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
“薛隊長,真的要將頡利交給他們?”
柳擎天一臉不甘,身後幾個神劍小隊的隊員們亦是滿臉憤憤。
薛萬徹撓了撓頭,此時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他們,更不知道爲什麼席雲飛會做出這個決定。
但既然席雲飛不想要留下頡利,而是打算送給李淵,那估計是有他自己的權衡。
無奈的嘆了口氣,薛萬徹點了點頭:“郎君既然已經有了決斷,這事兒便沒有什麼好糾結的了,做好交接準備吧,除了義成公主和她想留下的人,其餘人全部交給……”
話還沒說完,遠處一隊騎兵滾滾而來。
爲首一人不是薛萬鈞還有誰?
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自己二哥,薛萬徹也挺難的。
示意特戰隊的人放下手中舉起的武器,薛萬徹主動迎了上去。
馬隊在近前停下,馬上的薛萬鈞掃視了一眼對他們一行人虎視眈眈的神劍小隊,心裡很不是滋味。
半個時辰前有人通知他們來這裡接收頡利大可汗的時候,薛萬鈞心中可謂是羞憤難當。
因爲這場‘勝利’是別人施捨得來的,身爲大唐的名將,這樣得來的功勳實在讓他臊得慌。
“二哥。”
薛萬徹朝薛萬鈞抱拳問候,身後一衆特戰隊員才知道來人竟然是大隊長的兄長。
愣了愣,柳擎天先抱拳,畢竟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薛萬鈞看了一眼三弟薛萬徹,又看向那些不怎麼甘願的特戰隊員,幽幽嘆氣後跳下馬兒來。
本來兄弟相見是一件很激動人心的事情,可是他現在憋屈又難受,想說的話臨出口只剩下冷冰冰的三個字。
“嗯,人呢?”
薛萬徹擡頭看了他一眼,眼裡滿是苦澀,伸手朝後面揮了揮手。
神劍小隊的人分開,接着便見頡利可汗躺在擔架上被人擡了過來,後面還有幾個頡利的死忠。
薛萬鈞看着這些送上門的‘戰利品’心中好不委屈。
因爲接下來朝堂之上一定會大吹特吹,將捕獲頡利的功勞強行安在他頭上,而且他還不得不頂着這份‘榮譽’,配合李世民演一場大戲。
“帶走吧。”
薛萬鈞對這種嗟來的功勳沒有半點興趣,再加上此次北上完全是無功而返,最後竟然還要搶自己弟弟的功勞,此時心情差到了幾點。
交接的過程很隨意,兩方人馬都沒給對方好臉色。
一個是覺得自己的戰績被搶。
一個是不屑於搶別人的戰績。
就連薛家兩兄弟也只是眼神溝通了幾次,連寒暄都省了,薛萬鈞等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望着遠去的馬隊,幾個神劍小隊的隊員不忿道:“切,什麼人啊,連個謝字都不會說嗎?”
柳擎天聞言看了一眼神情落寞的薛萬徹,蹙眉道:“都少說兩句,別忘了,這是郎君的決定。”
薛萬徹此時看着二哥一行人離去的背影,無力的搖了搖頭,自父親過世後,自己和二哥好像一直分屬兩個不同的陣營,二哥忠於李世民,自己則是從隱太子到席雲飛,兄弟倆從始至終一直沒齊過心。
“薛隊長,沒事兒吧?”
柳擎天走過來拍了下薛萬徹的肩膀,他比薛萬徹大了十幾歲,人情世故自然看得更加透徹。
薛萬徹苦笑着,看着遠去的馬隊:“沒事兒,其實早就習慣了,只是這次玩得有點過了,似乎惹二哥很不高興。不過想想也正常,二哥爲了收編那些小部落忙活了這麼久,最後被咱們輕而易舉就截胡了,心裡不舒服也是應該的,我就是怕他鑽牛角尖。”
柳擎天沒想到薛萬徹還有這番言論,這個平日裡只知道訓練和吃飯的小夥子,好像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憨啊。
柳擎天暗道不愧是將門虎子,笑着寬慰道:“薛隊長別小看薛將軍的心胸,雖然他沒說,但是我能看得出他對你這個弟弟的關心,剛剛之所以那麼冷淡,多半是覺得自己搶了你的功勞,身爲兄長沒有臉面對自己的弟弟罷了。”
薛萬徹聞言,深深呼了一口氣,聳聳肩道:“我二哥就是這麼一個人,算了,咱們也準備一番,今夜直接趕回朔方吧。”
······
是夜,朔方東城,何氏酒樓。
崔尚和王壽應邀赴宴,而邀請他們的人不是別人,竟是范陽盧氏當代家主盧楨。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盧楨在此舉起酒杯,看着這兩個死對頭,鼓起勇氣說道:“二位能來赴宴,盧某不勝感激,這一杯酒,我敬二位。”
說着,直接一飲而盡,而後再次斟滿酒杯,又道:“這杯酒,想兩位道個不是,盧某以往行爲偏激,多有得罪,請二位海涵。”
再次喝完一杯,沒等崔尚和王壽說話,又倒了第三杯,這次盧楨的臉已經有些酒勁,兩隻三角眼紅的嚇人。
“這第三杯,盧某先乾爲敬!”
看着盧楨連飲三杯烈酒,崔尚和王壽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王壽與盧楨年紀相仿,蹙眉道:“老傢伙,你這是幹什麼,想喝死在我們面前嘛?”
崔尚比面前二人年輕十幾歲,但也是一輩人,對盧楨不敢直呼諢號,只能詢問道:“盧家主今日邀我們過來,難道就是爲了買醉?”
盧楨三杯酒下肚,彷彿才鼓起了說真話的勇氣。
看着面前的崔尚和王壽,想起兩家這段時間的風光,心中說不羨慕是假的,可惜,自己棋差一着,一步錯,那是步步錯啊,如今已經到了滿盤皆輸的檔口,再不挽救就來不及了。
“二位,實不相瞞,今日冒昧請二位前來,是想二位替盧某求個情的。”
崔尚與王壽聞言,面面相覷,後者蹙眉道:“老傢伙,你沒病吧,這該不會又是你挖的什麼坑吧?”
盧楨爲人腹黑,以往沒少挖坑給王壽跳,此時王壽見他賣慘,自然是滿心的戒備。
不過盧楨是真的有苦難言啊,想起老家已經燒起來的熊熊大火,憋屈道:“王兄就別磕磣我了,我這個家主之位眼看就要不保,我哪裡還有閒情逸致跟你開玩笑。”
“家主之位不保?”
同爲七大世家的家主,崔尚和王壽對這六個字可是非常敏感的,此時見盧楨神情悽苦不似作僞,再結合之前席雲飛的一些佈置和安排,都是心頭大震。
崔尚驚愕連連的問道:“盧老,你不要告訴我,那盧桓真的???”
王壽也是一臉驚詫:“不該啊,哪怕盧桓有商會支撐,你們盧氏那些族老難道還能坐視不管?”
聽到王壽提起那些不作爲的牆頭草,盧楨苦笑一聲,心酸不已的說道:“你們是有所不知啊,席家小子不知道跟朝廷怎麼商議的,竟然找李家要了十個六品官職和三個門下省四五品官職,盧桓那小子拿着這些籌碼把那些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