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六月中旬,離乞巧節就越來越近了。
朔方的街道上各種花燈已經佈置了起來,五顏六色的彩燈加上各種小動物和花草的形象,讓本就人聲鼎沸的中山路,不知不覺變得更加的擁堵起來。
許多人走着走着,突然被賞心悅目的花燈吸引,腳步一停,身後逛街的人也要跟着駐足。
木紫衣無奈的朝程鈺琪搖了搖頭,苦笑道:“這還沒到節日就這般擁堵,也不知道真到了乞巧節,這條路還走不走得動。”
程鈺琪小臉紅撲撲的,對於朔方的所有東西她都充滿了好奇,本來今天是席雲飛答應陪她出來見見朔方的風采的。
可是,因爲席君買突然回來,兄弟倆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商量,席雲飛只能委託木紫衣先帶程鈺琪熟悉一下內城的環境。
“木姐姐,這裡比長安還熱鬧,雖然街道沒有長安寬闊,但勝在每棟建築都別出心裁,而且……”程鈺琪看着路面,可愛的跺了跺腳:“這種水泥路一點兒也不會泥濘,連塵土都沒有。”
木紫衣掩嘴輕笑,長安她倒是去過幾次,長安最繁華的幾條街都是鋪的青石板,雖然也算平整,但跟朔方可就沒辦法比了,到處都是泥濘和垃圾。
木紫衣拉着程鈺琪走到一旁的水溝旁,指着清澈的溝渠,與有榮焉的說道:“其實,這纔是我最驚訝的地方,你看看這水多幹淨。”
程鈺琪一開始還沒發現,此時探頭去看,頓時驚得合不攏嘴:“這,排污水渠怎麼沒有垃圾?”
木紫衣蹲下身子,伸手掬起一點點清水,好笑的說道:“朔方的排水渠不用來排污,而是爲了預防走水,二郎說了,誰敢往水渠裡丟垃圾,直接關三天地牢,你是不知道,一開始城衛所的地牢都不夠關人呢,畢竟大家的習慣沒那麼快改過來。”
程鈺琪也學着木紫衣蹲下來,看着水裡紅白黑相間的大鯉魚,滿是憧憬的說道:“這個地方有好多神奇的東西,昨天的慶典就讓我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城內的設施和繁華更是讓人流連忘返,要是能夠一直住在這裡那該多好。”
木紫衣聞言,莞爾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扶着她站起來,然後指着不遠處的花樓,道:“姐姐還沒帶你去看真正神奇的東西呢,二郎已經叮囑我,讓我先好好招待你……還有啊,以後景華院就是你的專屬宅子,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兩人牽着手走進花樓,迎面兩個早就恭候多時的女侍主動迎了上來,替她們脫掉防曬的霞披。
“木姐姐,郎君讓我們備好了浴湯和點心,您二位是先沐浴推拿,還是先去三樓吃點東西?”
程鈺琪正對着滿是鮮花的大廳嘖嘖稱奇,聽聞席雲飛讓人提前準備了浴湯和點心,急忙開口問道:“二郎一會兒也會來這裡嗎?”
女侍朝程鈺琪斂衽一禮,微笑着點頭道:“郎君說半個時辰後過來,到時候會與二位姐姐一同享用午飯。”
木紫衣拉着程鈺琪的小手,含笑道:“果然還是妹妹有本事,二郎還從不曾在百忙之中抽空陪姐姐吃過飯呢。”
程鈺琪心中美滋滋的,但當着外人的面不好表現出來,只是紅着小臉兒傻笑着。
正在這時,兩人身後走進來幾個濃妝豔抹的貴婦人,其中一個先是將視線落在木紫衣身上,眼裡閃過一絲驚豔之色,心道好漂亮一個狐狸精,長這麼好看一定是爲了勾引男人。
然後才注意到背對着她們一行人的程鈺琪,看着看着,神情忽的大喜起來。
“呦呦,這不是小琪兒嘛?!”
婦人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去,很是自來熟的拉過程鈺琪的小手:“嘖嘖嘖,還真是小琪兒啊,嬸嬸還以爲自己認錯人了呢,怎麼你也到朔方來了呀?”
程鈺琪本來還因爲席雲飛爲她操心而心生歡喜,見到來人後,神色倏然大變,但出於教養,面上還是禮貌的應道:“琪兒見過嬸嬸……我,我也是前天剛到。”
婦人笑呵呵的直點頭,輕輕拍着程鈺琪的手背,激動道:“好啊,來朔方好,我家兌兒現下也在朔方呢,要是知道你來了,他肯定高興壞了。”
程鈺琪眉心微蹙,偷偷瞄了一眼木紫衣,見她臉上始終掛着笑,好像並沒有因爲婦人的話語有什麼波動,但木紫衣何等聰慧之人,一定已經猜測得八九不離十。
程鈺琪突然心慌意亂起來,迅速將手從婦人懷中抽出來,尷尬的應道:“嬸嬸說笑了……那個,琪兒與好友還有點事情,就不打擾嬸嬸與幾位姨娘敘會了。”
“呃?”婦人愣了愣,今天的程鈺琪好像在刻意逃避她啊。
難道是兌兒做錯了什麼事情,惹這個小丫頭生氣了?
婦人眉心微蹙,眼見程鈺琪與那個狐狸精要上樓,急忙擡腳跟了上去。
“哎呦,小琪兒啊,你快等等嬸嬸……”
但還不等她踩上臺階,兩個女衛跳了出來,直接將她攔住。
“這位貴人請自重,二樓需要持有銀質貴賓卡才能上去。”
婦人剛剛不過是一時情急,此時纔想起自己爲了來打牌只辦理了最初級的銅卡,至於銀卡和金卡,因爲太貴,她不捨得拿錢,便一直沒有辦理。
“那個,兩位姑娘方纔也看到了,我跟前面的小丫頭是親戚啊,說不定明年她就要喊我一聲親孃了,這裡的貴賓不是都可以帶一個人上去的嘛,我這也沒壞規矩啊?”
兩個女衛面面相覷,同時扭頭朝程鈺琪看去。
婦人見狀,急忙朝程鈺琪的背影喊道:“小琪兒,嬸嬸還有話要對你說呢,快讓她們讓開。”
程鈺琪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糾纏,她本來就對自己與鄭兌的婚事很不滿,此時見鄭兌母親口出狂言,直接以長輩自居,心中便氣不打一處來,眼看就要惱羞成怒之際。
木紫衣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拳頭,低聲寬慰道:“莫要爲了這種小人物生氣,只要有郎君在,這天下就沒人敢逼着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哪怕她是哪個世家的家主也不行,這事兒交給姐姐處理,你先上去吧。”
程鈺琪癡癡看着木紫衣,眼眶慢慢染上紅暈,抿着嘴微微頷首,心中卻很是害怕,生怕木紫衣將她有婚約的事情告訴席雲飛,到時候席雲飛若是因此嫌棄她,可怎麼纔好?
但木紫衣接下來的處理方式,直接顛覆了她的認知。
轉過身的木紫衣眉目微冷,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個婦人,沉聲道:“你是哪家的人?”
婦人沒想到有人敢這麼跟自己說話,錯愕了半響,正要對木紫衣發飈,衣袖突然被同伴拉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