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雲飛皺着眉,臉上的表情有些冰冷。
侯君集見狀一怔,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席雲飛爲什麼突然不喜。
難道,這籠子裡的姑娘……竟是席雲飛認識的人?
侯君集嚇了一跳,暗自祈禱千萬不要那麼巧,那王元如今下落不明,整個長安的人都在猜測,他是不是被席雲飛分屍燒了餵豬,原因就是王元綁架了席雲飛表姐。
如今,這女子若是席雲飛的故人,那可怎麼整?
好在,席雲飛接下來的動作讓他大鬆了一口氣。
席雲飛直接扭頭走開,眼不見心不煩,他也不會那麼聖母心,要求侯君集把人放了之類的。
要知道,他本人也從高句麗俘虜了很多女奴,從中還賺了不少錢財呢。
此時若是叫侯君集把人放出來,頗有些五十步笑百步的意味,平白落了個僞君子的名聲。
見席雲飛對那女子沒興趣,侯君集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與旁邊幾個合夥人搖了搖頭,侯君集趕緊又跟上席雲飛的腳步,充當一個合格的解說員。
就在席雲飛帶着人前往參觀下一件展品的時候。
那埋首失神的女子,才慢慢擡起頭來,望着席雲飛離去的背影,眼裡充斥着仇恨的光芒,還有一絲絲迷惘和失落……
而在大廳的角落,兩個喬裝成富商隨從的高句麗細作,見到方纔那一幕,都是同時皺起了眉頭,兩人相視一眼,其中一個點了點頭,另一個急忙轉身離開了珍寶樓。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同樣是在一樓大廳裡遊走的小廝,一個十三四歲大小的少年,將他們短暫的交流看在眼裡,就在那高句麗細作離開之後,珍寶樓後院,一道身影跳出高牆,緊隨其後。
然後,席雲飛懷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
那高句麗細作離開珍寶樓後,先是在東市繞了幾圈,待確定身後沒人跟蹤後,纔在小巷裡簡單喬裝成一個乞兒,朝西市沿路乞討而去。
西市,藥材鋪。
李光洙一行人忐忑的等待着消息,今日的品鑑會他們可去不了,而且席雲飛還見過李光洙,爲了不至於露餡,他們只能派兩個生面孔的細作潛入珍寶樓打探消息。
苦等了一早上,終於有人回來報信了。
那喬裝成乞兒的細作在西市又繞了幾條街,最後徑直朝藥材鋪走來,拐進一旁的巷子,一個利索的助跑跳躍,便翻了進來。
院子裡,李光洙等人先是一怔,待看清是自己人,才鬆了一口氣。
那疤眼中年站起身來,端了一碗水給那乞兒打扮的細作。
“如何,情況怎麼樣?”
細作一口喝掉碗裡的井水,用破破爛爛的袖口隨意擦掉嘴角的水漬。
“情況不容樂觀,那小子好像對女色不感興趣。”
院子裡圍坐的幾人聞言,都是面面相覷,特別是幾個男人,他們可是見識過精心打扮的林允兒的,那丫頭的相貌,用一句人間絕色來形容也不爲過啊。
角落裡呆坐的幾個孩子,聽到林允兒不被席雲飛待見,莫名的都是露出笑容,雖然他們還不懂事,但得知他們的允兒姐姐沒有被大仇人看上,不就證明允兒姐姐不用死了嗎?
可是,他們哪裡知道,席雲飛不感興趣,並不代表其他人不感興趣,這大唐有錢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在少數,這其中肯定有幾個是特別喜好女色的,說不定,他們的允兒姐姐命運會更悲慘呢……
先不說幾個孩子的天真想法。
院子中間的青石板上,幾個高句麗人同時看向李光洙。
那疤眼中年更是直接說道:“如今看來,只能實行第二個計劃了,就是我們自己再拍買回來,然後主動給他送過去,李光洙,看你的了。”
幾個跟着李光洙來大唐做買賣的高句麗商販,也將視線定在李光洙身上,參與拍賣是要有足夠的資金實力的,這裡最有錢的就是李光洙。
而他們幾個當然也要出一份力,但他們不急,先看看李光洙出多少,他們再決定不遲。
李光洙掃視了衆人一眼,最後無力的嘆了口氣,從懷裡拿出一本賬冊,直接丟在青石板上。
“這是我全部的身家了,一共是一萬一千三百貫,我全拿出來了,不信你們可以自己查賬。”
聽到這句話,那幾個高句麗商販都是神情大變,其中一個抄起面前的賬冊,大致翻了幾頁後,難以置信的看向李光洙。
那疤眼中年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原本還有些狐疑的心思,也暫時埋進心底,而且,他本來就有個大概的猜測,在他看來,李光洙資產最少也有七八千貫。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竟然超出了三四千貫,而且,更加不可思議的是,李光洙竟然把所有錢財都貢獻出來了。
疤眼中年滿意的點了點頭,搶過那本賬冊,左右他也看不懂,便直接塞進懷裡。
“不錯,李光洙,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等我們的暗殺計劃成功後,我一定要告訴所有高句麗人,你是我們的大英雄,我要讓所有人爲你歌功頌德。”
李光洙苦笑一聲,擺了擺手,沒有搭理他畫出來的大餅,而是沉默的坐在一旁,身影顯得十分的悽慘和可憐……
就在那疤眼中年繼續朝其他幾個商販籌集資金的時候。
藥材鋪對后街的一座塔樓頂上,一道黑影藏在隱蔽處,手裡拿着一個奇怪的小雷達,正對着李光洙一行人,不時調整角度,而那張隱在黑紗後的臉上,隨着耳朵裡聽到的聲音,漸漸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猙獰笑容。
長安城,平康坊,一座外面滿是殘垣斷壁的宅子裡。
啪的一聲,桌子上的物件兒凌空飛起又落下。
“哼,沒想到這些高句麗人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二郎身上了,爹,讓我帶人把他們通通宰了吧,還有拍賣會的那個女人,未免出現什麼意外,乾脆讓人暗中處理了!”
說話之人走出陰暗潮溼的裡屋,陽光落在他的臉上,露出一張滿是肅殺之氣的剛毅臉龐。
誰也沒想到,消失了近兩個月的席君買,竟然會出現在長安一座破敗的坊市內。
而在院子裡,一個比席君買還要高大壯碩的中年人,正在耐心的教導幾個孩童蹲馬步。
聽到席君買的惡言,席開山頭也沒回,只是繼續扶正孩子們的姿勢。
直到所有孩子都站出了他滿意的效果,才笑着勉勵了幾句,示意他們保持這個姿勢一個時辰後,才反身與席君買走進裡屋。
院子裡,幾個孩子見席開山走後,都是交頭接耳起來,當然,蹲馬步的姿勢他們都保持着。
其中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少女滿臉崇拜的說道:“一定是小谷哥哥送消息回來了。”
另一個同樣年紀的少年馬上反駁,道:“纔不是呢,一定是我三哥,我三哥最厲害的就是打探消息了。”
這時,孩子中最前面一排,一個年紀明顯比他們大上一些的少女,眉心微蹙,沉聲道:“都別說了,他們去執行任務關你們什麼事兒,有本事的話,等你們自己也通過試煉了再吹噓。”
少女聲音冰冷得好像沒有溫度的寒風,她說完之後,院子裡的氣氛彷彿瞬間凝固,幾個孩子更是一個個噤若寒蟬,眼裡閃爍着恐懼的情緒,看都不敢去看對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