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仁着急忙慌的叫賈一出來是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摸出一個信封,伸手遞到了賈一的面前,信封的封泥已經去掉,這意思已經非常明顯,那就是讓賈一看看這封信。
滿臉疑惑的打開信,看了一遍,臉上頓時如同開了五色染坊一樣,什麼顏色的表情都有,不過最多的還是無奈,封建社會,地位就決定了一個人享有的特權,別說秦瓊要的每年一百罈佳釀,就算人家想要你的蒸餾酒的方法,你也得乖乖的雙手奉上,不然揍你丫的。
緩緩的合上信件,又小心翼翼的放回信封,賈一滿臉幽怨的看了張大仁一眼,心說看你出的這餿主意,兩小老虎躲過去了,沒想到引出來一頭猛虎,唉,可憐每年的一百壇高度酒啊,就這麼沒了。
張大仁看到了賈一臉上的表情,嘿嘿一笑從懷中又摸出了一張紙,也不說話,伸手碰了碰賈一,那意思很明顯是讓他再看看這個。
“幹嘛幹嘛,那是你家老爺給你的信,你自己看就好,有啥事就直說,別默默唧唧的。”
“咳咳,我家老爺讓人帶話來說這是給你的,杜曲縣的一個釀酒作坊,每年的佳釀他也不白拿,而是以售價收購。”
猛回頭,賈一的臉上已滿是錯愕,要是秦瓊巧取豪奪的話,賈一的心裡或許還不會太過緊張,畢竟雖然一百罈佳釀不少,可只是算成本的話也只是二百貫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如今這秦瓊又是送釀酒坊又是花錢買酒的,這就有點不同尋常了。
一旦給錢,這就算是正經的商業流程了,給的錢少也還好說,可這一給就是按售價給,這分明就是留給自己喝的節奏啊。想到這裡,賈一這才狠狠的給自己腦袋上來了一巴掌,貞觀二年了,秦瓊基本上已經動不了窩了,早年的征戰讓這個鐵打的漢子渾身生滿了鏽跡,別說喝這種烈酒,就算是次一點的,他喝着也跟喝慢性毒藥沒太大區別。既然不是給他自己買的,那就一定是給別人買,像程咬金這樣的好兄弟,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位置告訴程咬金,沒必要找秦瓊代購,而要說天地之間還有一個人能夠讓秦瓊心甘情願的幫他買東西的話,那就剩下一個人了,李二,李世民。
得,一不小心成了貢酒了,賈一的臉上再次爬滿無奈,不過也好,至少每年都能從這賺上不少的錢,只是苦了百姓們,喝不到極品佳釀了。當然孫老道拿的酒精已經脫離了酒的範疇,那是治病的藥,不能喝的,誰喝誰死,酒精中毒也不是鬧着玩的。
既然條子已經下來了,那麼今年的一百罈佳釀就得儘快趕製出來,然後給秦瓊送過去,讓皇帝等酒喝,這得多大的腦袋,纔敢這麼幹。
“走吧,去看看釀酒坊。”賈一盯着張大仁,直看得他渾身發毛,麻溜的前面開路,賈一則是在他的身後緩緩的走着。
杜曲縣不小,可也不是很大,找一個釀酒坊還費不了多少時間,賈一原以爲這個釀酒坊會在縣城的周邊,沒想到這個釀酒坊竟然在縣城正中,商業最是繁華的地段,這年頭倒是沒有炒房產的,但這裡若是換成店面的話,效益一定比其他地段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釀酒坊的門沒鎖,張大仁只是輕輕一推,門就打了開來,接着直接走了進去,一股淡淡的酒味在賈一進門的一刻鑽入了他的鼻腔,只是釀酒的作坊難免充斥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你們是什麼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竟然私自闖進來。”一個酒糟鼻子的中年大叔,手裡拿着一個小小的酒罈,跐溜喝了口酒,對着走進來的賈一和張大仁說到,說完還打了個酒嗝,就那股子臭味差點讓賈一吐出來。
“這是這間釀酒坊的房契,從今天起,這裡將由賈一來接手,你們先放下手頭的活,過來見過你們的新東家吧。”張大仁從身上摸出房契,在酒糟鼻子面前晃了晃,接着大聲喊了一嗓子,把整個釀酒坊裡面所有的工人全都招呼了過來。
所有人都走過來了,只是酒糟鼻就像是沒看到張大仁拿出來的房契一樣,嗤笑一聲,說道:“就你們這個伎倆也想在這裡用,你們可知道這是誰的產業,竟然騙到這裡,真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
