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鞭炮聲過後,席家莊前的街道上,成排的煙花被人同時引燃。
鞭炮的火光只是前奏,這個夜晚註定是個喧囂的不眠夜。
隨着五顏六色的火光直衝上天際,瑰麗無比的花火漫天飛灑下來,空氣中一股硝煙瀰漫。
朔方東城的街道上,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許多人揉着惺忪的雙眼,仰望天空的煙花。
席家添了個小郎君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多會兒便已經人盡皆知。
隸屬朔方商會的所有店鋪,幾乎同一時間開門營業。
何氏酒樓內,早就準備好的橫幅掛了出來。
‘東家有喜,全場酒水免費!’
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幾個被吵醒了,還有些怨氣的漢子見了,急忙圍了上來。
“何員外,當真酒水全部免費嗎,你們不會把酒錢加到菜裡吧?”
何晟一身土豪打扮,摸着圓滾滾的肚子,笑罵道:“放你孃的狗屁,我老何是那麼摳門的人嘛,說了免費,要喝酒趕緊的,庫房的酒喝完就沒了啊!”
說完,也不管那幾個衝進酒樓的客人,跟掌櫃交代了幾句,挺着大肚子走到門口,艱難的登上一輛馬車,對車伕喊道:“走,去席家莊。”
話音剛落,街對面幾個人跑了過來。
“哎,何員外,稍等,帶我們一程。”
何晟聞言,探頭出窗,見到來人,急忙掀開門簾跳下馬車來迎接,嘴上說道:“哎呦,王管事,您怎麼也起來了,這才丑時,不多睡會兒?”
這王管事出身太原王氏,是王淮的族叔,同時也是如家客棧朔方總店的現任掌櫃。
爬上何晟馬車,王管事回頭看了一眼街對面燈火通明的客棧,憤憤道:“那些客人都瘋了,一個個跟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樣,對着天上的煙花大喊大叫,老夫被吵得實在睡不着。”
何晟聞言,順着王管事的視線擡頭望去,果然,在如家客棧三樓的一個窗戶,看到一個女子對着天空大喊大叫,那激動的,跟天上掉錢了似的。
馬車混入人羣,小跑着朝席家莊而去,路上不少同樣去道賀的人彙集到一起,形成一支浩浩蕩蕩的車隊……
而畫面回到如家客棧。
三樓的窗臺後,韋天真跳的有些累了,半天身子靠在窗臺上,望着天上盛開的花火,眼睛裡滿是閃亮的小星星。
沒錯了,她就是方纔在窗口大喊大叫的土包子。
第一次見識煙花在空中綻放的場景,韋天真視之如神蹟,一時激動,也是情有可原。
等到看多了,其實也就那樣,一開始的激動心情,慢慢冷卻了下來。
“朔方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順着煙花升空的方向看去,韋天真想起白天看到那座巨大的莊子。
“朔方席氏……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家族?”
在窗口發了一會兒呆,韋天真想起祖翁和姑姑的提議,又想起白天被席君買忽悠的事情,羞憤的努了努嘴,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望着漸漸稀少的煙花,韋天真抻了個懶腰,心想明日就去朔方商會,尋那傻大個報仇。
剛要把窗戶關上,樓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啊咧,這不是天真姑娘嘛?!”
韋天真聞言一怔,低頭望去,只見白天排隊認識的那兩人正在朝她招手。
“夏大叔?呀,真是你們吶!”
原本以爲這輩子再不會相見,沒想到這麼快有見面了。
那中年漢子也就是夏大叔,看了一眼如家的牌匾,心中暗道這小丫頭果然出身不凡,這客棧住一晚就要幾百文,換做普通人家,夠吃一個月飽飯了。
那驢嘴青年也是心生豔羨,此時見韋天真還認得他們,心中暗自歡喜,急忙邀請道:“天真姑娘,聽說席家大郎今夜誕下一子,正欲普天同慶,如何,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湊湊熱鬧?”
韋天真聞言,睏意頓消,想了想,點頭應道:“好好好,勞煩您二位稍等我一會兒。”
說完,韋天真關上窗戶,急忙梳妝打扮,好在她帶的首飾夠多,今日住店之前,她還買了兩套衣物,和一些必備的胭脂水粉。
樓下,夏大叔和那驢嘴青年相視一眼,夏大叔說道:“沒想到這丫頭如此平易近人,我還以爲,她能住在這麼好的地方,會不屑於我二人爲伍呢。”
驢嘴此時對韋天真已經視爲女神,聽到夏大叔說話,反駁道:“你當天真姑娘是尋常人家的庸脂俗粉吶,今日第一眼見到她,我呂小驢就已經知道,天真姑娘不是那種嫌貧愛富之人。”
“切,你小子別裝,你那會兒還想捉弄她來着,我可沒見你有憐香惜玉的想法。”
“……我!”
被人戳穿的小驢聳了聳肩,竟然沒有如往常那般反駁,只是,那雙三角眼直勾勾盯着客棧大門走出來的身影,臉上滿是驚豔之色。
夏大叔扭頭看去,也不自覺呆了半響,只見韋天真換了一身打扮,臉上的污漬也被清淡的妝容代替,身高挺拔,形體苗條,真真是大美人兒一個,怎麼白天就沒發現呢?
韋天真有些羞赧的走到近前,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胸脯,裡面穿了一種新式的內襯,一種能夠讓她搓衣板一樣的身材,更顯豐腴的神奇內襯,此時再看,效果十分之顯著啊。
“怎麼啦,夏大叔,呂小哥,不認識我了嗎?”
韋天真狡黠的大眼睛裡滿是得意之色,這纔是陌生男子見到自己的常規操作,那個傻大個簡直太不懂得審美了,詛咒他一輩子娶不到媳婦兒。
夏大叔搖了搖頭,嘖嘖稱奇的說道:“天真姑娘,你……你這稍微一打扮,說真的,我差點以爲天上的仙子下了凡,不敢認,不敢認啊!”
呂小驢也不甘示弱,吸溜了一口哈喇子,恭維道:“天真姑娘,你實話告訴我們,你是不是哪個國家的公主殿下,一定是的,你一定是,也只有公主才配擁有你這麼漂亮的臉蛋了。”
韋天真掩着小嘴強忍着笑意,但是忍了半天也沒忍住,主要是被眼前這兩人逗得不行,什麼仙子,什麼公主的,真是討厭,如果美麗是一種罪過,就請讓我罪無可赦吧!
“好了,好了,你們不是要帶我湊熱鬧嘛,咱們趕緊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心滿意足的韋天真走起路來,都歡快了幾分,腦海裡忽然想起那個傻大個說過,他是席家的遠房親戚,那如今席家有大喜事兒,他應該也會出現纔對。
哼哼,女子報仇,從不過夜!傻大個,等着吧,本姑娘來啦!
緊隨其手的呂小驢愣了愣,看着韋天真的背影,羞澀道:“老夏,你說天真姑娘是不是喜歡我,我怎麼發現她見了我之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