並沒有直接的關係,真正的關鍵在於佛法無邊的高僧。
就比如說莊嚴寺,莊嚴寺在長安是一座很平常的寺廟,香火平淡無奇,但自從大唐第一高僧玄奘法師入住以後,香火一躍成爲長安之冠,這也就是所謂的明星效應。
玄奘偷渡,往西天取經之後,莊嚴寺的香火也一落千丈。
辯機在長安很有名望,他排不上第一高僧,但卻是長安最年青的青衣法師,同樣有着明星效應。在幾月前,弘福寺的主持納言法師就曾對辯機拋出橄欖枝,請他常駐弘福寺。但未得同意,今曰納言將辯機慣居的養心堂安排到了敬佛堂,拉攏之意,顯而易見。
辯機並不怎麼貪財,也不怎麼在意環境,除了有些色心,他確實算得上是一個佛法高深的和尚。然而一步走錯,步步皆錯。
因爲心動,辯機對杜荷起了攀比之心,有意無意在長樂面前證明自己比杜荷強,證明自己更加的出色。
不知不覺中,已經觸犯了貪念、妄念。
杜荷在一旁瞧着,也知自己的決定不錯。古代僧侶常常到彼此的寺廟學習講經,辯機身披青衣袈裟,是高僧之一,自不例外。同在長安城中,彼此有着一定的往來。從弘福寺上打探消息,有打草驚蛇之險,但從辯機這局外人口中打聽情報,可保萬全。
進入敬佛堂內,只見一個小湖展現眼前,湖心有種有水中竹,還有成片的荷花。遠處假山奇石,猶如山水畫卷。河心有個涼亭,一道長橋連接兩地,橋上涼亭高低錯落,造型古樸淡雅,精美別緻,與湖中荷花相映成趣,有若仙人隱居的福地。
周遍房舍間均栽滿了鮮花,更爲巧妙的是園中並無大道,全是通幽的小徑,蜿蜒曲折,條條相連。
杜荷、長樂、高陽面面相覷,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弘福寺中,竟然有如此景色。
高陽笑道:“好漂亮,這裡環境清幽,確實是一個修行的好地方。”她不瞭解真實情況,只以環境說事。
但長樂卻皺起眉頭,話未出口,神色隱隱有些不悅。
杜荷從她眼中讀懂了兩個字“奢華”。
長樂深受母親影響,崇尚廉潔,即便貴爲嫡長公主,也沒有任何奢靡之氣,這和尚居住的院子堪比王侯貴族的庭院,實在讓人心中不快。
辯機將杜荷、長樂、高陽請到湖中亭子就坐。
“三位施主稍後片刻,小僧去沏茶。”辯機依舊保持着翩翩風範,緩緩遠去。
長樂沉着臉,四望了一眼道:“陋室,好一個陋室……杜郎,長樂覺得應該好好調查這個弘福寺了。”
杜荷會心一笑道:“怎麼說?”
長樂白了愛郎一眼,低聲道:“寺廟收入,來於香火。香火由信徒給予,當中又以百姓居多。寺廟的僧人收取百姓的血汗錢,不用來修葺佛像,反而用於建設如此庭院,給個人享福,豈不可恨?怎能不查?”
杜荷拉着長樂的手,低聲道:“知我者,夫人也。難道你不奇怪我們去買香燭,卻空手而歸?”他見辯機依舊在樓閣裡準備,低聲將情況細說。
長樂在等杜荷的時候,也察覺了動亂,只是圍觀的人太多,她在遠處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擔心自己走開,杜荷返回找不到自己,也就沒有一看究竟,現在方纔知曉緣由,那絕色的面容上也出現了怒色。
杜荷又問了長樂是不是辯機先找他搭訕的。
答案如他預料一樣,確實是辯機起頭的。
杜荷得到了確切的答案,摸了摸懷中的藥瓶,陰陰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