賈一的臉黑了,張大仁的臉也黑了,他倆誰也沒有想到這個酒糟鼻竟然這麼油鹽不進,房契都拿來了,還扯那些有的沒的做甚,別說是秦瓊的產業了,就算是皇帝的產業,只要送給別人了,那就是別人的產業,有房契爲證,你那產業裡面就是住着一個公爺,也得收拾東西把產業讓出來。
“你可知我是誰?”張大仁朝前一步,來到酒糟鼻的跟前,直視着他的雙眼,逼問道。
“我管你是誰,這裡乃是翼國公的產業,識相的趕緊給我滾,不然,哼哼……”
“哈哈,我還真就不走了,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我怎麼着。”張大仁怒極反笑,雙手背在身後,高高昂着頭顱,輕蔑的眼神看着酒糟鼻,看那意思彷彿就是在說,你動我一個試試。
“好膽,來啊,把這人給我綁了,送到縣令那裡去,我倒要看看他們到了公堂之上是不是還能這麼嘴硬。”說完,這酒糟鼻倒是朝後退了一步,而那些被召喚過來的人則是慢慢朝着張大仁圍了上來。
賈一從法治社會過來,啥時候見過這拿着房契過來收房子還能被人打一頓的事情,眼瞅着張大仁就要吃虧,明知道這會兒退出去會更好一點,古語不是說明哲保身,識時務者爲俊傑,好漢不吃眼前虧麼?可一瞅張大仁那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架勢,賈一知道,今兒他要是掉頭跑了,那麼張大仁這麼朋友這就算是交到頭了。
賈一硬着頭皮走到張大仁的身邊,二話不說擼起袖子準備開幹,只是冷不防張大仁的一張大手直接把賈一攬到了身後,接着大腳猛的一擡,狠狠踹在了一個最先靠近過來的工人身上。
“啊……”
一聲慘叫從那個倒飛出去的工人嘴中傳出,足足飛出去兩三米的距離,這才落地,有兩個倒黴的被他拉了一把,也一塊躺在了地上。
欺軟怕硬,甭管是放在什麼時代,這話都很準確,賈一看到圍過來的工人們臉上都表現出錯愕的神情,接着集體後退了一步,見識了張大仁的武力值,賈一剛纔還渾身緊繃的肌肉頓時放鬆了下來,開始搖頭晃腦活動四肢,一副老子也要大戰三百回合的架勢,只差嘴上喊一句:“過來送死。”
見到張大仁威猛如斯,酒糟鼻也是被嚇了一跳,不過一想到自己身後站着的可是秦公爺,就算是今天捱了揍,明天也會有人幫着他找回場子,自己那個在翼國公府當小管事的堂兄可也不是吃素的。
“大……大膽賊人,明知這裡乃是翼國公的產業,還膽敢在此撒野,難道你們就不怕被砍頭麼?”
看着色厲內荏的管事,賈一很想笑,自己身邊站着的就是秦瓊的手下,你在秦瓊手下面前拉秦瓊當靠山,這還是在秦瓊首肯這釀酒坊送給自己的前提下,當真是不知道作死爲何物。
張大仁似乎也覺得這麼下去沒啥意思,更何況身邊還站着賈一這個外人,更是覺得他們的表現嚴重丟了秦瓊的臉,陰着一張臉,看着不住跳腳的酒糟鼻,伸手入懷,摸出了一個金質的令牌,花紋很是特別,賈一描述不上來,可上面那個大大的“秦”字,他還是認識的。
所有工人看到這個令牌的一刻,全都雙腿一軟,接着跪坐在了地上,酒糟鼻子更是不堪,四肢痠軟的躺倒在地,滿臉的死氣。
“賈一,既然這個釀酒坊現在成了你的產業,那麼這些人也將由你說了算,你且看看如何處置吧。”張大仁看都不看跪倒在地的衆人,把手上的房契放到了賈一的手中,然後斜瞥了一眼衆人,站在了賈一的身後。
說實話,賈一有點尷尬,要知道他現在還是林家的一個家奴,還從未聽說過一個家奴能夠管理一個產業的,這事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不然指不定造出什麼反來。
“你,對就你。”賈一伸手指着躺在地上的酒糟鼻,十分囂張的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在這裡幹了,該回哪回哪去,剩下的人要是還想留在這裡,那就繼續留下,若是現在想走的話,我也不阻攔,不過你們離開這裡去哪,我就不管了,現在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想走的站在我左手邊,想留的站在我右手邊。”
賈一話音才落,剛纔還跪在地上等待着處罰決定的衆人,第一時間從地上蹦了起來,站在了賈一的右手邊,只有酒糟鼻依舊躺在地上裝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