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古稱‘歲旦’、‘元首’、‘元朔’等等,隋唐多叫‘元旦’又稱‘歲正’。
這一日,便是晚輩依次拜見家中長輩的日子,未成家室或者未及冠及笄的孩子們可以領到一份壓歲錢,這是長者對晚輩的祝福與祈願。而成了家室的,便會送上一份心意給長輩,倒也不一定是錢財,古時多是取長壽之意的禮物,如字畫,如首飾,再不濟也有一碗長壽麪……
朔方的新年伊始有些樂趣。
街道上隨處可見正在談論昨日夜宴的人羣,更讓人驚愕的,還屬一大早街道上過往頻繁的二八大槓及其主人,騎行熟練的甚至已經開始帶人兜風。
或許是單純爲了熟練車況,或許只是出於顯擺的目的,總之昨日的八十八個幸運兒很是默契的選擇在今日騎車出行,便是郡守府門口,也有一道錦衣身影不要命的按着車鈴鐺。
叮鈴~叮鈴~
聽到鈴鐺聲的路人們也不陌生,這玩意兒早在年前就見內城的不少人騎過,其中見得最多的就是馬周的那輛,比之二八大槓,不管是外觀還是功能性,都要好上許多。
人羣中,幾個讓過路來的人羨慕的看着那臺二八大槓揚長而去,嘴上嘖嘖作響,回過頭來,繼續與同伴們吹噓着昨夜的所見所聞。
“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一出《白蛇傳》,你們是沒看到……”
“……誰知道那幾個姑娘突然消失……竟然出現在我面前……”
“……那妙兒姑娘很是了得……那首《伽藍雨》唱得太好聽了……”
“……要是年末還有……砸鍋賣鐵也要去看看……”
“……最厲害的還是最後的守歲倒計時……那漫天的花火……我都看哭了……”
“是是是,我們也看到了……雖然離得比較遠……真的很美……”
“還有啊,那首《難忘今宵》……”
“郎君就是郎君……跟着郎君過日子肯定沒錯……”
幾個捨不得買票進場的商販聽得如癡如醉,恨不得時光倒流,或許要是可能,就是傾家蕩產也該親自到場見一見世面。
可惜機會只有一次,聽同伴說得唾沫橫飛,他們多少是羨慕的,這人便是如此,經歷過的人才有炫耀的資本,他們昨夜也在外城看到了漫天的花火,但因爲太遠,根本看不得真切,只知道那畫面生平僅見,仿若星河降世,美不勝收。
席雲飛除了琳琅滿目的各類節目外,在最後的最後,還安排了一場迎新倒計時,與後世一樣,百來組煙花不要錢一樣的飛上天,僅僅是爲了那一刻的美。
至於那首《難忘今宵》,席雲飛有心養成一個慣例,以後每年除夕夜宴結束後,都唱一次,集體大合唱,這也是增加歸屬感的一個重要方式。
夜宴一直到今日凌晨方纔結束,期間因爲退場還耽擱了兩個多時辰,許多人回到家的時候,其實已經快要天亮了。不過,如今見他們還能這麼一大早起來討論夜宴,估計也是太興奮睡不着吧。
早上,席雲飛先是給母親劉氏拜了年,收了一個小紅包,裡面不是什麼金銀,而是劉氏親手納的一雙千層底布鞋,席雲飛很喜歡,當場便穿了起來,而後又去與下溝村的幾位叔伯嬸嬸拜了年,這次倒是收了一些錢財,不過也都是意思意思,倒是席雲飛給幾個小孩兒的紅包大了些,嚇得他們不敢收。
“這手鐲是純銀的?”喬二爺拿過丫丫的手鐲,有些責怪席雲飛太過大方。
丫丫的父母一聽竟是純銀的,卻是戰戰兢兢的不敢收,他們與席雲飛的關係沒有喬二爺熟絡,倒是丫丫經常去席家莊找席如慧玩耍,讓他們家也跟着得了不少實惠。
席雲飛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金子他或許捨不得,但是銀製品真的不算什麼,光幕上幾十塊錢可以買一個不錯的銀手鐲,用來送禮最好不過。
拿過喬二爺手裡的銀手鐲,席雲飛親手給懵懵懂懂的丫丫戴上,那銀手鐲還有一個小鈴鐺,輕輕一晃便有悅耳的聲音傳開,與丫丫活脫的氣質倒也匹配。
“不過是一個手鐲,我也送了三妹一個,這樣她們姐妹倆一人一隻,不是顯得關係更好嘛。”
席雲飛說完,喬二爺還要再勸,卻被席雲飛打斷,便是有些責怪的說道:“二爺莫要糾結這等小事兒了,今日日子特別,我也是想討個吉利,倒是您,大山有了心儀的姑娘爲什麼今日才告訴我……”
關於大山有對象的事兒,喬二爺其實也是年前兩天才知道的,那日大山打扮得神采奕奕,拿着家裡剛剛領到的新年福利出門,一直到半夜才醉醺醺的回來。
喬二爺當時以爲大山拿着那些東西去煙花柳巷玩鬧了,氣得拿起掃帚便是一通亂抽,雖然他們父子倆各自有一份新年福利,但那些東西的價值誰人不知?外面多少商賈販子想着法子收購,價格更是一路飆升,只是下溝村的人如今也不差錢,況且那些個搪瓷傢俱還有香胰牙膏什麼的,確實也好用,所以都是自己留着。
可讓喬二爺無語的是,大山不止將自己的東西搬了個空,還偷偷拿了他的香胰去送人。
“反正爹您從來不洗澡,放着也是浪費……”
“我打死你個龜孫……”
“別打,我沒去妓館,我是,我是,我去見麗兒了……”
喬二爺今日說起來,倒也是老懷安慰,原本覺得自己兒子木訥,卻沒想到會主動去給人送禮。而且對方還是個姑娘,呵呵,當時想想真真老淚縱橫,暗道我喬家有後了。
席雲飛也替大山高興,剛要說些恭喜的話,喬二爺一張老臉又黑了下來。
“可那女子竟是久病之軀,常年臥榻不起,聽說這些日子好些,能夠出來院子走動,大山今日便又跑去陪伴,唉,真是氣煞老夫了。”
“久病之軀?”席雲飛聞言一怔,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倒不是說他絕情冷血,只是喬二爺盼着大山趕緊給老喬家傳宗接代,這對象若是病弱……估計連行房都是個問題。
也難怪喬二爺如此生氣,席雲飛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等大山回來,應該找他聊聊,若是可能,倒是可以請來名醫爲女子醫治一二,或許自己這個庸醫可能也派的上用場。
“對了二郎,咱們的冶煉坊如今也蓋好了,高爐試着燒了三天三夜,應該沒什麼問題,咱們真的也要鍊鐵嗎?”喬二爺有些激動的問道。
席雲飛‘嗯’了一聲:“鍊鐵只是其次,主要是我有一些想法需要這個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