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勳國公之中,劉弘基忽然拉了拉程咬金的胳膊,低聲埋怨道:“你這該死的傢伙,老子這次算是被你害慘了!”
老程看他一眼,淡淡反問道:“老子怎麼害你了?”
劉弘基低哼一聲,忿忿道:“我明明想要投注趙王,你卻打眼色讓我改掉,你看看陛下表情,再看看趙王的篤定,這賭局趙王肯定能贏,他贏的話老子豈不是要輸掉七萬五千貫……”
嗤!
老程嗤笑一聲,滿臉不屑道:“看來你只適合當賭徒,壓根不應該當國公,劉家能變得大富大貴,說起來真是一個神奇的運氣。”
劉弘基頓時一怔,愕然問道:“程知節你這話什麼意思?”
老程再次看他一眼,忽然低聲道:“我問問你,開盤口的是誰?”
“陛下啊!”劉弘基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老程點了點頭,然後再次低聲道:“既然是陛下開盤,你若贏了該找誰去要錢?”
“自然也是陛下啊!”
劉弘基毫不遲疑,還是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老程嘿嘿一笑,不說話了。
劉弘基一時還是沒能反應過來,依舊坐在那裡絮絮叨叨抱怨,終於惹得旁邊一個國公不爽,突然用手肘狠狠搗他胸口一下,低聲呵斥道:“閉上你的臭嘴,你贏了去找陛下要錢啊?”
“呃!”
劉弘基這才愣住。
老程滿臉嗤笑看着他,悠悠道:“滿朝文武都參加了投注,投注總額高達兩千萬貫,並且都是賭趙王會輸,你爲什麼要去賭趙王能贏?如果大家都去賭趙王贏,陛下得拿出多少錢財來賠償?夔國公,你這個國公還想不想當了……”
劉弘基頓時縮了縮脖子。
但是這貨是個賭徒,當賭徒的大多不喜歡輸,他雖然已經想通事情的緣故,心裡仍舊感覺不爽,哼哼唧唧道:“那晉王爲什麼能投趙王?”
老程怒瞪他一眼,恨鐵不成鋼道:“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肉爛在鍋裡?”
劉弘基滿臉沮喪,心中泄氣無比,忽然這貨又變得興奮起來,滿臉驚喜道:“我兒子也投注了趙王,而且是五千貫的賭注,趙王的賠率很高,五千貫最少能贏十萬貫。”
老程甩了甩頭,感覺和這個嗜賭的傢伙說不到一起去。
大唐羣臣這次爲什麼要踊躍參加皇帝盤口?
其實都是藉着名頭給皇帝送錢的。
這兩年時間以來,大臣們暴富的速度太快了,單單一個鹽業,躺着讓人賺錢,財富積累的太快,很容易引起皇帝的擔憂。
所以適當的時候得拿出一些來。
最主要的是,鹽業份額每隔三年重新劃分一次,眼看已經兩年過去,大家頂多還能暴利一年,這個時候如果不急急表示,下一次鹽業劃分可就沒機會了。
還是那句話,能屹立朝堂的沒有一個傻子。
……
日頭更高了!
今天的早朝真是太過奇葩!
正事沒處理幾件,怪事卻連連而來,大唐君臣當朝開賭,這不說後無來者也算前無古人。
李世民開盤開的爽了,對於大臣們怎麼看怎麼順眼,皇帝坐在龍椅上沉吟一番,忽然道:“今日御花園有牡丹綻放,乃是洛陽那邊專門送來的極品,朕見諸位愛卿勞碌國事,意欲舉辦一個賞花會,等會下朝之後都別走,一起去欣賞牡丹的豔麗如何?”
皇帝開口相邀,小事也是大事,滿殿衆臣無不稱謝,表示自己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喝上兩杯。
李世民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似乎興致越發高昂,忽然又提議道:“牡丹花開,一年一回,這樣的時候可不多,或許應該搞得隆重一些……”
說到這裡停了一停,緊跟着又道:“朕琢磨着汝等家中夫人大多愛花,不如也都給個恩賜准許進宮,到時女眷們賞花遊園,男子們品酒吟詩,朕再讓侍衛們準備一些投壺射箭的遊戲,吾等君臣今日來一個忙裡偷閒。”
“妙啊!”
有人忍不住出聲,更進一步道:“陛下何不再加恩賜,允許吾等家婦可以攜帶嫡女進宮。”
李世民先是一怔,隨即虎目一亮,讚道:“此事甚好,朕的幾個皇子也要參加。”
李孝恭忽然站了起來,笑呵呵道:“那不如辦得再大一點,允許朝臣們的嫡子也來參加,然後請動皇后娘娘出面,帶着公主們也來賞花嬉戲。”
李世民目光更亮,大笑一聲道:“好!”
最初只是提議大臣們遊玩,轉眼變成可以帶着夫人,再然後覺得應該把嫡女帶來,緊跟着又覺得皇子們必須參加。
等到最終拍板定案,事情已經完全變了樣,大臣們的嫡子嫡女全來,皇家這邊出動皇子和公主,這事只要微微一琢磨,都能想通李世民是什麼目的。
大臣們在前面討論牡丹花會的事情,人羣后方躲着李雲的五個徒弟,李崇義忽然嘿嘿低笑兩聲,擠眉弄眼打趣程處默道:“兄弟你好幾年沒見過清河公主了吧。”
程處默臉色發紅,扭扭捏捏道:“偶爾也通個書信,我給她寫過幾首詩詞……”
嘿嘿嘿!
