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大宅。
李雲裳沒有親自過來,而是讓人過來知會了一聲。
崔鶯兒得知要去試穿嫁衣,激動得飯都不吃了,拉着母親就要趕緊出發。
崔尚見狀,忽然有種種了十幾年的菜,馬上就要被豬拱了的感覺。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人家嫁閨女都是哭哭啼啼的,自己這個閨女反而恨不得趕緊嫁到席家。
崔一葉難得回來吃頓家常飯,見到妹妹如此開心,不由打趣道:“怎麼,你是怕吃多了一會兒穿不上嫁衣嗎?這才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崔鶯兒嘻嘻笑着摟着母親的胳膊,朝他做了個鬼臉。
崔夫人則是有些無奈,與崔尚說道:“李家那個丫頭也是急性子,下午跟三妹她們因爲嫁衣的事情,鬧得不是很愉快,沒想到今晚就要領着鶯兒去試嫁衣。”
崔尚不以爲意的吃着飯菜,聞言,含笑道:“去吧,順便把她們都帶上,讓她們去開開眼界,別以爲自己多了不起,世道已經變了,再盲目自大,她們早晚要吃虧。”
崔夫人默然點頭。
崔鶯兒則是嘟着小嘴,不情願的說道:“三姑她們也去啊,不要嘛,我不喜歡她們跟着去,是我嫁人,又不是她們,整日裡七嘴八舌的好煩。”
“鶯兒!”崔尚變臉。
崔鶯兒訕訕的吐了吐舌頭,摟住母親求安慰。
崔夫人也不喜歡那些小姑弟媳,但崔鶯兒畢竟是嫡女,崔氏女出嫁可不是小事兒,自己一個人怎麼操勞得過來。
寵溺的摸了摸崔鶯兒的頭,崔夫人說道:“就讓她們去吧,你爹說的對,世道已經變了,在老家她們可以目中無人,到了朔方,可就不是她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了。”
“好吧,我聽孃的。”崔鶯兒撅着嘴,很不情願。
這時,崔一葉三兩下吃完飯,起身說道:“要去的話,你們搭我的車吧,我剛好去內城一趟,可以送你們到繡招坊門口。”
崔尚夾了菜放到碗裡,蹙眉道:“這麼晚你還去格物坊?”
崔一葉點點頭:“抽水機的研究到了關鍵處,我這兩天就不回來吃飯了。”
崔尚眉心微蹙。
崔夫人也皺起眉頭,囑咐道:“二十七就是大婚之日,你可莫要忙忘了。”
崔一葉寵愛的看了一眼妹妹,笑着說道:“放心,我不會忘的。”
···
內城,繡招坊。
兩輛黑色老爺車緩緩停在李雲裳的摩托車旁。
虞香蘭和歐陽玉梅牽着手從車上下來,身後跟着兩家的家母和姑嬸。
李雲裳親自在門口迎接,剛要開口,就看到又有一輛黑色老爺車緩緩駛來。
正是崔一葉開着車送母親和妹妹過來,還有兩位則是崔氏有點話語權的婦人。
那爲首之人,赫然是跟李雲裳有點口角的崔氏三娘,也是崔鶯兒的三姑姑。
李雲裳眼角一揚,客客氣氣的上前打了個招呼。
崔鶯兒與虞香蘭、歐陽玉梅很是熟稔的聚到了一起,三女馬上就要共事一夫,換做別人估計見了面就要臉紅,但她們確實出奇的和諧。
那崔氏的三姑見到虞氏和歐陽氏的人,頗有幾分趾高氣昂的意思,打招呼也不算親熱。
好在崔夫人端莊得體,場面倒也不會太尷尬。
三家人在李雲裳的帶領下進了繡招坊。
虞氏的一位姑姑驚呼道:“這裡就是繡招坊總店了吧,嘖嘖嘖,牆上掛着的衣裳都是長安已經斷貨的,而且價格比長安的便宜好多。”
歐陽氏的姑嬸也是一臉的驚歎,看着大廳裡琳琅滿目的衣裳,眼裡閃爍着渴望的光芒。
那崔氏的三姑見狀,嘴角一撇,與身旁的弟媳說道:“我就說,小家族出身的人,跟咱們崔氏沒法比,幾件衣裳就讓她們原形畢露。”
那弟媳乃是崔九郎,崔賢的正妻,聞言,心中暗自苦笑,自己這個三姐當初第一次進繡招坊的時候,比虞氏和歐陽氏的姐姐們還不堪呢!
但礙於身份,她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拆穿她。
李雲裳特意在大廳停留了片刻,讓虞氏和歐陽氏的人蔘觀一會兒。
卻不想,那崔氏的三姑忽然大聲催促道:“親家嫂,不是來試穿嫁衣的嗎,趕緊的吧,時辰也不早了。”
李雲裳瞥了她一眼,心頭憤憤。
她這麼一喊,不止虞氏和歐陽氏的人感到冒犯,繡招坊裡的客人也不喜的朝她看來。
其中幾個婦人見到李雲裳,又聽說什麼嫁衣,好奇的圍了上來:“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雲裳妹妹,你們這是?”
李雲裳回頭看去,客氣的與她們一一問候,笑着說道:“這不二郎的婚期將至,我今日是特地來三位妹妹過來試穿嫁衣的。”
“哦,如此,我們豈不是也有幸一睹爲快?”
那崔氏三姑橫眉一蹙,剛要說話,身旁的弟媳一把拉住她:“三姐,莫要亂說話,那幾位可都不好惹,當先以爲乃是太原王氏二夫人,左邊那黃衣裳的是滎陽鄭氏的大夫人,右邊那位則是那鄭銘的生母,鄭氏朔方心房的大夫人。”
崔氏三姑愣了愣,到嘴的話趕緊憋了回去,這三個人,她一個也惹不起,貿然開口,最後也只是自討沒趣,特別是鄭銘的生母,在她們這個圈子裡,可是如日中天的貴婦人。
崔氏三姑一直幻想着自己也能母憑子貴,可惜,她幾個孩兒都不爭氣,整日裡就會花天酒地,別說給她長臉了,她這個年紀,還得三天兩頭的給他們擦屁股。
李雲裳斜了她一眼,見她沒有插嘴,莫名有些小失望,笑着與那三位夫人邀請道:“當然可以,剛好趕上了,就請三位幫忙指正一番。”
一行人來到後院的繡房,繡招坊的坊主已經恭候多時。
見到來了這麼多人,微微有些不喜,但還是客客氣氣的與每個人都斂衽一禮。
進入繡房後,眼前掛着五件熠熠生輝的嫁衣,僅僅是撲面而來的貴氣,就讓她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李雲裳一臉自豪的說道:“這五件嫁衣,我家二郎給它們取了一個共同的名字,有點拗口,不過,我覺得挺合適的。”
“哦!”崔夫人驚歎之餘,好奇的看向李雲裳。
李雲裳朝她微微一笑,道:“二郎稱它們爲‘獨一無二的嫁衣’,此世間獨一無二,只有一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