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于志寧知道了李承乾的計劃,聽到李承乾說這句話,心裡也是不由得一顫。
這一次要死的人,怕是比王家一案死的人要多的多。
于志寧離開宣政殿的背影,佝僂了很多,李承乾也看在眼裡。
他知道于志寧在擔心什麼,而於志寧擔心的事兒,也正在發生,但是,他還是不得不去做。
那些依附在大唐百姓身上的吸血蟲,也應該爲他們的貪婪所付出代價了。
總不能,讓他們一天天的壯大,到時候再想除去他們,可就不是放放血這麼簡單了,嚴重了,會要命。
現在皇帝與那些老世家之間,已經是勢同水火了。
原先說中原名門望族,五姓七宗,現如今呢?王家已經沒了,鄭家已經殘了,離着被滅門也沒多遠了,七家就剩下五家,等到封后大典結束之後,又能剩下多少呢?
李承乾看着于志寧離開的背影,雖然是他的老師,但是也是大唐的臣子,食君之祿,李承乾是君,于志寧是臣,幫着帝王處理家國大事本就是臣子的本分,這才哪兒到哪兒,就像抽身離開朝堂。
就算是放他離開,朝廷百官願意嗎?
在這件事兒當中,于志寧已經爲了李承乾而得罪了不少人了,想要退,那也得退得了。
李承乾打算等這件事兒過去之後,先讓于志寧到東山縣書院裡待一陣子,估計一段兒時間過後,于志寧自己也就受不了了,想要回來了。
書院的確是個養老的好地方,但可不是個躲避麻煩的地方。
于志寧想要徹底的擺脫這身麻煩,也得李承乾同意才行。
恰巧,李承乾是用得着于志寧的,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他離開?
李承乾望着外面的眼神逐漸的眯了起來。
老師,也別怪學生心狠,學生也是爲了大唐,爲了天下百姓,老師有大才,作爲學生的,心裡知道,所以,暫時還不能放老師走。
于志寧還不知道,李承乾只是打算暫時給他放假一段時間,並沒有打算真正的放過他。
東山縣莊子上,玄家大宅,玄世璟的書院之中。
“皇兄當真是這般說的?”晉陽問道。
玄世璟點了點頭:“沒錯。”
“這下可糟了啊。”晉陽說道:“不知要死多少人,這下,咱家也給捲進去了,在封后大典上行這般作爲,皇嫂怕是要記恨咱家的。”
“我在想,這事兒是陛下提起的,皇后娘娘或許也不會把這筆賬算在咱們家頭上。”玄世璟說道。
“你啊,大男人,女人家的心思你哪兒懂。”晉陽說道:“你知道對於我皇嫂來說,皇兄的封后旨意和給她的封后典禮,對她來說有多麼重要嗎?或者說,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有多麼重要嗎?”
名不正則言不順,雖然有了聖旨,雖然昭告了天下,但是總還是差着這麼一會事兒,這回事兒就是封后的典禮。
風風光光的進行典禮,然後蘇貴妃風風光光的成爲皇后。
在封后大典上做這些事兒,等同於破壞了這場典禮。
“好端端的封后典禮成了慘案現場,這事兒擱在誰身上誰不記恨?皇嫂不敢記恨我皇兄,不就只能把這筆賬算在咱們家頭上了?”晉陽說道:“誰讓這件事兒,是夫君你一手操辦的呢?”
玄世璟聽了晉陽的話,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在宮中的時候他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陛下的決定也已經下了,他還能怎麼辦?只能遵照李承乾的意思,在封后典禮上,將這些商人帶到宮中去。
書房裡,兩口子都爲這事兒發愁,眉頭就從來沒有舒展過。
良久,玄世璟纔看向自家夫人。
“夫人有什麼看法?”玄世璟問道。
若是按照玄世璟的意思,皇帝什麼旨意,他就遵從着去就是了,雖然得罪了人,但是事後總會有辦法的,而且這事兒,還不是爲了他們李家的江山?
女子出嫁從夫,蘇皇后成了皇后,總要爲李唐江山考慮吧,一個封后典禮若是能爲朝廷處理的話,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但是就晉陽的說法來看,顯然事情並不是像玄世璟想的那麼簡單了。
得罪了女人,冷不丁的給你來這麼一下子,也夠你受的。
所以,玄世璟想問問晉陽的看法,看看晉陽是不是有什麼好主意,或者說,能給他提個什麼建議之類的。
“明日我便進宮一趟。”晉陽說道。
有的已經不中用了,而新的官員選拔上來的,基本上大多數都是世家子,世家出身的人在朝堂之中苦苦的經營了數代,不管是本家也好,外來投靠的也好,形形色色的人,依靠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勢力,整個長安城之中,這股子勢力盤根錯節,就算是想要懲處,都無從下手,都怕牽一髮而動全身。
這回倒是好了,直接下狠手,要給剃髮了,就不差哪一根兒了。
現在就算是有空缺,也不一定要用世家出身的官員,現在翰林院之中,底子乾淨的官員,可多了去了。
那就是東山縣書院出來的學生,依靠着科舉,進入了朝廷的視線範圍之內,當然,科舉過後也不是立馬就要做官,而是要在翰林院待上個幾年。
這些東山縣出來的學生,還有一個名頭,那就是天子門生啊。
世家大族自然是不會去拉攏這些人的,而且,就算去拉攏他們,也不一定拉攏的成。
成爲世族官員的門生,可不如天子門生的名號來的響亮。
現如今能夠啓用的那些官員,大多都是東山縣書院第一批出來的學生,都是東山縣莊子上的本地人,就算是心有所向,也是向着皇室,向着陛下,向着東山縣莊子上,又怎麼可能爲世家所用呢?
所以陛下就是看重了這一點,一點兒都不怕地方官員因爲插手錢莊而被裁撤甚至是喪命,因爲替補他們職位的,有的是人,一抓一大把,根本就不用怕地方亂了。
當初玄世璟在洛陽殺了洛陽城縣令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嗎?從長安城調派去洛陽做縣令的,正是東山縣莊子上文學院出來的學生,在翰林院已經有好幾年的光景了。