幾個彪子壞笑起來,故作好奇道:“不是吧,你竟然還會寫詩?”
程處默更加忸怩,低聲道:“都是師傅教的,師傅說這是把妹絕學。”
把妹絕學?
那是什麼絕學?
李崇義幾人面面相覷,忽然都把腦袋逼近程處默,哼哼冷笑道:“好你個傢伙,這兩年肯定學了不少本事,我們被抓回長安廝混,你自己在河北跟着師傅開小竈,快點把絕學拿出來,咱們兄弟也要學學。”
程處默悻悻兩聲,伸手一指朝堂前方的李雲,道:“有種你們去問師傅,師傅纔是真正的把妹高手,比如我姐那人,口口聲聲喊他大騙子,然而晚上睡覺做夢又喊壞哥哥,經常吃吃低笑,感覺像個花癡,有幾次我經過院外聽得毛骨悚然,被我大姐的笑聲嚇出一身冷汗。”
李崇義等人被他一形容,頓時也覺得一身冷汗,四個彪子面色如土,訕訕道:“原來把妹是勾搭女孩的意思,那麼這個絕學沒有任何意義,咱們是大老爺們,和女孩子有什麼好玩的,程處默你真丟人,竟然跟着師傅學這個,呸!”
程處默滿臉羞赧,懦懦道:“我也知道勾搭女孩不好,可是師傅老是逼着我給清河寫信,說是什麼感情需要培養,不能隨隨便便的硬着來。”
另外四個彪子齊齊翻個白眼,對於此事顯得極其不贊同。
其中房遺愛最不懂女人,忽然小聲擔憂道:“程家哥哥乃是一條好漢,卻被師傅逼着去勾搭女孩,如果師傅突然想起咱們四個,也逼咱們去勾搭女孩怎麼辦……”
說到這裡愁眉苦臉,很是犯愁道:“女人麻煩的很,這個把妹絕學我可不想學,可是師門絕學不學不行啊,不學就是不尊重師長。”
衆彪子聞言大驚,頓時也都愁眉苦臉起來。
……
此時朝堂前方還在議事,皇帝和一羣大臣們不斷商量賞花大會的事情,忽然一個鴻臚寺官員一拍腦門,急急開口道:“陛下恕罪,臣忘記有事情要奏。”
李世民一怔,略帶不悅道:“若是事情不急,可以明日再說,今日咱們先商量賞花大會的事情,此事說起來乃是皇家和諸卿的大事。”
那大臣躊躇一下,仍舊開口道:“先有龜茲使臣團,要在灞橋搞音律,此事趙王已經有了應對,吾等鴻臚寺長出了一口氣,但是還有一個使臣團,卻得陛下親自來拍板,這個使臣團一向仰慕中原,咱們大唐萬萬不可寒了他們的心。”
李世民再次一怔,終於變得好奇起來,問道:“是哪個國家的使臣?”
那大臣連忙從懷裡取出一個奏摺,舉着道:“此國名爲東瀛,民間稱之扶桑,自打漢朝以來,一直是中原的藩屬,大唐自建國以後,東瀛連續派出三次遣唐使,今年他們準備派遣第四次,規模將會比以往更加宏大,由於人數太多,他們不敢直接派遣,所以先派出一個十人使節團,待在鴻臚寺裡等待陛下首肯,唯有陛下同意,他們纔敢大規模遣唐。”
李世民聽了有些得意,忍不住緩緩點頭道:“東瀛之國,朕亦知曉,此國一向深慕中原,經常會派出使節前來進貢,他們和別的國家不一樣,別的國家來中原是想索要禮物,東瀛來中原則是帶着各種厚禮,並且他們的士子極愛學習,一旦拜師必然勤奮苦讀……”
說到這裡停了一停,看着那大臣好奇問道:“這次他們要派多少人,竟然害怕朕會不同意?”
那大臣踟躇半天,緩緩伸出一根手指頭,道:“一千人!”
嘶!
李世民倒抽一口冷氣。
一千人使節團?
這簡直聽都沒聽過。
哪知那大臣再次開口,語帶古怪道:“一千人只是遣唐使,個個都是十歲左右的小娃娃,爲了保護這些娃娃遣唐使,他們還要出動兩千兵卒,除此之外還有兩千多個僕從,負責遣唐使們在中原的生活問題。”
李世民心中粗粗一算,忍不住道:“這怕是得有四五千人。”
從來沒聽過這麼龐大的使節團。
偏偏那大臣的回稟還沒完,再次說道:“陛下猜的有些差距,他們的人數恐怕不止四五千,因爲除了遣唐使和兵卒僕從之外,還有想要來大唐開闢商道的東瀛商賈,但是具體數量未知,他們自己也不確定要來多少人……”
如此龐大數量的使臣團,堪稱古往今來的第一次,倘若這個使節團真能前來,李世民在史書上必然有重重一筆。
皇帝也貪戀名聲,呼吸忍不住變得粗重。
但他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看了一眼朝班中的李雲,忽然開口道:“趙王聽了此事之後,心中有沒有驚喜之感?我大唐越來越像天朝上國,竟然有小國準備派出上萬人的使節團,此等榮耀,朕甚驚喜。”
李雲呵呵一笑,抱着李治慢慢站起來,大有深意道:“臣也很驚喜,呵呵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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