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坊,虞府。
虞世南在得知席雲飛送來訪貼的時候,心裡其實是十分掙扎的。
可是,他不能讓最寶貝的小女兒給人做妾,除非正妻還差不多。
這兩日,虞世南都有些食不知味,睡難安寢,腦海裡淨想着席雲飛會不會做出什麼極端的行爲……比如,直接登門強搶自己女兒爲妾?!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呀,虞世南雖然辭官了,但對整個大唐的局勢依舊非常瞭解。
高句麗被滅的消息,他也從杜如晦那裡得知了一個大概。
心中不免對席雲飛多了一些忌憚。
寶貝女兒虞香蘭生就一副惹人憐愛,楚楚動人的沉魚落雁之姿。
那小子若真起了色心,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前提是你小子不能吃着碗裡的,還看着鍋裡的啊。
當初虞世南是有意撮合二人的,直到後來得知席雲飛身旁還有一位名爲木紫衣的佳人。
虞世南迴京後,十分慶幸自己女兒沒跟席雲飛發生點什麼,不然,名聲都要壞了去。
這年頭,妾可不是什麼好名聲,跟通房丫鬟差不多,可以拿來交易買賣,你說氣人不。
“爹,你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虞世南愣了愣,擡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寶貝閨女竟然進了自己的書房。
或許是心虛,虞世南避左右而言他,道:“呵呵,爲父在想你大兄的事情呢。”
虞香蘭不疑有他,徑自走到書架前,她是來找書的。
“大兄剛到工部任職,許多事情確實需要父親幫輔……大兄爲人剛直,容易得罪人,就怕他忍得同僚排擠於他。”
虞香蘭一邊翻閱典籍,一邊與父親說着兄長的事情,並沒有發現虞世南偷偷抹掉額頭細汗的動作。
虞世南尷尬的呵呵一笑,隨口道:“這事兒還真被你說中了,昨日蕭尚書特地讓人送了一份摺子來,竟是有人彈劾昶兒來着,說他背後言語中傷同僚。”
虞香蘭正拿着竹簡翻看,聞言,眉心微蹙,轉身道:“大兄怕是被人陷害了,知道他說話直,故意套他的話,藉此……”
虞世南伸手打斷她的話語,苦笑道:“爲父何嘗不知這其中貓膩,不止你我,便是蕭尚書也是知情的,這事兒還需昶兒自己領悟,吃點虧總是好的,省得他天天說話沒個門把。”
虞香蘭咬着朱脣,想了想,也是,自己那位大兄確實有些……難聽點就是迂腐太甚。
“對了,爹爹,我明日想去買點東西。”
“……這,府裡缺什麼,你跟管家說一聲便是了,何必自己上街去買?”
虞世南心裡咯噔了一下,臉上不懂聲色的拒絕了虞香蘭的請求。
虞香蘭繡眉微蹙,總覺得不對勁,隨口說道:“我想去商會看看,之前買的香箋和墨錠快用完了,我聽春兒說商會又推了新貨。”
虞世南沒想到自己怕什麼就偏偏來什麼,他可是聽說席雲飛這兩日天天往商會跑呢,這要是……不行,一定不能讓這丫頭去商會,可是,怎麼拒絕呢?
虞世南暗自在心裡罵那個叫春兒的丫鬟,好端端的,多什麼嘴,亂了自己的計劃。
想了想,虞世南有些心疼的大手一揮,道:“你就別亂跑了,這幾日長安亂的很,回頭我讓管家把商會的香箋和墨錠,一樣給你買一份回來便是。”
“這?”虞香蘭愣了愣,提醒道:“那可要不少錢的,沒必要那麼浪費,女兒去挑一份自己喜歡的就行了。”
虞世南太陽穴青筋微微跳動着,強忍着滴血的心痛感,笑着應道:“呵呵,區區些許黃白之物而已,你要是喜歡,爹把整個長安的筆墨紙硯都給你買來也不帶眨眼的。”
虞香蘭雖然覺得有古怪,可既然爹爹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自己如今的年紀有些尷尬,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經常拋頭露面委實不妥。
“那,就勞煩爹爹了,也不需要全部買來,就挑一些味道清淡點的即可。”
虞香蘭走後,虞世南原本慈愛的神情慢慢變得苦澀,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
···
分會這邊,席雲飛與甄有財相對而坐。
甄有財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着幾枚銀光閃閃的鋼鏰,他手裡還摩挲着一枚。
“郎君,您的意思我都懂了,回頭我就讓下面的人問問,不過,要我看啊,這鋼鏰還是很容易被接受的,哪怕我不是經商的,我也想收藏幾枚鋼鏰啊。”
席雲飛微微一笑,他也對普及鋼鏰很有信心,只是,有些事情想的和做的不一樣。
萬一大家不認可鋼鏰的價值呢?
所以,席雲飛不僅要求商會強制普及鋼鏰,還做了第二手準備。
而這第二手準備,就是他今日來找甄有財的主要原因。
“除了強制要求合作方用鋼鏰交易,我還要你幫我一個忙。”
“郎君但說無妨,只要我能辦到,一定盡力而爲。”
席雲飛嗯了一聲,拿出一張清單給他,這是他從平陽公主那裡得來的。
甄有財接過清單,發現上面是東西兩市一些門店的坎號。
“這些門店太分散了,而且面積都不大,我想讓你做的,是想辦法將這些小門店,通過交易或者填補差價的方式,整合成兩間大門店,東西兩市各一處即可。”
這事兒本來可以讓公主府的人去操作的,但因爲公主府打量的人力都安排去建設電力司了,席雲飛便想到了對長安門店市場瞭如指掌的甄有財。
憑藉甄有財對門市的瞭解,這事兒應該不難纔對。
果然,甄有財一聽,拍拍胸脯便保證了下來,對他來說,這不過是小事兒而已。
席雲飛又提了一些關於門店地段和裝修的要求後,便起身告辭了。
走到大廳,正在忙着接待客人的管事們都停下工作,朝席雲飛恭敬行了一禮。
這事兒放在朔方肯定是不會發生的,可長安畢竟沒有馬周,席雲飛只能無奈的一一回禮。
甄有財陪着走到門口,剛要告辭,迎面走來一箇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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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虞管家,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快快請進。”
“呵呵,甄主事客氣了,老夫過來,是想幫我家娘子買點香箋和墨錠,聽說商會又出了一批新品,你小子這次可得給我一個實誠價呀。”
“哈哈哈,虞管家說笑了,我們朔方商會定價一向是童叟無欺,您這邊請……”
席雲飛剛要離去,聽到甄有財與對方稱呼,不自覺停下腳步。
甄有財見狀,急忙丟下那虞管家,“郎君,可是還有其他吩咐?”
席雲飛搖了搖頭,指着進店的虞管家,問道:“那位,可是虞世南虞閣老家的管事?”
甄有財嗯了一聲,笑着說道:“這虞府千金最喜歡用的就是咱們商會的香箋和墨錠,每月都要買一次,因爲她的關係,咱們商會才能迅速在長安的文墨市場站穩腳跟呢。”
席雲飛忽然想起那個不苟言笑的師姐……還有她帶球撞人的觸感……觸感是什麼鬼……
“咳咳咳,這樣吧,一會兒你看他買的哪種香箋和墨錠,回頭給虞府送一箱過去,就說是感謝虞香蘭爲咱們商會做了宣傳。”
“啊,是是是……”
恭送席雲飛離開後,甄有財若有所思的走進店內,回味了一番,恍然道:“奇了怪了,郎君怎麼知道人虞千金的閨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