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天真見席君買將手收走,不知怎地,心裡竟然有點小失落。
擡眼偷偷瞄了一眼席君買,卻見這傻大個黝黑的臉頰燒得比自己還紅。
“噗嗤……”韋天真掩嘴笑了起來,有些淚光的眼眸彎成了一汪新月。
“傻大個,你竟然敢這麼對我,就不怕被你家郎君發現了,把你手也打斷?!”
韋天真嗔笑着說着,忽然神色一怔,朝席君買的雙腿看去。
“你……你的腿好了?”
席君買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腿,臉色劇變,整個人忽然心虛了起來。
眼神躲閃的不敢去看韋天真,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支支吾吾:“好,好了,一些吧!”
“好了一些?”
韋天真狐疑的朝他看來,大大的桃花眼裡滿是質問之色:“你騙我的對不對?”
席君買以爲自己的身份被識破,急忙擺手否認:“沒有,我,我,我沒有……”
這樣的迴應軟弱無力,聰明如韋天真立刻就把臉沉了下來。
然後她叉着腰,惡狠狠的看着席君買:“好啊,你的腿根本就沒斷對不對?!”
雖然她嘴上說得兇,但聲音裡聽起來,莫名的有一絲慶幸。
說着,原本止住的眼淚再次掉了下來:“我一直心裡好自責,你,沒成想你竟然是騙我的,你,你混蛋!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嗚嗚!”
韋天真掩面而泣,她是屬於哭起來特別惹人憐愛的那種類型,特別是此時沒有外人,情緒爆發開來,一邊失聲哭着,一邊還伸手往席君買胸口擂去。
小拳拳捶得不輕,但雷聲大雨點小,對席君買來說,跟撓癢癢也似。
席君買只是傻乎乎的看着這一切,腦子裡早就空空白白,這輩子他鮮少遇到這樣的姑娘。
李雲裳是個直腸子,兩人能在一起,多少是志同道合,在加上席雲飛從中作梗,甚至盧劍婷也是一樣,有共同的愛好,屬於幾乎沒有什麼感情經歷的那種成全。
可韋天真在他卻不是,對於韋天真,他是有點一見鍾情的那種感覺,當初在落嶺澗發電站第一次相遇,他就覺得韋天長得真好看,而且還有趣。畢竟,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懵懂的愛戀是很奇怪的,越是喜歡一個人,越想去欺負她,逗弄她,或許那個時候,席君買就已經對她動心了,否則也不會透過監視器,看着韋天真的背影獨自發笑。
此時見韋天真哭成淚人,又說起自己騙她的話語,席君買內心中滿是自責和愧疚。
可是,讓他解釋清楚,無論如何,他是做不到的。
要是他的口條能好,也不至於被席雲飛說憨。
興許是打累了,或許是手打疼了,韋天真可憐兮兮的攥着拳頭,看着一點反應沒有的席君買,‘哇’的一聲,直接雙手抱着腿,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上,心裡委屈得不行。
這個傻大個,都不知道哄哄我嗎?
韋天真越想越氣,擡頭朝席君買看來,剛好迎上席君買伸手要拉她起來。
席君買也是呆得可以,安慰的話想了十幾句,到嘴的沒有半個字。
此時剛要說話,見到韋天真擡頭看來,雙手頓了頓,竟是成了雕塑。
韋天真看着他,他也看着韋天真,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擡頭仰望,一個居高臨下。
“你這個大憨批!”韋天真是真的氣炸了,伸出手就朝席君買的腿捶去。
“哎呦!”一個沒注意,把自己打疼了。
席君買尷尬的看着她,剛要把手收回來,忽然手心一熱,卻是韋天真主動伸出了手握住他。
擡手一提,少女順勢站起。
許是席君買估計錯了韋天真的體重,這一提竟是多用了幾分力氣。
韋天真驚呼一聲,整個人直接撲在席君買懷裡。
少女的額頭重重撞在席君買的胸口,最萌身高差瞬間有了感覺。
韋天真這次沒有躲開,她聽到了席君買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越來越快。
“咦,剛剛明明看到有人往這裡過來啊……”
院子外,忽然傳來人聲。
韋天真急忙拉住席君買,往一邊的假山後躲去。
不多時,院門口走進來兩個丫鬟,站在門口掃視一圈,搖了搖頭道:“沒有呢,也不知道小娘子去了哪裡,夫人都要發脾氣了。”
假山後面,韋天真整個人埋在席君買的懷裡,聽到丫鬟的聲音,不自覺擡頭朝席君買看去。
席君買不知所措的看着院門口的那兩個丫鬟,或許是心虛,鬼使神差的,又將韋天真往自己身邊摟緊了幾分。
“嚶!”韋天真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怎麼了?”
