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雖然有眉目了,擺在玄世璟眼前的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件事情要怎麼處理,還要不要繼續深究下去,還是像長孫無忌對自己說的那樣,就此放手,若是就此放手,李二陛下那裡又該如何交代?
若是繼續追究下去,那在李二陛下和太子李承乾之間,會發生什麼事。
這還真是給玄世璟拋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若是不知道好還,不知者無畏,現在知道了,反而束手束腳了起來。
“老夫已經將話與玄公說明白了,至於如何去做,老夫希望玄公能夠三思而後行。”長孫無忌說道。
玄世璟面色慎重,點了點頭,隨後對着長孫無忌拱手一禮。
“此事事關重大,晚輩就先告退了。”說罷,玄世璟起身躬着身子掀開馬車的車簾,離開了長孫無忌的馬車。
長孫無忌隨手掀開馬車的車窗簾,看着漸行漸遠的玄世璟,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晉陽郡公,老夫很好奇,你會怎麼做呢?”
世間安得雙全法,如今的玄世璟在這件事上,已然是站在了一個十字路口上,而這個十字路口,還是個高危地帶,稍不謹慎,做出的決定便是關係到以後的身家性命。
如今的情勢是玄世璟最不願意見到的,李二陛下和李承乾父子兩人的爭鬥.......他作爲臣子夾在兩人中間,十分爲難。
玄世璟沒了留在長安的心思,只要他自己在長安待着,心裡就會一直想着長孫無忌對自己說的話,因此而心緒不寧。
玄世璟住在道政坊,前來拜會他的人仍舊有不少,因爲這件事情被長孫無忌一語揭開,玄世璟心中亂糟糟的,也沒了耐心再去應酬這些人,乾脆直接自己待着常樂騎着馬回了東山縣莊子上。
玄世璟離開長安,道政坊這邊的人得知消息之後,自然也就不會上門了。
李二陛下在宮中批閱奏摺的時候從德義那裡得到的消息,說是玄世璟離開了長安,回了東山縣莊子上。
“好端端的在長安住着,方便查案,怎麼就又回他那莊子上去了?”李二陛下對於玄世璟不打招呼突然離開有些好奇。
按理說,現在這件事情仍舊在查,即便是有什麼要緊事要回莊子上處理,至少要與德義打聲招呼。
“這說起來,今日退朝之後,玄公來找老奴的時間,倒是比前幾日推遲了不少,聽宮人們說,是在途中遇到了太子殿下,與太子殿下說了一會兒話。”德義說道。
“承乾?”李二陛下皺了皺眉頭,隨後問道:“說起來朕倒是許久未曾關注過承乾那邊的情況了,德義,準備一番,隨朕去東宮。”
“諾。”德義應聲道。
倒不是李二陛下想起一出是一出,只是尋常時候處理國事實在是太過忙碌,若是將此事推後,說不準一會兒就給忘了,再次將其置之腦後了。
上次去太子的東宮的時間李二陛下已經不記得了,雖然每天都能見到太子,但大多也都是在朝堂上羣臣議事的時候,現在想想,自從轉過年來,與太子就鮮少親近了。
李二陛下批覆完手上的這份奏摺,外頭的宮人也將儀仗全都準備齊全,李二陛下和德義朝着東宮的方向去了。
李二陛下現在哪兒知道玄世璟正因爲他們的父子關係而糾結呢。
說是父子關係,但是人家是皇室,一個是天子,一個是太子,這樣的父子兩人之間關係出了問題,那可不是小事兒,一個弄不好,要死多少人才能平息?
東宮,李承乾的書房。
“舅舅可與晉陽郡公說上話了?”李承乾看着自己身邊兒的內侍問道。
“回殿下,晉陽郡公剛剛出皇宮,就被長孫大人的人給攔下來,晉陽郡公跟着他去見了長孫大人,至於兩人之間說了什麼,就不知道了。”內侍說道。
李承乾點了點頭,這樣的話,舅舅應該提點過他了,讓他不要再將這件事情查下去,他這麼聰明,肯定會先到這件事當中的關節吧?畢竟連當朝國舅,大唐肱骨長孫無忌都親自出面找他了。
誰都不知道李承乾心裡是怎麼想的,是否想到了其實玄世璟已經猜出了這件事情就是因爲他這個太子而起的,玄世璟已經知道了李承乾的心思活絡了起來,已經開始惦記着那個位子了,想要自己儘早坐上那個位子,而不是無休止的等待。
“可看到晉陽郡公離開的時候有什麼異常嗎?”李承乾問道。
“回殿下,那時候小的離着他們的距離太遠,看不真切。”內侍說道:“不過玄公回道政坊之後並沒有停留多久就帶着護衛回了東山縣莊子上了。”
“回莊子上了啊.......”李承乾嘆息一聲。
東宮依舊像往常一般,古井無波,李承乾詢問過後,再次埋頭處理起堆放在書案上的那些記載着瑣碎的事情的奏摺。
書房門被推開,進來的人顯然有些倉促,房門並沒有迅速被關上,屋子裡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兒冷氣瞬間消散了一大半,李承乾只感覺迎面撲來一股熱氣,因此一臉不悅的擡頭,卻是見到本應在書房外守着的內侍,現在正跪在自己的面前。
“殿下,方纔......方纔陛下來了。”內侍說道。
李二陛下來東宮的時候,在書房外面,並沒有讓人通稟他已經來了,書房外面站着的內侍也沒敢吱聲。
“什麼?父皇來過?爲何不通報!”李承乾一愣,隨後心中便是一驚。
“是陛下不讓出聲的,奴婢也不敢造次,陛下離開之後,奴婢纔敢進得殿下的書房.......”
李承乾的筆掉在了書案上,心中盡是忐忑。
方纔自己與身邊兒內侍的話,不知是否被人聽了去.......
此時的書房大門敞開着,外面的熱氣源源不斷的衝擊着書房之內,將書房裡的涼氣全都擠了出去,書房裡放着的銅盆,通盆裡放着的冰塊仍舊在做着無畏的抵抗,只是在酷熱之中散發着屬於自身的那點兒涼爽,即便是徒勞無功,但是卻仍舊不住的消耗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