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就在何氏酒樓街道斜對面的一座裁縫店門口。
馬三寶擡頭朝何氏酒樓三樓看去,與站在窗前的席雲飛四目相對。
馬三寶朝席雲飛微微頷首一禮,席雲飛亦是輕輕點頭。
就在席雲飛反身走回座位後,馬三寶朝身後兩個隨從望去,二人會意,當先朝裁縫店走進去。
“店家,店家可在?”其中一個隨從像普通客人般呼喚了一聲。
可是,這裁縫店看似規模不小,進得裡面卻是沒有多少人,別說客人,便是接待的人都沒有一個。
馬三寶緊隨其後走了進來,四下環顧一週,眉心微蹙。
店內擺設雖然看上去是普通裁縫店,但掛在牆上的成衣滿是灰塵,櫃檯上的布匹也大多如此,這樣經營裁縫店,馬三寶還是第一次見。
“難怪郎君說這間鋪子有異!”馬三寶朝其中一個隨從看去,眼神望向櫃檯後面的一道小門。
那隨雙手一緊,本能的伸手按住腰上的佩刀。
就在他打算越過櫃檯,去一探那門後究竟的時候。
吱吖~
小門被人從裡面推開,只見門內走出一個年紀約莫三十四五歲的青衣婦人。
婦人見到店裡來了三個大男人,眼角微微跳動,但僅是瞬間,便恢復自然。
不等馬三寶三人開口,婦人笑呵呵的欠身道:“妾身給三位貴人請安了,剛剛在裡屋爲孩子哺食,怠慢了三位貴人,萬望海涵。”
說着,婦人還拉了拉前胸的衣領,挺了挺鼓漲的上身。
一般這種情況,普通客人見她需要給孩子哺乳,都會識趣的退去,稱改日再來。
但婦人這次卻失算了。
只見馬三寶走到其中一塊布匹前,笑着說道:“店家好生養,都這般年紀了還能喜得貴子,可喜可賀。”
說着,馬三寶拿起那塊絹布,吹掉絹布上的塵埃,問道:“不知道這一匹絹需要多少銅錢,雖然舊了點,但買回去做幾件內襯應是不錯的。”
婦人見狀一怔,瞥了一眼馬三寶臉上的刀疤,蹙眉應道:“這絹一尺二十文,絹長十四尺,作價二百八十文,不過貴人若是想要,二百五十文賣您也成。”
“哦?”馬三寶眼裡露出玩味笑意,將絹布拿到櫃檯前,作勢要結賬。
那婦人見狀,臉色一鬆,笑着從櫃檯小拿出一根小竹帚,將絹布上的灰塵彈去。
不料,馬三寶拿出錢袋子抖了抖,又道:“對了,店家這裡可有紅布?”
婦人眉心一蹙,眼珠子在店內掃了一圈,最後見到某處櫃子上真有紅布後,雙眼一亮,指着那處櫃子,道:“那裡便有一匹紅布,貴人可拿來看看,若是喜歡,妾身可以便宜點賣於您。”
馬三寶呵呵一笑,轉頭示意了一下身後的隨從。
隨從會意,走到櫃子前,將僅有的一匹‘紅布’抽出來。
“咦?這不是紅布啊!”隨從抽出來後才發現,這匹布竟然是紅白相間的花布。
馬三寶嘴角輕揚,左臉上的刀疤更加猙獰了。
那婦人見狀也是一愣,繼而趕緊解釋道:“這……倒是妾身忙暈了,那邊櫃子上擺放的都是花布,呵呵……”
兩個隨從相視一眼,心中都是好笑,這婦人明顯有問題,自己的鋪子不打掃也就罷了,這櫃子裡的貨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怎麼可能忘了哪個櫃子上擺着哪種貨物。
馬三寶笑而不語,從錢袋子裡掏出兩吊半銅錢,遞給那婦人,然後拿起桌上的絹布,道:“既然沒有紅布,那便算了,店家還是趕緊去喂孩子吧,免得一會兒哭起來,吵到了鄰里。”
那婦人本就因爲出了紕漏慌亂不定,但見那刀疤臉付了錢後,便帶着人離開了店裡,忍不住大大吐了一口氣。
看了一眼街道上熙熙囔囔的行人,婦人咬了咬牙,走到門口,將門關上,還掛了一塊‘東家有喜’的木牌子。
做完這一切,婦人心有餘悸的摸着黑走到櫃檯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門內,是很普通的兩居室佈局,連接鋪子的屋子是客廳,地上擺着胡桌和蒲團。
客廳另一側的木門後,應該是臥室。
那婦人將連接店鋪的小木門關上,才扭頭對着臥室方向,道:“出來吧,沒事兒了。”
話音剛落,那臥室的木門推開,兩道魁梧身影走了出來。
其中一個蹙眉道:“這次怎麼這麼久?會不會是內城的人?”
婦人想了想,雖然那刀疤臉給她感覺是個練武之人,但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從那人身上看出什麼端倪來,若真是內城之人,應該會更加強硬的盤查吧?
搖了搖頭,婦人道:“應該不是,只是剛好來買布的而已。”
那兩個漢子聞言,相視一眼,走到蒲團上盤坐下後,道:“眼下內城我們是混不進去了,若是連外城都待不住,怕是真要辜負將軍的囑咐。”
婦人也走到一塊蒲團上坐下,看了一眼對面的兩個漢子,道:“那小郎君的秘密都在內城,你們已經躲在外城多日,別說到內城探查,便是那何氏酒樓的秘方你們都沒拿到,不是我埋汰你們,你們再這麼拖下去,怕是仍舊一事無成,何不鋌而走……”
“閉嘴!”
其中一個漢子瞪了一眼婦人,喝道:“婦道人家懂什麼?那秘方是那麼好拿到的嗎?”
那婦人不怵他,回了一個白眼,只是努了努嘴,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可就在這個時候。
呯~
婦人身後連着店鋪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門板往前砸落,好死不死,剛好劈蓋在婦人身上。
門口,馬三寶好整以暇的走了出來。
好笑道:“店家果然是好生養,兩個孩子都已經這麼大了還吃奶啊,哈哈哈。”
婦人對面那倆漢子反應不慢,就在門板飛落的瞬間,兩人竟是從桌子下抄出了兩柄橫刀。
“你是何人?竟然擅闖民宅,還不速速退去,不怕我們報官抓你嗎?”
馬三寶擡頭朝他們望去,視線在他們手上的橫刀上停頓半響,而後笑着說道:“我道是誰的人,原來是柴紹留下的兩個狗腿子。”
“你?”
兩個漢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馬三寶,手中的橫刀直指馬三寶門面:“你究竟是何人?”
馬三寶走到門板前,伸腳用力在門板上一踏,門板下再次傳來那婦人殺豬般的痛呼。
那兩個漢子眼見着提刀就要上來搶攻,可馬三寶身後的木門後,突然魚躍進來四五個持刀的壯漢,本就不大的屋子,一下子站滿了人。
那兩個漢子見到這幾個壯漢後,心中拔涼。
“內城守衛?你們……”其中一個漢子還有心狡辯幾句,畢竟這些李正寶帶領的守衛一般只能在內城巡防,外城的守衛都是大唐的士兵纔對。
可是,話還沒出口,那漢子突然意識到,辯解已經無用,因爲對方明顯就是奔着他們來的。
“將軍,屬下沒用,辜負了您的期望……”
兩個漢子相視一眼,眼裡閃過決絕之色,毫不猶豫的提刀便要自刎。
與其讓人抓住將軍的把柄,他們還不如來個慷慨赴義。
沒準柴大將軍還能善待他們的家人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