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莊子,看着空蕩蕩的餐廳,席雲飛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想了想,轉身朝後院走去,知道醜娘懷孕後,他便將義成公主直接丟給王大寶,然後在老孃的強烈要求下,立刻帶着醜娘直接返回了朔方。
只是沒想到莊子裡多了一個孕婦,自己的地位會直線下降。
摸了下咕嚕叫的肚子,現下剛好是飯點,但看這個情況,親孃是不準備管兒子了。
三妹席如慧最近都在小學館讀書,學館包三餐和住宿,有了同學,這丫頭基本懶得回家住。
看了眼喧鬧異常的大院,此時村民們應該都是爲下溝村添丁賀喜,自己進去保不準就是一通催婚三連擊。
“惹不起,躲得起。”
席雲飛直接略過村民們居住的大院,往客人居住的小院走去。
···
···
“呦,稀客啊,你小子好些日子沒來我這裡蹭飯了。”
席雲飛拿起一根羊排骨拼命啃着,聽到李淵促狹的調侃,頭也不擡的說道:“您老也好意思說,有這麼好吃的烤羊排也沒見您知會一聲。”
李淵捻鬚輕笑,朝大院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怕不是爲了羊排來的吧,我聽說莊子有什麼喜事兒,你這個莊主怎麼不過去湊個熱鬧?”
席雲飛啃完一根骨頭,又拿起一根,搖了搖頭:“對別人是喜事,對我就不一定了,您也知道的,我娘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她什麼時候能抱孫子的事情。”
哐當~
“你怎麼了?”
席雲飛轉頭朝筷子掉地上的李麗質看去,見小丫頭俏臉飛霞,好奇問道。
李麗質偷偷瞥了一眼李淵,見皇爺爺對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慌亂的搖頭道:“我,我沒事,沒事。”
席雲飛不疑有他,繼續啃着羊排。
李淵見孫女兒如此不爭氣,頗爲無奈的輕吁了一口氣,頓了頓,對席雲飛問道:“對了,前幾天說的那個事兒怎麼樣了,有戲嗎?”
席雲飛吃得太急,被羊肉噎了一下,拍了拍胸口順不下去,好在李麗質一直關注着他,見他噎着了,趕忙遞過來一杯果酒,猛灌了一口才好些。
感激的看了眼李麗質,擡頭一臉疑惑的反問道:“前幾天?啥事兒啊?”
“……”
李淵瞬間收起笑容,一臉鄙夷的說道:“修路的事兒啊,不是說好了,修一條直通長安的高速路!”
“哦,您說這個啊……明年再說吧!”
“爲何還要拖到明年,通往延州的高速路不是快修好了嘛,直接往南繼續修不就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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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雲飛拿起羊骨頭,對着李淵左右擺了擺,滿嘴流油的說道:“老爺子啊,修路可沒有您想象的那麼簡單,你知道修一條路需要多少前期的準備工作嗎,其他的不說,光是錢財便是難以計數,更不要說那些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了。”
李淵眉心緊蹙,這段時間他倒是瞭解過建設高速路的一些基本信息。
但在他看來,修路無非就是人力和材料。
人力,他有,朝堂每年徵召的徭役不下五十萬之數。
材料,這是一個問題,席雲飛的水泥坊並沒有對他放開合作。
不過,他也旁敲側擊過於席雲飛合作的博陵崔氏,水泥的產量跟工坊的數量有關。
換句話說,只要席雲飛願意多開設幾個水泥坊,水泥的產量並不難提升上去。
李淵一直想促成朔方和長安的連通,這之中是有一點私心的,眼看朔方越來越繁華,大有成爲大唐第一城的趨勢,李淵這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啊。
要是在這麼發展下去,別說朝廷的臉面過不去,怕是他李唐的臉都要丟盡了。
爲此,李淵只能豁出去老臉,請求席雲飛開建連接朔方與長安的高速路,企圖利用便捷的交通和長安政治中心的優勢,重塑長安第一城的威勢。
“需要多少錢,你直說吧!”
李淵吃飯的心思都沒有了,林老了心裡還是放不下大半輩子打下的基業啊。
席雲飛抽了兩張紙,擦了下嘴,蹙眉道:“這真的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我信你個鬼。
李淵一臉鄙夷。
席雲飛沒想到這個老爺子對自己竟然有這麼深的誤解,我特麼像是缺錢的人嗎?
“是這樣的,您想想哈,要是長安真的跟朔方連通了,那到時候長安的物價是不是會受到朔方的影響?”
李淵聞言,眉頭慢慢皺了起來,狐疑道:“這事兒怎麼還扯上物價了?”
席雲飛打了個飽嗝,換了個坐姿,好整以暇的說道:“你換個角度看問題,假如您不是,我是說假如啊,您別生氣……假如您不是太上皇也不是皇帝,而是長安城一個普通的百姓。”
李淵濃眉微挑,示意席雲飛繼續說。
“假如您只是一個普通的百姓,長安城一斤精鹽是五百文,朔方一斤精鹽是二十文。”
“臭小子,怎麼精鹽又降價了?”
“哎呦,您先聽我說完嘛。”
“……”
“您看,二十五倍的物價差,您肯定會想到朔方來採買精鹽的吧……但是,您只是一個小老百姓,平日裡用鹽量又不多,長安到朔方山路崎嶇,跑個來回最少十天半個月,這還是有馬的情況下,一般百姓怕是隻能步行,所以他們也懶得特意跑朔方來買鹽了,長安貴就貴點,反正每天也就吃那麼一點點。”
李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蹙眉道:“那這個跟修路有什麼關係,或者說,修好了路,他們不是更方便了嘛,要買什麼直接來朔方。”
席雲飛呵呵一笑,隨口道:“然後來了就不走了。”
“……”
李淵再次語塞,還別說,真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席雲飛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好好的朔方被人搞得烏煙瘴氣的,朔方要發展,人是貴精不貴多,人多了,有些管理不到位,很可能會脫離自己的掌控。
“再者說了,老爺子,不是我多嘴,您確定長安的物價沒有摻水?朔方一斤鹽敢賣二十文,那是因爲我就算是賣也有得賺,但您想想長安那些人,他們捨得一斤鹽賣二十文嗎?”
李淵嘴角連連抽搐,席雲飛是自產自銷,所以定價纔有這樣的底氣,至於長安……
老實說,那些蛀蟲不往上加價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那些個世家和官員,糧荒的時候,一斤粟米敢賣出一頭羊的價格來,這事兒他已經親身經歷過多次,根本就是屢禁不止。
席雲飛見李淵直接被自己說啞了,得意洋洋的起身拍了拍衣襬,朝一旁目瞪口呆的李麗質眨了一下眼睛,逗得小丫頭埋頭閃躲,臉紅到了耳根後。
“老爺子,路修不修,什麼時候修,您就別操心了,給那些人一點緩衝的時間,相信他們會知道該是做的,您啊,就靜觀其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