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席雲飛和木紫衣離去,柳擎天紅着臉扭頭朝義成公主看去。
義成公主迎着他火熱的目光,雙頰微暈,羞赧的低下頭來後,雙眼有一絲無奈和不甘。
“我,我送你回去吧。”
柳擎天想起剛剛席雲飛跟義成公主達成的交易,心中便激動難耐,但此事八字還沒一撇,他要想抱得美人歸,還得親自跑一趟定襄。
想了想,柳擎天鄭重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摘下那個淵蓋蘇文的人頭,到時候裹上石灰拿回來給你當球踢。”
義成公主看着面前這個傻乎乎的男人,這麼多年了,還沒有一個男人會對她做此類的保證,在突厥活着的二十幾年裡,所有的一切都離不開利益糾葛。
“不用這麼麻煩,你自己注意安全才是應當,若是不可爲,千萬不要逞強。”
義成公主說着,摘下腰上的一塊玉佩,遞給柳擎天,道:“既然我答應了郎君,那你便是我的夫君,這塊玉佩你拿着,我希望你看到它的時候,能夠爲了我們娘仨,凡是三思而後行。”
沒錯,席雲飛答應幫助義成公主,幫她趕走侵擾定襄的高句麗人,但作爲交易,從此義成公主必須老老實實的呆在朔方,此事之後,她跟定襄大隋再沒任何瓜葛。
沒辦法,席雲飛這麼做也是爲了不讓歷史走得太歪,要知道再過三年定襄就會被大唐納入版圖,要是義成公主到時候還整幺蛾子,那席雲飛估計就只能對她痛下殺手了。
好在義成公主已經對席雲飛生不起半點反抗心理,同時,一路上她頗受柳擎天照料,對這個失去妻兒老小的男人也生出了絲絲情愫,兩廂情願之下,便答應了席雲飛的要求。
只是,要是讓她知道席雲飛的本意,只是爲了利用她來籠絡柳擎天,不知道義成公主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廉價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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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雲飛與義成公主的見面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走在朔方東城的街道上,不時能夠看到一些衣冠楚楚的文人雅士出沒。
儘管他們的衣着打扮與朔方本地人比起來談不上華麗,但身上的氣質卻難以掩蓋。
明眼人一看就能發現,這些人大都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朔方本地人跟他們比起來就像是暴發戶一般可笑。
不過,各有各的好,除去傲然正氣不說,這些人也羨慕朔方本地人的福利待遇。
特別是一些家裡條件一般的文士,看到某個皮膚黝黑的老農穿金戴銀的大行於世,說不羨慕嫉妒是假的。
土豆的話題還在繼續擴散,以朔方和長安爲起點,現在已經在整個大唐北方傳得沸沸揚揚,估計再過不久就能越過淮河,傳到糧產更加富饒的江南。
而土豆這種比稻米和小麥更高產的作物一旦出現,勢必會對那些以農耕爲主業的世家造成巨大的影響。
不過,這是天下間所有百姓樂見其成的事情,就算有人因此產業受損,土豆的存在也不可被掩蓋。
當然,不想太被動的人就要及時作出反應,與其繼續種植水稻和小麥,十倍產量的土豆帶來的巨大利益就非常吸引人了。不少關中的世家家主不遠千里親自跑到朔方,爲的就是能夠分一杯羹。
“子初兄,你看那老頭,一看就是個佃農,可他身上的布料……還有他脖子上的金鍊條……”
“唉,這朔方我前年也曾來過一次,當時爲了參加桃園詩會,還在城裡住了半月,那時的朔方比咱們淳化縣還差許多,沒想到一年多沒來,竟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誰說不是呢,我聽我七叔他們說了,這朔方也就是那個小郎君來了纔開始變好,你看看這街道上,別說垃圾看不到,就是隨處可見的乞兒,這裡竟然一個沒見着。”
“說起乞兒的話,我倒是知道一些,據說朔方大搞基建,所有乞兒都被商會高薪聘去做工了,而且還是包吃包住,每月還有幾百文工錢。”
“嘖嘖嘖,還真是財大氣粗啊,就是陛下都不敢養這麼多乞兒吧?!朝廷找人幹活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沒累死餓死幾個人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招的是徭役。”
“呵呵,誰說不是呢,要我說啊,現在大唐最繁華的地方怕已經不是長安了,反倒是朔方住起來很舒服,昨夜我在王兄開的客棧睡了一宿,那環境,那吃食……”
“還有電燈,還有馬桶,最滋潤的就是那個沐浴用的噴頭,跟下雨一樣,那溫熱的水拍在身上酥酥癢癢的,比泡澡還舒服。”
“對對對,你們也這麼覺着吧,果然英雄所見略同,哈哈哈……”
幾個世家子弟說說笑笑,不多時已經抵達此行的目的地,王淮位於內城的辦事處,位於中山南路的一座小閣樓。
只是剛剛踏進廳內,就被裡面嚴肅的氣氛逼退。
幾個年輕子弟面面相覷,最後看到屋內自家的叔伯喚他們過去,便就此‘分道揚鑣’。
這裡只是辦事處的外堂,等候的都是各個世家的族老或者管事。
真正拍板的地方要越過鬆鶴延年的照壁,內堂此時吵得火熱,幾個世家的家主已經爭得面紅耳赤。
主位上,馬周眼觀鼻鼻觀心,不時端起茶杯嘬一口,神情愜意而又安詳,絲毫不爲滿前的喧鬧所動。
反倒是王淮,同爲世家出身,又是五姓七望中太原王氏的嫡子嫡孫,在這裡多少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但人情這個東西是有往來的,面前這些人都求到他面前了,自己總不好像馬週一樣不爲所動。
其實,此情此景之下的王淮,心中已經悔得腸子都青了。
當初覺得席雲飛將土豆苗的歸置權交給他,是幫他鞏固在家族中的地位,順便還能趁機拉攏一些中小世家捆綁利益。
可是,真的實際操作才知道,僧多粥少啊,土豆苗就那麼多,給誰不給誰,都是一個得罪人的過程,只能說有得有失吧,而且得到的少,反而得罪的人莫名變多了。
王淮苦着臉瞥向馬周,心中哀嚎:“郎君害我啊!”
馬周見狀,嘴角輕揚,看了一眼吵鬧不休的大廳,重重將茶杯啪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要不說馬周是個能封侯拜相的人物,在加上他在朔方獨特的身份,嚇得在場所有人脖子一縮。
“抽籤決定吧!”
馬周也很無奈,不過再吵下去也於事無補,還不如早點搞定,畢竟商會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處理。
區區土豆而已,給誰種不是種,反正朔方不需要給任何人面子,至於王淮,抽中籤的人自然會對他感恩戴德,畢竟土豆苗也要分三六九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