“我,我憋不過氣了……”
席君買低頭朝她看來,少女絕美的容顏下,兩坨軟肉緊緊貼着自己的胸腹處,剛剛那一摟,更是讓……人,血脈噴張!
席君買趕緊鬆開手,擡頭將視線移開。
韋天真見狀,先是一怔,接着低頭朝自己胸口看去,有些變形的衣領下,是一條深深的溝壑。
“啊!”
韋天真驚叫一聲,紅着臉急忙躲開。
這一躲,兩人的身影直接暴露了出來。
正好離去的丫鬟循聲望來,先是看到驚慌失措的韋天真,還不等她們驚喜,又看到假山後面露出半個頭來的席君買。
兩個丫鬟先是呆了呆,接着不知道是不是經過專業訓練,同時驚呼道:“救命啊,快來人啊,登徒子,府裡進了歹人吶!”
聲線形成一道音波,從兩個丫鬟的嘴裡噴射蔓延開來,越過院牆,傳入前廳大殿。
正在與賓客們推杯換盞的席雲飛、李世民、韋儒奕、韋志高等人,幾乎同時扭頭望去。
韋志高眉心一蹙,與衆賓客拱手一禮,急忙跑了出來。
席雲飛與李世民相視一眼,然後視線在大殿裡遍尋着大哥的身影,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不會吧,那所謂的登徒子該不會……”
一念及此,席雲飛也不管是不是,緊隨韋志高之後,也跑出了大殿。
主要賓客一下子走了倆,其他人面面相覷之後,也跟了上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進了賊,這倒是一件新鮮事兒,勁爆程度不亞於房玄齡又被夫人罰跪搓衣板……
後院裡。
韋天真聽到丫鬟的呼救聲後,頓感慌亂,羞憤的朝那兩個丫鬟喝道:“你們別喊了!”
然後回頭與席君買交待道:“傻大個,你快跑,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千萬不要被人發現。”
說完,急忙朝那兩個丫鬟跑去。
“要死啊,你們再喊一句試試,小心讓管家拔了你們的舌頭!”
那兩個丫鬟先是一怔,待見韋天真神情不對,心道一聲不好,自己二人該不會撞破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吧。
此時韋天真已經跑到她們近前,先是惡狠狠的瞪了她們一眼,而後探頭朝廊道看去,見沒有人影,暗自鬆了口一氣。
而後伸手抓住兩個丫鬟的手腕,繡眉緊蹙的問道:“你們倆是哪個院子的丫頭?”
兩個丫鬟此時基本肯定了心裡的猜測,即將出嫁的韋天真竟然在私會情郎,好死不死的,竟然還被自己二人撞破了,怎麼辦,會不會被殺人滅口,好緊張!
這兩個丫鬟幾乎嚇傻了,心理承受能力差一點的那個,直接的惶恐不安的哭了起來。
韋天真見狀,惡狠狠的朝另一個囑咐道:“你們剛剛什麼都沒看到,若是有人來問,你們就說是你們看錯了,實際什麼都沒有發生,知道嗎?”
還不等韋天真得到迴應,廊道盡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韋天真和兩個丫鬟尋聲望去,都是神色大變。
只見韋志高神色不善的疾步走來,看到韋天真時,先是愣了愣,接着腳步又加快了一些。
“你怎麼在這裡?”
韋志高簡直是要瘋了,瞪了一眼韋天真後,看向那兩個丫鬟,又質問道:“剛剛是你們在呼救?”
韋天真心跳漏了半拍,心虛的朝院子裡的假山看去,席君買的身影若隱若現,看來是逃不掉了。
兩個丫鬟也是不約而同的回頭朝假山看去,見那個‘情郎’竟然還在,她們都快崩潰了。
韋志高雖然心急如焚,但她們的小動作還是盡收眼底的,順着女兒惶恐不安的視線望去,韋志高臉色劇變,先是一陣青,再是一陣白。
那假山後的身影分明是個男子……難道?
韋志高難以置信的朝韋天真看去,見到女兒臉上的淚痕後,整個腦子‘轟’的一聲炸開。
“這,這……”
韋志高踉蹌着往後退了兩步,右手顫抖着指着韋天真,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在這裡私會。
若是讓席家兄弟知道??!
韋志高心念電轉,不愧是做到京兆尹的存在,幾十個念頭一閃而過,最後急忙抓着韋天真的手,朝那兩個丫鬟喝道:“走,快,你們兩個快帶她離開,這裡交給我來處理。”
韋天真見父親也發現了,便直接破罐子破摔了,反握住韋志高的手,乞求道:“爹,你,你一定要救他,只要你放了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韋志高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韋天真還在爲那個‘情郎’求情,恨鐵不成鋼的怒視着韋天真,看着女兒哭紅了的眼睛,最後無奈的重重嘆了一口氣:“爹盡力便是,你快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得到父親的保證,韋天真眼裡閃過一絲喜色,回頭又朝假山看了一眼,便在兩個丫鬟的連拉帶扯下,逃離了現場。
就在韋天真消失在廊道拐角的瞬間,韋志高身後響起一連串腳步聲。
回頭看去,席雲飛帶着一幫子人走了過來。
席雲飛見只有韋志高一人,疑惑問道:“韋叔,怎麼就你在這裡?那登徒子呢?”
韋志高尷尬的笑了一聲,拱手說道:“呵呵呵,讓郎君見笑了,不過是兩個丫鬟在追鬧玩笑,我來的時候,訓斥了她們一番,已經讓她們回去反省了。”
席雲飛狐疑的點了點頭,視線卻朝院子瞥去。
韋志高見狀,急忙站到席雲飛跟前,擋住了他的視線,笑着說道:“郎君,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走走走,叔叔還沒與你喝過,今日不醉不歸!”
席雲飛眼裡浮上一絲異色,視線快速在院子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院子角落的一座假山上。
韋志高這時又側了側身子,剛好擋住了席雲飛的視線,哈哈道:“手下人不懂事兒,擾了郎君的興致,回頭定要好好懲戒一番。”說着,拉着席雲飛就要離去。
就在這時,席雲飛忽然朝他身後看去,開口道:“哥,你怎麼在這裡?”
韋志高先是神色劇變,此時他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席君買了,要是讓席君買發現自己女兒竟然在私會‘情郎’,那……
“咳咳!”
席君買心虛的輕咳了兩聲。
韋志高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因爲席君買的聲音,竟然是從他身後的院子裡傳來的。
猛的回頭看去,韋志高張大了嘴巴。
席君買整理了一番衣衫,紅着臉拱手一禮:“韋叔,我,我……”
其實,席君買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而且方纔韋志高的一番操作,他都聽到也看到了,怎麼說呢?
怪怪的,感覺自己被自己戴了一頂綠帽子,然後自己的女人和老泰山還實力助攻了。
當然,尷尬的不止是席君買,韋志高此時滿臉漲紅。
那假山後的身影不見了,席君買又從院子裡走了出來,就算他再傻,此時也醒悟了過來。
“大郎與我家天真,早就認識了?”韋志高試探一問。
席君買難堪的點點頭,看了一眼席雲飛,發射出求救的信號。
席雲飛已經大概猜到了一些,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來,伸手拍了一下韋志高的肩膀,道:“韋叔,既然是誤會,那我們晚點再說吧,賓客們都在看着呢。”
韋志高回身看了一眼席雲飛,又朝一羣吃瓜羣衆看去,最後無奈的點了點頭,心裡滿是問號。
而與此同時。
韋天真與兩個丫鬟氣喘吁吁的站在一處涼亭裡。
韋天真憂心忡忡,不時回頭朝前院望去。
其中一個丫鬟扶着柱子順了一口氣,然後繡眉微微蹙起,嘀咕道:“方纔那人怎麼感覺好熟悉……”
“你說什麼?”韋天真此時對這兩個丫鬟氣得牙癢癢,要不是她們,情況也不至於這麼糟。
那丫鬟惶恐的低下頭來,想了想,又道:“娘子,我記得,未來姑爺好像也穿着一件一模一樣的衣裳。”
“什麼衣裳?”韋天真聽她提起‘未來姑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來。
丫鬟小心翼翼的擡頭看她,囁喏道:“就是跟……假山後那人一樣的衣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